登陆注册
2713400000065

第65章 旷野的呼喊(2)

陈姑妈的灯碗子也不是最末一个点起,也不是最先一个点起。陈姑妈记得,在一年之中,她没有点几次灯,灯碗完全被蛛丝蒙盖着,灯芯落到灯碗里了,尚未用完的一点灯油混了尘土都粘在灯碗了。

陈姑妈站在锅台上,把摆在灶王爷板上的灯碗取下来,用剪刀的尖端搅着灯碗底,那一点点棉花籽油虽然变得浆糊一样,但是仍旧发着一点油光,又加上一点新从罐子倒出来的棉花籽油,小灯于是噼噼啦啦地站在炕沿上了。

陈姑妈在烧香之前,先洗了手。平日很少用过的家制的肥皂,今天她存心多擦一些,冬天因为风吹而麻皮了的手,一开春就横横竖竖的裂着满手的小口,相同冬天里被冻裂的大地。虽然春风昼夜地吹击,想要弥补了这缺隙,不但没有弥补上,反而更把它们吹得深隐而裸露了。陈姑妈又用原来那块过年时写对联剩下的红纸把肥皂包好。肥皂因为被空气的消蚀,还落了白花花的碱末儿在陈姑妈的大襟上,她用笤帚扫掉了那些。又从梳头匣子摸出黑乎乎的一面玻璃砖镜子来,她一照那镜子,她的脸就在镜子里被切成横横竖竖的许多方格子。那块镜子在十多年前被打碎了以后,就缠上四、五尺长的红头绳,现在仍旧是那块镜子。她想要照一照碎头发丝是否还垂在额前,结果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恍恍惚惚地她还认识镜子里边的确是她自己的脸。她记得近几年来镜子就不常用,只有在过新年的时候,四月十八上庙会的时候,再就是前村娶媳妇或是丧事,她才把镜子拿出来照照,所以那红头绳若不是她自己还记得,谁看了敢说原先那红头绳是红的?因为发霉和油腻得使手触上去时感到了是触到胶上似的。陈姑妈连更远一点的集会也没有参加过,所以她养成了习惯,怕过河,怕下坡路,怕经过树林,更怕的还有坟场,尤其是坟场里枭鸟的叫声,无论白天或夜里,什么时候听,她就什么时候害怕。

陈姑妈洗完了手,扣好了小铜盒在柜底下。她在灶王爷板上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接着她就跪下去,向着那三个并排的小红火点叩了三个头。她想要念一段“上香头”,因为那经文并没有全记住,她想若不念了成套的,那更是对神的不敬,更是没有诚心。于是胸扣着紧紧的一双掌心,她虔诚地跪着。

灶王爷不晓得知不知道陈姑妈的儿子到底哪里去了,只在香火后边静静地坐着。蛛丝混着油烟,从新年他和灶王奶奶并排的被浆糊贴在一张木板上那一天起,就无间断地蒙在他的脸上。大概什么也看不着了,虽然陈姑妈的眼睛为着儿子就要挂下眼泪来。

外边的风一停下来,空气宁静得连针尖都不敢触上去。充满着人们的感觉的都是极脆弱而又极完整的东西。村庄又恢复了它原来的生命。脱落了草的房脊静静地在那里躺着。几乎被拔走了的小树垂着头在休息。鸭子呱呱地在叫,相同喜欢大笑的人遇到了一起。白狗、黄狗、黑花狗……也许两条平日一见到非咬架不可的狗,风一静下来,它们都前村后村地跑在一起。完全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远处传来的人声,清澈得使人疑心从山涧里发出来的。

陈公公在窗外来回地踱走,他的思想系在他儿子的身上,仿佛让他把思想系在一颗陨星上一样。陨星将要沉落到哪里去,谁知道呢?

陈姑妈因为过度的虔诚而感动了她自己,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是湿了。让孩子从自己手里长到20岁,是多么不容易!而最酸心的,不知是什么无缘无故地把孩子夺了去。她跪在灶王爷前边回想着她的一生,过去的她觉得就是那样了。人一过了50,只等着往60上数。还未到的岁数,她一想,还不是就要来了吗?这不是眼前就开头了吗?她想要问一问灶王爷,她的儿子还能回来不能!因为这烧香的仪式过于感动了她,她只觉得背上有点寒冷,眼睛有点发花。她一连用手背揩了三次眼睛,可是仍旧不能看见香炉碗里的三炷香火。

她站起来,到柜盖上去取火柴盒时,她才想起来,那香是隔年的,因为潮湿而灭了。

陈姑妈又站上锅台去,打算把香重新点起。因为她不常站在高处,多少还有点害怕。正这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

陈姑妈受着惊,几乎从锅台上跌下来。回头一看,她说:

“哟哟!”

