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机关用尽枉徒然,不在人为只在天。刘瑾位尊心未足,至今后悔乞谁怜。
慢提苏州被围之事,但说梁储太师自柴家祝寿出来以后,复访寻数府,不知少主下落,心中好不惆怅。一日偶从安徽界口经过,远望见一只小舟荡桨而行,舟中坐着一老臾,老臾纶巾霍服,抓抓若仙。忽闻歌声缭绕,遂驻足停之,歌曰:
舟停绿水烟波内,家住青山旷野中,偏爱溪桥春长,最怜岩站晓云浓。小舟仰望吟秋月,短槛斜侍纳晚风。口舌场中无我份,是非海内鲜无踪。
呼兄唤弟皆渔客,引友携朋尽野翁。行令猜拳频递盏,拆牌道字慢传盅。潜身避世装痴盘,隐姓埋名作哑声。
歌毕,梁储想道:听其歌中,定是山林隐逸之士听其声音贯耳,似曾习熟之人,不若待彼舟来,便知详细。看看舟近,于是凝眸一看。原来歌者非他,乃兵部主事王守仁也。
梁储斯时恰若获宝,即便高声唤道:“王兄,王兄,你既是夭上凤鸯,犹忆人间有当日同飞之燕雀否?”
守仁闻言,亦举目观睡,认得是大学士梁储。仪容大惊失色,急命移舟泊岸相见。
守仁便问梁储因何至此,梁储亦间守仁伺得复在人间干是各述本末因由。
梁储曰:“当日得闻足下临江自溺,我亦疑及兄台才雄志广。丈夫遇难,未必肯如此结局终身,今乃果然。”说罢共为一笑。
守仁闻知刘瑾不在朝堂,奔逃异地,不胜欢喜。梁储遂求守仁复出,共寻圣主,你得起复,振作朝纲,诛灭奸妄,以乐时清。
守仁几番推辞,梁储数次求恳。王守仁感他一副为国优民的肺腑,只得允从。遂命舟人回去,自己却同梁储上岸。直往江南而去,一路访寻少主踪迹,并无影像。
梁储忽然想起周勇乃徽州人氏,定必与主上一同回乡。于是与王守仁望着徽州疾发。晓行夜宿,非至一日,方至徽州,四处访寻,亦无下落,幸喜周勇回乡省墓,事毕回来,打从此间经过,三人适在途中相遇,喜出非常。周勇即便上前参见。
梁储责问:“主上如今现在何方?使老夫奔驰至此。”
周勇答曰:“此非末将之罪,皆主上强通而为也。现今万岁在南楼镇上李龙店中安身,不若大家前去相会。”说毕,遂与守仁相见,各叙因由,一路同行,竟往南楼镇而去。行了数日,来到苏州隘口,忽见一群百姓拖男带女,悲悲切切,一路奔来。
周勇看见,自觉生疑,即便上前问及。众百姓曰:“只因当今皇帝私下江南,昨到苏州府上为着稗花,被饮虹岭刘瑾这班蟊贼知道,今日起兵前来劫驾,连攻数郡,势如破竹,莫与交锋。破兵现困苏州,将府城团团围住,水泄不通,闻得官兵出战亦是失利,我等在城外居住屋宇被贼人毁拆焚烧,因此逃往投奔别处。”
三人听罢,吓得魄飞魂散,汗流侠背。
周勇着急对梁储说道:“目今事急矣,难以商量。我今飞往凤凰山郸如龙处取救,大人可往邻县起兵接应,不可迟缓。”说毕,在身边取出佩云仙帕,盖在天上,念动真言,霎时间足下生云,竟向空中而去。
梁储与守仁见周勇去了,遂拍马加鞭,往各处州县起兵接迎。
却说周勇来到凤凰山上,按下云头,行近寨门,使人急忙入内通报。郭如龙兄妹正在谈论归降之事,急闻周勇到此,乃大开寨门,出来迎接。周勇即入要分金亭上,就将此事对如龙说知,恳他作速起兵搭救。如龙听罢,急忙传令,叫大头目点起三军,自与周勇人内披挂出来又命妹子在军后护粮草,遂自点起喽啰,命周勇带一万人马为头阵先锋,自已亲统大军随后接应,传令大小三军兼程而进,炮响三声,拥下山来,直往苏州进发。早有流星马报人夺鳌帐中,夺鳌升帐聚集三军预备交战,谁料守仁与梁储起了各县之兵先到,实难敌众,被夺鳌杀得大败而走。于是分兵追赶,梁储之兵走至南樱镇上,遇着周勇带兵前来,上前接着大杀一番,把贼人之兵杀退,救回梁储。梁储之兵驰归后阵,周勇就提得胜之兵向前追赶。比到城下,却被夺鳌提兵接应,又将败兵救回。看看天色已晚,两下鸣金收兵,又退十里扎寨安营,共同商议破敌之计。不想郭如龙兄妹之兵又到,周勇延请入寨,共同商议破敌之计。
