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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克瑞乌萨和伊翁(1)

克瑞乌萨是雅典国王厄瑞克透斯的女儿。她隐瞒着她的父母,成为阿波罗的新妇,并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由于畏惧父亲的愤怒,她将这孩子藏在一只篮子里,放置在她和太阳神秘密幽会的岩洞。她希望神祗们会可怜这孩子。为使这新生的孩子有一些身份证明,她给他带上一根她做姑娘时所带过的由许多小金龙联成的项链。阿波罗的慧眼看到了他的儿子的诞生,既不愿辜负他的情人,也没有放弃对这孩子的营救。因此,他找到他的兄弟赫耳墨斯,神祗们的使者,因为他是一位对天上和人间都很熟悉的中间人,所以他到人间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阿波罗说:“亲爱的兄弟,雅典国王的女儿,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因为畏惧她的父亲,所以将他藏在岩洞里,帮助我援救我的孩子吧!你将发现他在一只篮子里并用麻布包裹着。将他带到我的得尔福神堂,放在神庙的门槛上。其余的事便交给我。因为他是我自己的儿子,我会照顾他的。”

因此,有翼的神祗赫耳墨斯,飞往雅典,在阿波罗所描述的隐蔽处找到了这孩子,并用柳条篮子将他带到得尔福来,放置在神庙的门槛上,并略掀开盖子,使其容易被人看见。

他在夜里做完这事。第二天清早太阳升起,得尔福的女祭司走向神庙里来,看见这孩子熟睡在篮子里,她认为这是私生子,正要把他从神圣的门槛上丢出去,这时神祗却使她充满对他的孩子的怜悯。所以她慈爱地将他抱起来,并自己抚育他。这孩子在他父亲的神坛前畅游而不知道谁是他的父母。他长得高大而且俊美,得尔福的人民都把他当作神庙的小卫士,叫他管理献给神祗的珍贵的祭品。他在福玻斯·阿波罗的圣庙内过着尊贵的生活。

克瑞乌萨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神祗丈夫的消息。她禁不住设想他已忘记了她和她的儿子。这时,雅典人开始和邻国欧玻岛的人民进行最激烈的战争。最后欧玻亚人失败了,大部分由于从阿开亚来的一个外乡人带给雅典特别有效的援助。这个外乡人便是克苏托斯,宙斯之子埃俄罗斯的儿子。他要求和克瑞乌萨结婚,作为他的援助的报酬,他的要求被答应了。但那好像是太阳神惩罚他的情人与别人结婚,所以她不生育,一直没有孩子。若干年后,她想起到得尔福神堂求子,而这正合阿波罗的意思。

一小群仆人随公主和他的丈夫来到得尔福,就在他们到达神庙的时候,阿波罗的儿子跨过门槛,依照惯例以桂枝打扫院子,他看见这个向神庙走来的贵妇人,她一见神殿就哭泣起来。她的庄严的态度使他很惊讶,他冒昧地询问她所以悲痛的原因。

她叹着气说:“这不奇怪,我的悲痛引起了你的注意。因为我的可悲的命运很可以从我的脸上看得出来。”

“我并不想干预你的伤心事。”这青年说,“但是,假使你愿意,请告诉我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

公主说:“我是克瑞乌萨,我的父亲是厄瑞克透斯,雅典是我的故乡。”

青年兴奋地说:“多么体面的地方呀!你所出生的家族又多么的有名望!那是真的吗?我们在图画上,见过——你的曾祖父厄里克托尼俄斯像一棵树苗一样从土里长出来的,雅典娜女神将这泥土所生的孩子放置在匣子里,使两只巨龙看守着,并将它带给刻克洛普斯的女儿们去保护,她们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匣子,看见幼儿,使自己突然发了疯,从碉堡的岩石跳下来摔死了?”

克瑞乌萨默默地点着头,她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孩子的命运。但他站立在她的面前,仍然继续着他的天真的询问:“并且也请告诉我,尊贵的公主哟。”他问道,“那也是真的吗?因为遵照神谕,你的父亲厄瑞克透斯为了战胜敌人而牺牲他的女儿,即你的姊妹们?假使这是真的,为什么独你一人还活着?”

克瑞乌萨说:“我那时刚生下来,我还躺在我母亲的怀里。”

“后来大地劈裂,并吞食了你的父亲厄瑞克透斯么?”这青年又追问着,“波塞冬真的用他的三尖叉杀害了他,他的坟墓就在我所供奉的阿波罗所最喜欢的岩洞附近吗?”

