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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方法总比困难多(1)

午饭过后的休息时间,学校的广播站都会放一些好听的歌曲。

有时也会播一些失物招领启事。广播站的几位同学和负责的小秦老师,都有很清亮的嗓子,哪位同学在操场上丢失了男式校服一件,请到大队部认领。哪位同学丢失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子,请到大队部认领。

被点名最最多的,就是绿绿老师了。

唉唉,绿绿是个好家伙没有错,但是,他也真是个丢三落四的家伙啊。这点比比因为上一次的饭盒事件已经领教了。尤其是绿绿的钥匙,总是丢啊丢啊。

第一次,他的钥匙丢在了一楼的水池边,被同学捡到了,于是广播里小秦老师说:“哪位老师丢失了钥匙一串,请到大队部认领。”

那样沉甸甸的一大串钥匙,毫无疑问是老师的,不可能是学生的。

后来,好多老师和同学都认识了绿绿老师的钥匙,因为它实在是太显眼了,上面拴了一个有极蓬松的大尾巴的白色小狐狸!据说这个狐狸是绿绿以前的学生送给他的,为什么要送他一只小狐狸呢?因为他们觉得绿绿有时候有点像一只狐狸。

既然大家都认得这串有小狐狸的钥匙是绿绿老师的,为什么不直接交还给他而偏偏要交到大队部再广播一下呢?

因为,每个人都喜欢听小秦老师优美的声音喊:“绿绿老师,绿绿老师,请到大队部领你丢的钥匙。”

她的声音听起来喜滋滋的,好像一拧,就能拧出一捧水淋淋的笑来。

当然,大家更喜欢看绿绿慌慌张张跑到大队部领钥匙的样子。后来,甚至有些老师捡到了绿绿的大串钥匙都会交到大队部。

他丢钥匙的地点实在是变化多端,匪夷所思,有时是在厕所的水池边,有时挂在操场边的栏杆上,有时在窗台上,有时在某个老师的办公桌下面,有时挂在树枝上,有一次竟然在垃圾桶旁,门房的许伯伯也在他养的小猫五四和它的小宝宝的窝里捡到过绿绿的钥匙。

如果有一天中午没有听到小秦老师叫绿绿去领钥匙,大家都会有点奇怪:咦,为什么今天绿绿没有丢钥匙?

四三班的小朋友捡到了钥匙居然也交到大队部去,绿绿气愤地说:“不孝啊不孝!”

只有一个小朋友,捡到了绿绿老师的大串钥匙会还到他的手里。

就是比比。

绿绿说:“还是比比好,是我的贴心大皮袄!”

“人都会有点小毛病的,对不对?”绿绿说。

比比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他也有一点毛病。

比比很怕剪指甲。

比比小的时候,有一次妈妈给他剪指甲,一不小心,手一滑,剪掉了他中指上的一小块皮肉。

那是小小的比比第一次看见鲜红鲜红的血液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上流淌下来,这给了他的小小心灵一个巨大的冲击,他吓得尖声大叫,叫得像一辆微型消防车,并且,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剪指甲了。

那指甲长了怎么办呢?比比就歪着脑袋,认真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啃掉!

做为医学博士的比比爸爸“海归”柯克同志,用了许多许多的办法,也没有让比比彻底改掉这个毛病,只好偷偷地趁着他睡着了替他剪,可是比比居然被惊醒了,用力一缩手,完了,又被剪破了手指头!

绿绿老师知道了比比的这个毛病,很同情地摸摸他的头,学懒懒说:“可——怜——哪!”

绿绿买了一把指甲剪,小青蛙造型,送给比比。

“不给你剪指甲,就给你做装饰,多好玩的青蛙!”绿绿把小青蛙指甲剪当挂件给比比戴在脖子里,比比果然很喜欢。

有两回,绿绿还把比比叫到身边,用那小青蛙叭叭叭地剪自己的指甲。

比比瞪大了眼睛看着绿绿剪,等绿绿剪完了,比比抹抹一头的汗,叹一口气,说:“好惊险!”

看得多了,比比渐渐地也就不那么怕了,终于有一天,他同意绿绿老师用这把小指甲剪帮他剪指甲!

绿绿老师捏住比比的手指头,一边小心地用指甲剪替他剪着,一边跟他说着闲话。

美女徐老师说:“绿绿给比比剪指甲就像外科医生做手术那么小心细致。”

绿绿说:“那当然,剪指甲是世界上顶顶重要的事,怎么可以不小心?”

比比用力地点头点头表示赞同。

徐老师感叹说:“啊,多好的比比,多好的绿绿啊,我将来要是有儿子……”

绿绿马上打断她的话:“唔噜唔噜唔噜。”

比比也学他的样儿:“唔噜唔噜唔噜。”

徐老师就又发出女巫一样的笑声。

说说笑笑中,指甲剪完了!

指甲剪完而手指头依然完好无损,这叫比比很欣慰,把十个手指头举到眼前看啊看啊,咧开嘴笑起来,兔子牙显得特别白。

比比很感激绿绿老师帮自己克服了怕剪指甲的毛病,比比觉得自己也应该帮绿绿想一个法子改掉毛病,丢三落四可实在算得上一个不小的毛病。

比比送给绿绿一条很长的布带子,可以拴东西的那种,绿绿把大串的钥匙串在上面斜背在身上,大尾巴小狐狸也串在上面,一走就哗啦哗啦地响。

一个哗啦哗啦响的绿绿,走到哪里便响到哪里,惹得小朋友们跟在他身后笑。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很少丢钥匙了。

绿绿得意地对比比说:“看,世界上,办法总比困难多!”

过了没几天,比比突然跑来问绿绿:“老师老师,你说过,世界上办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

“是的。”

“老师老师,Would you please save those kittens?(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那些小猫仔?)They are so poor.(它们好可怜,)挤在一起,快挤得闷死了。Someone is going to eat them.(有人还要吃掉它们,)剥掉它们的皮,做成衣服领子。Sir,Sir!(老师老师!)”

比比的叙述里中文夹着英文,绿绿知道,只有当比比很着急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别着急别着急,你慢慢说。”

原来,比比昨天跟爸爸一起去火车站送一个亲戚,看见火车站堆了好多好多好多的笼子,工人叔叔正在把这些大笼子往一辆货车上装。

那些笼子里,装的都是刚生下来不久的小猫仔!

它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又微弱又绝望,比比看见,有一些小猫仔,小小的细爪子搭在笼子边儿上,小脑袋卡在笼子的缝隙里,明亮的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哀伤地望着这个崭新却又残酷的世界。

比比说:“搬运的工人叔叔说,这些猫仔都是运到广东去给人杀了吃的。柯克说,有的小猫仔半路就会死的,因为一个笼子里塞了那么多只小猫仔,太挤了。老师老师,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不让小猫仔被送去杀掉?”

“啊,这个……”绿绿一时答不上来。

比比又说:“我让柯克帮我买两只小猫仔回家,可是他说,救得了一个救不了所有。老师老师,搬运的叔叔说,明天还有好多小猫仔要被送走,后天也有。以后也会有!”

绿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比比,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认真地告诉比比:“对不起比比,老师没有办法。”

比比愣了一下:“可是老师,你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

“是,是我说的。可是……”

比比明净的眼睛看着绿绿,等着他说出可是两个字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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