陈公公的儿子回来了,身上背着一对野鸡。

一对野鸡,当他往炕上一摔的时候,他的大笑和翻滚的开水卡啦卡啦似的开始了,又加上水缸和窗纸都被震动着,所以他的声音还带着回声似的,和冬天从雪地上传来的打猎人的笑声一样,但这并不是他今天特别出奇的笑,他笑的习惯就是这样。从小孩子时候起,在蚕豆花和豌豆花之间,他和会叫的大鸟似的叫着。他从会走路的那天起,就跟陈公公跑在瓜田上,他的眼睛真的明亮得和瓜田里的黄花似的,他的腿因为刚学着走路,常常耽不起那丝丝拉拉的瓜身的缠绕,跌倒是他每天的功课。而他不哭也不呻吟,假若擦破了膝盖的皮肤而流了血,那血简直不是他的一样。他只是跑着,笑着,同时嚷嚷着。若全身不穿衣裳,只戴一个蓝麻花布的兜肚,那就像野鸭子跑在瓜田上了,东颠西摇的,同时嚷着和笑着。并且这孩子一生下来陈姑妈就说:

“好大嗓门!长大了还不是个吹鼓手的角色!”

对于这初来的生命,不知道怎样去喜欢他才好,往往用被人蔑视的行业或形容词来形容。这孩子的哭声实在大,老娘婆想说:

“真是一张好锣鼓!”

可是他又不是女孩,男孩是不准骂他锣鼓的,被骂了破锣之类,传说上不会起家……今天他一进门就照着他的习惯大笑起来,若让邻居听了,一定不会奇怪。若让他的舅母或姑母听了,也一定不会奇怪。她们都要说:

“这孩子就是这样长大的呀!”

但是做父亲和做母亲的反而奇怪起来。他笑得在陈公公的眼里简直和黄昏之前大风似的,不能够控制,无法控制,简直是一种多余,是一种浪费。

“这不是疯子吗……这……这……”

这是第一次陈姑妈对儿子起的坏的联想。本来她想说:

“我的孩子啊!你可跑到哪儿去了呢!你……你可把你爹……”

她对她的儿子起了反感。他那么坦荡荡的笑声,就像他并没有离开过家一样。但是母亲心里想:

“他是偷着跑的呀!”

父亲站到红躺箱的旁边,离开儿子五六步远,脊背靠在红躺箱上。那红躺箱还是随着陈姑妈陪嫁来的,现在不能分清是红的还是黑的了。正像现在不能分清陈姑妈的头发是白的还是黑的一样。

陈公公和生客似的站在那里。陈姑妈也和生客一样。只有儿子才像这家的主人,他活跃的,夸张的,漠视了别的一切。他用嘴吹着野鸡身上的花毛,用手指尖扫着野鸡尾巴上的漂亮的长翎。

“这东西最容易打,钻头不顾腚……若一开枪,它就插猛子……这俩都是这么打住的。爹!你不记得么!我还是小的时候,你领我一块去拜年去……那不是,那不是……”他又笑起来:“那不是么!就用砖头打住一个——趁它把头插进雪堆去。”

陈公公的反感一直没有减消,所以他对于那一对野鸡就像没看见一样,虽然他平常是怎么喜欢吃野鸡。鸡丁炒芥菜缨,鸡块炖土豆。但是他并不向前一步,去触触那花的毛翎。

“这小子到底是去干的什么?”

在那棉花籽油还是燃着的时候,陈公公只是向着自己在反复:

“你到底跑出去干什么去了呢?”

陈公公第一句问了他的儿子,是在小油灯噼噼啦啦的灭了之后。他静静的把腰伸开,使整个的背脊接近了火炕的温热的感觉。他充满着庄严而胆小的情绪等待儿子的回答。他最怕就怕的是儿子说出他加入了义勇队,而最怕的又怕他儿子不向他说老实话。所以已经来到喉咙的咳嗽也被他压下去了,他抑止着可能抑止的从他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三天以来的苦闷的急躁,陈公公觉得一辈子只有过这一次。也许还有过,不过那都提起来远了,忘记了。就是这三天,他觉得比活了半辈子还长。平常他就怕他早死,因为早死,使他不得兴家立业,不得看见他的儿孙的繁荣。