克瑞乌萨悲痛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外乡人啊,不要提那个岩洞!”

“那正是发生背信弃义和重大错误的场所。”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又恢复镇静。她以为这个青年只是神庙的卫士而已,所以她告诉你,她是王子克苏托斯的妻子,她同他到得尔福来,祈求神祗赐给她一个儿子。“福玻斯·阿波罗,”她叹息着说,“明白我没有儿子的原因。只有他能帮助我。”

“你真的没有孩子吗?”这青年悲哀地问。

“没有,”克瑞乌萨说,“我嫉妒你的母亲有你这么一个美丽的儿子。”

“我的母亲,我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我的父亲。”这青年伤心地回答,“我从没有在我母亲的怀里躺过,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到这里来的。我的养母——这神庙里的女祭司告诉我的只不过是她可怜我,将我抚养成人。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住在这庙里。我是神祗的仆人。”

公主边听边沉思,可她的思想很模糊。“我知道一个妇人,她的命运很像你的母亲。”她说,“也就是为了她的缘故,我来这里祈求神谕。你是神的仆人,趁她的丈夫还没有来,我将明白告诉你她的秘密。他伴送着她到这里来,但因为要听听特洛福尼俄斯的神谕,他停留在路上。这妇人宣称在她和现在这个丈夫结婚以前,她是福玻斯·阿波罗的妻子,并为福玻斯生了一个儿子。她将这个儿子放在某处地方,从此以后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为此,我代我的这个朋友来问问究竟她的儿子还在活着或者是死去已久。”

青年问:“这事发生在什么时间?”

“假使这孩子还活着,”克瑞乌萨说,“他正是你这么大的年纪。”

“啊,我自己的命运和你的朋友的多相像啊!”这青年悲愁地叫起来,“她在寻访她的儿子,而我在寻访我的母亲。但她的事情发生在很远的地方,我们彼此又不相识。不过你别希望神祗会给你符合你心愿的回答。因为你用你的朋友的名义控诉他的不义,而神祗是不会自己认错的。”

克瑞乌萨说:“停下吧。我所说的那个妇人的丈夫,现在来了,忘却我所告诉你的罢,也许我太口快太坦白了。”

克苏托斯欣快地向他的妻子走来。“克瑞乌萨哟!”他叫唤她,“特洛福俄尼斯已给予我吉利的消息。我不会不带着一个孩子回去的!但这跟你在一起的是谁?这个年轻的祭司是谁?”

青年有礼貌地来到王子身边,并告诉他,他只不过是阿波罗的仆人,而那些命运所挑中的得尔福男子中最高贵的人们却在圣殿的最里层,他们正坐在女祭司准备从那里宣示谕的三脚圣坛的周围哩。王子听到这,就吩咐克瑞乌萨到那露天底下周围饰以桂叶花环的神坛前祈求阿波罗的吉利的神谕。他自己连忙退到神龛后面。而那青年则仍然在前庭守护着。不久之后,青年听见大门启闭的砰然的响声,接着又看见克苏托斯满心快乐地跑出来。他急切地用两臂拥抱着这个青年,叫唤他“儿子”,叫了又叫,要求他也拥抱他并热烈地向他亲吻,直到阿波罗的这个年轻仆人认为他是发了疯,用青年人的潜力将他推在一旁。但克苏托斯并不以他的拒绝为然。“神已向我启示。”他坚执地说,“神谕宣示我,我出来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我的儿子——一种神祗的赐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妻子从没有替我生过一个孩子。但我相信神灵,如果他愿意,请他揭露这秘密罢。”

这青年此时也不反对了,并且也很高兴。但是他还有所不能满足。因为当他亲吻并拥抱他的父亲时,他悲叹道:“啊,亲爱的母亲哟,你在哪里呢?什么时候我可以看见你的慈爱的面孔呢?”此外,他也十分担心那个没有生过孩子的克苏托斯夫人——他想自己是从没有见过她的——会对这意外的儿子说些什么话?雅典城会怎样接待他这个并非他父亲合法子嗣的人呢?但克苏托斯嘱咐他勇敢些,并答应不拿他作为儿子而是作为一个客人来介绍给他的妻子和他的人民。于是他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伊翁,意即步行者,因为当他把他当成儿子拥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正在神庙的前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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