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只为边关事不轻,大臣抱本进宫庭。群奸持宠来拦截。可惜忠良受惨刑。
却说陈庭荡与这班奸党争闹起来,惊动刘瑾出来查问,众人遂将辱骂之事对他说知。他又见陈庭锡手舞足蹈将他辱骂,触起他的豺狼之性。就叫左右把陈庭荡门牙砍去,间他尤能骂否。
众人领命,就把庭锡门牙砍脱,满口鲜红,痛楚难当。庭筠此际寡难敌众,焉能斗得过他们,庭荡嘴里含糊大骂:“自思我若死了,我的儿女断不肯容于你等。”
正欲上前与他索命,谁料刘瑾唤人关上宫门,复人宫中去了。
气得陈庭筠两眼圆睁,有冤难诉,遂大叫三声,撞死于宫门之外。
瑾党慌忙入内,将此事报知刘瑾。瑾知此事不好,就命人将免见牌打碎,遂人宫奏知少主。
诬说陈庭筠无旨宣召,擅闯宫门,辱骂大臣,欺凌少主,一将免见牌打碎,自知获罪于天,无所祷也,遂撞死宫外。欲害奴仆诸人。
少主听罢,竟信以为真,命人将庭筠尸首收硷,停于外地。待至临朝,然后将他家眷拿来定罪。
且说陈庭筠的随从人等,见家老爷被刘瑾砍去门牙,撞死宫外,于是,飞奔回府,报与夫人、公子说知。
且说陈庭筠年过耳顺,配妻叶氏乃广东广州府现任湖南守使叶长春之女也。所生一男一女,男唤飞熊,年方十九,女名媚颜,年纪十七,兄妹二人十分雅爱。春夏习读诗书,秋冬操练兵马,文韬武略,件件皆能,均有万夫不当之勇。
是日正在中堂闲坐,评论兵书,忽见家人回来十分狼狈,满面泪痕,跪下寮道:“夫人、公于不好了,老爷今早带表上奏,适型官门,却被刘瑾这班好党拦住不容面圣,老爷与他争论起来,他命将老爷门牙砍脱,闭上宫门,老爷此际无路鸣冤,一时气愤起来,遂大叫三声,撞死于宫门之外,仆含泪抱恨,急迫奔回报知。
夫人、公子未闻此说则已,一闻此说魂不附体。
正是:无烟镜炮喉间发,有火心肠腹内焚。
三人大叫一声,气死于中堂之上。
家人急忙解救,不想夫人年衰气弱,已是一命哀哉。
迨后公子、小姐渐渐苏醒过来,又见母亲亦是死了,真乃火上加油焰烈难禁,怒气冲冠不能制止,就唤家人近前吩咐说道:“你们速将夫人尸首殡硷,葬于后花园拜月亭下,立碑为记。复后你们可将我家财分散,速往别处逃生为是。我有切齿之仇,决不能与你们长聚于斯。”
于是,众奴仆跪下号泣察曰:“我们难舍夫人、公子豢养之恩,今又将家财分给,粉骨难忘。但朱知公子,小姐今往何方,仆愿随从,难忍抛离。”
公子说道:“你们难舍公子,难道公子亦舍得抛你们吗?无奈事到其间,不得不然。”古道:‘父仇不共戴天,岂肯置于度外,视若周闻。我今兄妹二人立即反上朝堂,务必要把这班奸党尽行杀却,与众除害,方道吾心,略慰严慈于九泉矣!你们不可逗留,恐防祸及,速速去吧!家人只得领命,含泪谢思,方欲逃生。
公子回身,就跪在母亲尸前哭道:“慈亲抚育用极,深恩无由报答,恕孩儿不孝,不能开丧守制,即刻要往京都为父报仇,伏望慈亲显灵,庇佑你儿诛灭奸党,以慰严亲之怒。孩儿即丧九泉,亦无憾矣!告罢,遂放声大哭一场。”
兄妹二人起来装束停当,各提器械,如龙似虎直进皇城,杀入宵门去了。
众奴仆不能拦阻,只得从命。将夫人尸首殡硷葬于后花园拜月亭之下,勒碑为记,哭拜一番。然后,将家财细软当堂分散,各带随身,逃生去了,放下休题。
且说刘瑾奸党八友正在议论降旨,要将陈庭鸽家属拿获。谁想他子女二人各执刀枪,怒气冲冲杀入宫中。
及到宫门。却被把门太监拦住向话。二人不答,将他推倒在地,直进官阿,找寻刘瑾。
来至二门,又被刘瑾近身侍卫看见。侍卫见势不好,欲把宫门关上。陈飞熊瞥见,抢步上前,将银枪一摆,把一班侍卫拨开两边,杀气腾腾直入内宫而去。
于是,众侍卫各执兵械追入内庭。
飞熊与媚颜来至宫内,四顾找寻,不知奸竟躲在何方?