而这三天,他想还是算了吧!活着大概是没啥指望。

关于儿子加入义勇队没有,对于陈公公是一种新的生命,比儿子加入了义勇队的新的生命的价格更高。

儿子回答他的,偏偏是欺骗了他。

“爹,我不是打回一对野鸡来么!跟前村的李二小子一块……跑出去100多里……”

“打猎哪有这样打的呢!一跑就是100多里……”陈公公的眼睛注视着纸窗微黑的窗棂。脱离他嘴唇的声音并不是这句话,而是轻微的和将要熄灭的灯火那样无力叹息。

春天的夜里,静穆得带着温暖的气息,尤其是当柔软的月光照在窗子上,使人的感觉像是看见了鹅毛在空中游着似的,又像刚刚睡醒,由于温暖而眼睛所起的惰懒的金花在腾起。

陈公公想要证明儿子非加入了义勇队不可的,一想到“义勇队”这三个字,他就想到“小日本”那三个字。

“××××××××××××××××,××××”一想到这个,他就怕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就是小日本枪毙义勇队。所以赶快把思想集中在纸窗上,他无用处地计算着纸窗被窗棂所隔开的方块到底有多少。两次他都数到第七块上就被“义勇队”这三个字撞进脑子来而搅混了。

睡在他旁边的儿子,和他完全是隔离的灵魂。陈公公转了一个身,在转身时他看到儿子在微光里边所反映的蜡黄的脸面和他长拖拖的身子。只有儿子那瘦高的身子和挺直的鼻粱还和自己一样。其余的,陈公公觉得完全都变了。只有三天的工夫,儿子和他完全两样了。两样得就像儿子根本没有和他一块生活过,根本他就不认识他,还不如一个刚来的生客。因为对一个刚来的生客最多也不过生疏,而绝没有忌妒。对儿子,他却忽然存在了忌妒的感情。秘密一对谁隐藏了,谁就忌妒;而秘密又是最自私的,非隐藏不可。

陈公公的儿子没有去打猎,没有加入义勇队。那一对野鸡是用了三天的工钱在松花江的北沿铁道旁买的。他给日本人修了三天铁道。对于工钱,还是他生下来第一次拿过。他没有做过佣工,没有做过零散的铲地的工人,没有做过帮忙的工人。他的父亲差不多半生都是给人家看守瓜田。他随着父亲从夏天就开始住在三角形的瓜窝堡里。瓜窝堡夏天是在绿色的瓜花里边,秋天则和西瓜或香瓜在一块了。夏天一开始,所有的西瓜和香瓜的花完全开了,这些花并不完全每个都结果子,有些个是谎花。这谎花只有谎骗人,一两天就蔫落了。这谎花要随时摘掉的。他问父亲说:

“这谎花为什么要摘掉呢?”

父亲只说:

“摘掉吧!它没有用处。”

长大了他才知道,谎花若不摘掉,后来越开越多。那时候他不知道。但也同父亲一样的把谎花一朵一朵地摘落在垄沟里。小时候他就在父亲给人家管理的那块瓜田上,长大了仍旧是在父亲给人家管理的瓜田上。他从来没有直接给人家佣工,工钱从没有落过他的手上,这修铁道是第一次。况且他又不是专为着修铁道拿工钱而来的,所以三天的工钱就买了一对野鸡。第一,可以使父亲喜欢;第二,可以借着野鸡撒一套谎。

现在他安安然然地睡着了,他以为父亲对他的谎话完全信任了。他给日本人修铁道,预备偷着拔出铁道钉子来,弄翻了火车这个企图,他仍是秘密的。在梦中他也像看见了日本兵的子弹车和食品车。

“这虽然不是当义勇军,可是干的事情不也是对着小日本吗?

洋酒、盒子肉(罐头),我是没看见,只有听说,说上次让他们弄翻了车,就是义勇军派人弄的。东西不是通通被义勇军得去了吗……他妈的……就不说吃,用脚踢着玩吧,也开心”。

他翻了一个身,他擦一擦手掌。白天他是这样想的,夜里他也就这样想着就睡了。他擦着手掌的时候,可觉得手掌与平常有点不一样,有点僵硬和发热。两只胳臂仍旧抬着铁轨似的有点发酸。

陈公公张着嘴,他怕呼吸从鼻孔进出,他怕一切声音,他怕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偏偏他的鼻子有点窒寒。每当他吸进一口气来,就像有风的天气,纸窗破了一个洞似的,呜呜地在叫。虽然那声音很小,只有留心才能听到。但到底是讨厌的,所以陈公公张着嘴预备着睡觉。他的右边是陈姑妈,左边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对野鸡的莫名其妙的儿了。