如龙答曰:“今日天色己晚,明日待某家出战,看他阵势如何,然后再图商议。”便吩咐军士紧守营寨,小心巡哨。恐防贼兵到来劫寨,于是各人领命,分头巡哨,一宵晚景休提。
到了次日,如龙就到夺整阵前鹅战。夺鳌遂提枪上马,出到阵前高声喝道:“来将通名受死。”
如龙喝曰:‘睁开狗眼,认不得凤凰山寨主郭如龙么?你好快快献下头来就罢,倘若迟延,看我取你狗命,就举银枪刺去。夺鳌接住,大战一番。二人杀了一十余合,不分胜负。
周勇恐防有失,遂拍马提鞭上前助战。到贼营里,焦氏亦出马相冲,两双对敌。夺鳌见如龙英勇,亦恐焦氏夫人有失,于是卖个破绽,拨马而走。
如龙不知是计,随后赶来,被夺鳌祭起调泉仙帕,平地水深三尺,向周勇阵中涌来。众军士站立不住,往后而走。如龙与周勇一见大惊,亦拍马奔逃,夺鳌随后挥兵掩杀。幸喜东南角上,有一所平卑土山,众兵随奔上土山躲避,用箭射住阵,不至大伤。
夺鳌只得退兵,收回仙帕,乃回大营而去尹郭如龙于是点检残军,见士卒损伤无数,不胜纳闷。遂与众人商议。周勇上前献计曰:“贼人既有此宝,与其交锋,莫若今宵待吾飞进他们营寨,行刺于他,盗取仙帕,何愁此贼不灭?”
众人听罢,齐声答曰:“将军有此宝物,可以腾云,何足惧哉?
周勇又曰:“倘我去后,你们人不可离甲,马不可离鞍。但见火光一起,郭大王与王大人可驱兵杀上,我乘势飞进城中,提兵杀出,两下夹攻,此贼可灭。若无火光,便不可乱动,待我回来,方可出战。”盼咐已毕,众人领命,遂饱餐战饭,人人全装披挂,以待厮杀。只见天色已晚。周勇于是换了一套乌衣,身藏利刃,多带硝磺,遂把佩云宝帕盖在头上,念动真言,腾空而去。比到夺鳌营寨,按下云头,落在大营下,用目向内一看,只见刘瑾与夺鳌在此说话。闻刘瑾说道:“我儿明日便好着力攻破城池,杀却昏君。然后驱马杀上,扫荡中原,以定大计,不可迟缓,恐外面闻知,起兵前来。”
只见夺鳌指着案前锦帕说道:“有此宝物。料必成功,父王不须挂虑。”
周勇听得真切。遂心生一计,就飞出前营,放起火来,回身飞入帐中,喊道:“营前有火。”
夺鳌闻喊。举目一看,果见火光冲天,遂趋出营前,唤人救灭。周勇见他出去,急到案前取了宝帕,在后营奋身飞上云端,复往苏州城内而去。
却说夺鳌见火势越大,众兵救之不息,遂想着调泉宝帕可调西江之水以灭之。猛省起来,回身入内,急去取帕,竟不见了此宝,吓得惊骇非校再复寻觅,听见营外喊杀连天,急忙披挂提枪,上马闯出营前观看。恰遇着郭如龙杀到,夺鳌接住,各奋英雄,在此厮杀。按下休提。
再说周勇飞入城中,落在敌楼之上,唤把城军士入去对主上说知:“你道灭寇大将军周勇要见。”
军士人去对主上说知,圣主见说周勇到来四字,好像天降一般,急唤他人来相见。周勇闻召,入到堂中,参见圣主说遂:“徽臣救驾来迟,望我主恕罪。”
正德答曰:“卿家何罪之有,皆是寡人过也广话犹未了,急闻城外铣炮连天,周勇急上城楼一看,见火光灼烈,知是他们在此厮杀,急下楼来,请兵出战。
圣主就命李龙、宋宝二人随着周勇,带领五干兵马开城杀出,左冲右突,如入无入之境。
再说夺鳌与郭如龙正在厮杀,急见后队军马乱将起来。又闻报道城内有兵杀出,夺鳌大惊,无心恋战,扣马而走,被周勇之兵两下夹人,贼兵大败,死伤无数。夺鳌奋起英雄,杀开一条血路,引着败军而走。
正是:天命有归徒用计,苍天断不佑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