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寒来暑往递相催,岁月韶光去复回。一铎唤醒千古梦,那时欲悔不能追。
再说正德皇帝与周勇将军一日来到滁洲地面,投了歇店,就与周勇出去游玩。出得门来,见有一班子弟,十分英勇,手执刀枪从店前经过。
少主遂回身人内,对店主说道:“盛处有什么事情,为何白日人们持了军器。结党成群,在于街坊上行走。”
店主答曰:“客官有所不知,只因本处有一土豪,姓公孙名强,乃工部尚书公孙材之胞弟,自己亦捐武部略骑尉之职,十分势利,交结四海英雄,自称为无敌小罗成。本处西山脚下,开一个擂台,上面写着‘任是大小英雄,能打得他拳者,赏银一百两;打倒在地者,赏银一千两,又云:‘二虎相斗,必有一死;二勇相争,恐有一亡。若有人打死我,不用填命;若人被我打死,给银二百两,备棺收硷,着亲人带回,本土若无叔伯亲友,将此银打了斋酪,就在本处高山埋葬,亦无得生端,此擂台开百日为满,今天已九十日矣,果是并无敌手。”
周勇听罢,触起所好,从旁答道:“以此讲来,亦是公道之极,待我明日与他个手段。”
店主遂把周勇一看,便问高姓大名,何方人氏,有功名以及兄弟在朝为官否?
周勇见他问得奇怪,遂答曰:“我乃盛京人氏,姓黄名寅,叔侄到此寻访亲友,并无功名,又无兄弟在朝为官。”
店主听罢,摇头说道:“客官既是远方之客,又无手足为官,我劝你不必前去打擂。”
少主问道:“却是为何?”
店主答门:“他规条上面虽然是如此云云,但平日为人,多行不义,仗势欺贪,是以开擂台之后,附近村庄纵有多少英雄胜过于他的,亦不敢与他较量。即有前去者,亦是来往客商,不知他的恶迹,枉送自家性命耳。况且本处文武官员与他相厚协镇徐湘,又是他契爷。因此,我劝客官不去为好。”
少士又曰:“难道满城文武官员,并无一个正直之人不成?”
店主又道;”闻得守备与知府二人为官清正,不事权贵是以前日他父亲贺筹之时,满城官员俱有礼物前去恭贺,只有他二人不去。我小店在于大道,所有官员出人亦必从此经过,是以得知详细。”
说罢摆上晚膳,请他君巨享用。
少主遂同周勇用膳,席上少主对周勇说:“我们到了几处地方,这些官府俱是这等模样,真乃令人可恼。今见店主如此讲说,将军不去亦罢,恐防受了他们圈套叫孤皇如何是好?”,周勇答道:“主上就请放心,为臣自有主意。明日我去擂台,先看他拳脚,然后上去。倘我上了擂台,主上好从远处观看,倘有不测,就好到知府衙中,叫他如此如此,可保无虞。”
少士听罢,只得从他,于是一同归寝。到了次日,君臣用过早膳,周勇就把房门锁了,同少主出来,把钥匙交与店主,叫他看守,并道:“我们出去一玩就回。”
于是出了店门,见人如蚁群,皆云到擂台观看演武,二人就随同百姓,直往擂台而去。不期数里,己到擂台。周勇举目清,见擂台十分肃杀:左边摆出龙虎交会,右边摆出狮子滚球,前有凤凰展翅,后有赤壁庭兵,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
“任教天下英雄汉,难胜滁洲小霸王。”
正面偏上写着:“比试”台旁边挂着一张告示写道:
今有擂台主公孙强蒙师教习,武艺精通,欲考天下英雄,比较四方豪杰,令将规条列左:
一、营伍之兵不许登台。
二、儒、释、道三教不许登台。
三、妇女不许登台。恐男女混杂,有伤风化。
四、登台比武只许空拳,不许夹带利刃。
五、登台之人要报实省份、籍贯和名字,方许上去。
除此之外,不论诸色人等,有能者只管上台比试,此擂合。
以开百日为期。百日之后,不得生端,各宜察遵,特示。
正德十年五月初一日又有一张挂在右边,周勇一看,见与店主所说无差。周勇看罢,又见协镇到来,随带百余兵将,在擂台之下摆列两行,协镇遂上演武厅坐下;又见公孙强带的六十名家丁,个个如狼似虎。皆在擂台下面立着观看。唯有公孙强到演武厅见丁协镇,翻身上了擂台,换了衣冠,出到台前,拱手说道:
“列位壮士,请听吾言。今晚弟开打一百日擂台,蒙诸位承让,今乃九 一日了,倘有能者,不妨诸上台来领教一番。若无能者,不可上来,恐我手足无情,误了你性命。若留情分,亦恐坏了兄弟的威名。”
话犹朱了,只见下面一个汉子扑了上来,公孙强看见,吓了一惊,就问:“足下高姓大名,何处人氏?’
周勇答道:“我乃盛京人氏,姓冯名着。因见你出盲不顺,藐视天下英雄,今日特自上来,请你去见阎罗太祖。”
公孙强听罢,忍着性子,把他细细观看。见他相貌非凡,高丈二,腰围八尺。又想到,我这个擂台,原有一丈五尺余高,被他轻身一跳,上到台来,并无气喘,更加出言莽撞,定非等闲之人。心里已有畏惧,乃开言说道:
“原来是冯仁兄,小弟失敬了。既蒙仁兄,特来赐教,理宜领益。唯是我见仁兄乃远方之人,恐手足相交,有失和气。今弟备得白银五十两,送与仁兄,以做茶槟之敬,免得彼此动手不雅。”
周勇大笑曰:“我非为财帛而过,不过顺路经游,探望亲朋。古语道‘人平不语,水平不流,今见你高搭擂台,欺压天下豪杰,特此上来,与你见个高低。你若胜得我三个回合,我就心甘拜服。倘若推辞不肯,除非你即刻收了擂台,当着众人面前,叩三个响头,认了大大的不是,自此缩埋头颈。不许出来惹事招非,恃强凌弱,我就饶恕你罢。”
公孙强听罢,怒火内焚,就举手劈面打来,被周勇一手抓着喝道:“既有本事,何用暗拳。”
谁想公孙强被周勇这一抓,抓着脉门,又是四肢酸软,难以招架。意欲走将上去,被周勇一手擒住,怒性亦发,不及计较,便将公孙强尽力向官兵刀枪队里掷下,谁想那一掷有分教。
正是:半世英雄今已杳,只留名字世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