棉花籽油灯熄灭后,灯芯继续发散出糊香的气味。陈公公偶而从鼻子吸了一口气时,他就嗅到那灯芯的气味。因为他讨厌那气味,并不觉得是糊香的,而觉得是辣酥酥的引他咳嗽的气味。

所以他不能不张着嘴呼吸。好象他讨厌那油烟,反而大口的吞着那油烟一样。

第二天,他的儿子照着前回的例子,又是没有声响的就走了。

这次他去了五天,比第一次多了两天。

陈公公应付着他自己的痛苦,是非常沉着的。他向陈姑妈说:

“这也是命呵……命里当然……”

春天的黄昏,照常存在着那种静穆得就像浮腾起来的感觉。

陈姑妈的一对红公鸡,又像一对小红鹤似的用一条腿在房前站住了。

“这不是命是什么!算命打卦的,说这孩子不能得他的济……你看,不信是不行呵,我就一次没有信过。可是不信又怎样,要落到头上的事情,就非落上不可。”

同类推荐
  • 红色圣地上的呼啸声

    红色圣地上的呼啸声

    陕甘边革命根据地是20世纪初刘志丹、习仲勋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西北地区创立的第一个革命根据地,为党中央和红军长征提供了落脚点和抗日战争的出发点,但是“左”倾机会主义者却将他们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关进了监狱。同时,又牵连了军队营以上、地方县以上许多中高级干部被逮捕,其中200多名被活埋和杀害。就在这十分危险、千钧一发的关键时期,毛泽东和党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到达陕北,及时纠正了陕北的错误肃反,挽救了陕北危局。
  • 林徽因诗传

    林徽因诗传

    林徽因,建筑学家和作家,中国第一位女性建筑学家,同时也被胡适誉为中国一代才女。围绕在她身边的,是当时最浪漫的诗人徐志摩,最优秀的建筑家梁思成,最著名的哲学家金岳霖,以及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沈从文、胡适、费正清。 她的一生是掌声与鲜花包围的一生。《林徽因诗传: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撷取她诗歌的片段,以诗观情,不仅仅写出了林徽因的生命历程、心路历程,同时还生动地勾勒出她与梁思成,徐志摩、金岳霖、沈从文等一批高级知识分子群体的多彩生活。诗歌的简练与散文的优美相融合,力图为读者还原一位真实的绝代佳人。
  • 甲骨文解读之痛

    甲骨文解读之痛

    文字,是文明的表征,甚至是枢纽。它记录历史,也成为历史研究的对象。中国人对“甲骨文”这个词并不陌生,但给甲骨文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却不容易。甲骨文到底是什么?商代的文字?一种古文字?一种上古文字?一种我们今天已经无法全部认识的上古文字?卜辞?占卜的记录?对祭祀的卜录?依赖神意做决策的工具?古代的书法?一种以刀代笔的古代书法?比两周铭文更早的书体?《辞海》在“甲骨文”条目下的解释是:商周时代刻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
  • 好好告别

    好好告别

    一个女孩会永远记得她刮过的第一张死人脸。在她的人生中,比初吻或失贞更尴尬的,大概只有这个了……身高近1米80、毕业于中世纪历史专业的凯特琳·道蒂,是别人眼中又酷又怪的女孩,当同龄人都在为恋爱、护肤,变美和追星而疯狂时,她却一股脑扎进殡葬业,当起了一名殡葬工,每天和死者打交道。从第一次尴尬地为死者剃须、小心翼翼地和同伴一起上门敛尸、日渐熟练地操作起庞大的火化炉、把人体碎骨研磨成粉末、入殓、给尸体防腐,到想尽办法完成遗属心愿、给水肿的老人穿上精心准备的华服……凯特琳坦率真实又妙趣横生地记录了自己在火葬场工作6年的生活,讲述了一个个具体而微的生命故事,还有所有人都要面对却不愿说起的一切细节,更有对死亡和生命的深刻体悟。难得的是,凯瑟琳不猎奇、不逃避、不畏惧,像是个现代小女巫一般,带领我们直视死亡,也直视生命。
  • 大海商

    大海商

    千帆云集,万商影随,从这里出发,征服世界。15世纪至19世纪末“闽南商人”以大海为舞台,以世界为市场,勇于开拓的历史。《大海商》用散文手法,发现历史,辩证地看沧海桑田变幻,激情澎湃地抒写了东南沿海的商人,填补了中国一段真实的海洋文化,情真意切地再现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
热门推荐
  • 中国的现实与超现实

    中国的现实与超现实

    “中国的现实”即中国成长道路上的种种坎坷和怪现象。“超现实”即中国今后发展方向和如何实现改革。这是一本时政普及读物,核心为点评当今各色社会问题,专注于点评当代中国各色现象与事件,也有对历史事件和文化现象的解读。“把历史作为现实参考”的著名近代史专家雷颐,通过通俗的讲解、评论、分析,使读者了解是什么样的力量使政府改革的努力与期望落空,什么样的力量使某些事件像轮回一般在中国历史上反复演出。
  • 嫡女谋之覆手为雨

    嫡女谋之覆手为雨

    那日,她扶着丫鬟的手缓缓步入侯府,眼前是黑暗无边的牢笼。那日,她踏着鲜艳似血的红绸倾身拜下,重新站立于阳光之内。她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在墨色中摸索前行,迷茫无措,遍体鳞伤。逐渐,她满身伤痕,却适应了黑暗,能够镇定自若地直起身子,于其中游走。在听到他的心跳时,尘封的心开始融化,她把过去埋入心底,勾起唇角,眸中柔情,一如当年。
  • 冰封穿越

    冰封穿越

    一个因转世而失去记忆,一个等待上千年为了寻找转世之人,为寻找记忆和技能而穿越无数小说,电视等等,只为寻找那份爱的记忆。本书分为多部分,第一部分是找记忆,第二部分回到原来的世界……
  • 智能直播之地底世界

    智能直播之地底世界

    新书《直播间的神豪》请大家支持我!地下文明的仇恨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我们能够承受的了么?
  • 实用公务员文书写作大全

    实用公务员文书写作大全

    本书详细地介绍了常用的命令、指令、议案、决案、布告、通知、指示、请示;条例、制度;计划、总结;函电、传真;会议文书;社交文书;涉外工作文书。介绍了各文书的概念及写作要点,并附有大量的例文。特在第十一章对公文的处理作了全面的介绍,在第十三章介绍了新兴的各行业岗位职责写作,全书涉及面广,因而具有全面性、指导性、借鉴和实用性,实是公务员必备之工具书。
  • 心魅

    心魅

    在那个年代,怪异之事时时发生,人们对此习以为常,以至于有些麻木了。有关三奶奶给狐狸大仙接生的这个故事在民间一直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说法和猜测都有,像鸟儿和蜻蜓一样在我们的家乡上空满天飞。我清晰地记得三奶奶拉着我的手,蹒跚着尖椒样的小脚,边走着,边用另一只手指着出现在眼前的那片田野,喘吁吁地说,瞧,就是这儿,就是这儿。一点儿没错。那晚上灯光黄亮亮的,狐女淌的血真多呀。我说,我怕,我想回家。三奶奶便拉着我的手离开了这个不祥之地。在地方上,三奶奶是少数几个极有名的人物之一。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侠骨仙魂

    侠骨仙魂

    铮铮侠骨,悠悠仙魂;仙道求索谁与共,仗剑天涯风与尘。
  • 乱世英豪叶天

    乱世英豪叶天

    《乱世英豪》自从盘古开天地,天地混沌,《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崩。天顷东南,地陷西北。女娲炼石补天后,把天分为九层,顶层为神仙居住。玉皇大帝率领个诸位神仙,压铸天庭,在世俗世界,一些狼虫虎豹,修行千年的精灵。也想闯入天庭,天宫大乱。玉皇震怒,命众仙使用宝贝把这些精灵,压制在第二层。因为天地之间的第二层为修灵界,这些精灵每千年渡一劫。渡劫之后成仙者,升至一层,直至九天。如果这些精灵落入世俗界,会祸害人间。因此玉皇大帝,写下镇符。将这些精灵压制在修灵界,不得随意进出。在修灵界,为了升仙,争夺灵石矿,人组跟虎狼同一场大战。人族首领夜天。率领众部下一场撕杀,终因寡不敌众。身受重伤,城池已破。叶天纵身一跳,落入凡间。幸得卧虎是和尚相救,从此以后,叶天在世俗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杀歹人,匡扶正义,混得顺风顺水。在红尘中,济危扶困,伸了正义得了乱世英豪之名!
  • 异世界边境城

    异世界边境城

    异世界种田文。主角穿越到异世界占据了一个年轻贵族的身体,他空有领主之名,实权却被婚姻对象所掌握,武力值为零,但他想从公主和骑士手中夺回实权,贫穷艰险的边境小镇,将在他手中繁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