恰值内宫太监魏容出来,被飞熊一手抓住问遭:“刘瑾这厮在于何处,快快说来饶你狗命。你若不言,顷刻难容。”遂把银枪向他咽喉指住那太监急忙说道:“他现在养闲宫内。”
媚颜向道:“从哪里进去?”
太监指道:“从此而去。”
飞熊听罢,遂把手一撤,望着指路,引妹于飞腾而去。
那太监滚下阶前,俨如皮球一般。少顷爬将起来,惊定细想一番,方悟二人必是陈庭筠之子入内报仇。但恐他或至寡不敌众,易来难去,岂不是尽灭了忠臣的后嗣?孰若我今奔报梁太师,求他设法搭救二人,方为上策。
思量已定,即便离身宫禁,望着相府,取路悄悄而去,暂搁不表。
再说陈家兄妹走入养闲宫内,天子与这班奸党坐在酒筵之上,忽见一对少年男女如狼似虎来势凶悍,怒容可掬,手提器械,定非好意,急欲退避。
飞熊遂把银枪捻定,抢步上前,不分良秀举枪刺去。
媚颜亦手按双鞭,一同杀上,吓得天于与一班奸党魂飞魄散,纷纷离座绕柱奔逃。
孰为飞熊已是认着那班仇入,立即怒从心上起,恶从胆边生,忙赶上前,挺着银枪,对正谷大用的背后刺去,用力一戳,银枪已透前心,再拔枪来。复向脑后一刺,血流倒地,已是一命鸣呼。
媚颜见兄长杀得如此快利,亦上前舞动钢鞭助杀,逢仇便打。
马永成不及提防,被她一鞭,刚刚打着腿上,大叫一声,登时仆地丧魂。
媚颜翻身把双鞭向他头颅尽力乱打,血如箭标,额颅开花而死。
少主与刘瑾等好生惊惧,急急走人后宫躲避,把宫门闭上口见了国太察知其事,国太遂上拥云楼观看,果见一对年少英雄怒气冲冲,正在赶入宫来。
国太扬声问道:“你是何等样人?听何人教唆,敢入宫门惊动圣驾,值杀大臣,难道不知王法吗?”
他兄妹二人方才闯进后宫,见宫门紧闭,意欲砍门,忽听入声,遂举头一盼。
只见楼上有一妇入,头戴冕旎,身穿蟒服。知是国太。遂跪下金阶,高声奏道:“小臣陈飞熊屡受帝恩,本是世代忠良,岂有不知国法?只因父仇不共戴天,母亲气死,两恨难消。臣父陈庭筠系兵部尚书管摄各省边外军机,所有表章理宜申奏,今早我父捧表人奏,所犯何罪,却被刘瑾奸贼将他砍脱门牙,通撞宫门而死。后至家仆报知,显系刘瑾弄权迷惑圣主陷害忠良。我母亲闻报登时气绝身亡,今日遗下兄妹孤身,定必催于后祸,故不念残躯,抢进宫来找寻奸党,为父报仇,遂至有惊圣驾,臣该万死。敢恳国太将这班奸党放出,待臣将他除灭,然后把臣兄妹微躯干刀万剐,死无憾矣!国太听罢,开言说道:“既是如此,你们亦该奏闻主上,以凭定夺,何用如斯?你们暂且回去,袁家自有主意。”
二人说道:“国太璐旨,怎敢不遵。”遂拜辞而出。又见一二人尸首在于宫内,复举枪乱刺。
恰值那班侍卫赶人,见他杀死马、谷二位大臣在此,遂上前截杀。被飞熊兄妹二人抖擞精神,将一班侍卫打得东歪西倒。
正在恋杀,则遇梁储太师与内宫太监来到,上前拦止,细问根由,二人将前后事情一一说知。
太师吩咐:“你二人不须在此,速可往别处投生为是。倘若迟延,他们断不肯饶你。你父亲棺撑自有老夫命人看守,不用挂怀,速速去吧!”
二人跪下即谢一番,就时退出。
梁储入宫唤开宫门,朝了圣主,请安已毕奏道:“二人已去,所为何事,胆敢杀进宫来。”
少主听罢,未降纶音,急出养闲宫观看,见那班侍卫破头损足在此吁噬,又见谷大用、马永成尸首死得凄凉,龙颜大怒。立即命刘瑾带一于人马往抄其家,不论大小家丁尽行诛灭。又吩咐将谷大用、马永成二人尸首用大臣礼殡葬。梁储方知其事,意欲奏保,亦见陈飞熊兄妹二人如此猖撅,横行无忌,在主上跟前擅杀悻巨,少主大怒,料难保本,只得奔回府第,命人打听如何。
不一时,家人回报:“未知陈府二位公于今往何方?府内并无一人一物,奸党带兵回朝复命去了。”
梁储听罢,优心放下。
却说国太下楼见了正德,直说:“陈飞熊与媚颜大闹宫闽之事皆为刘瑾之过,可将二人数免。”
正德回言:“二人如此凶悍,皇儿可惜走得快些,如迟几误性命,若不执罪,诚恐后人效尤,故难赦嘴。”
太后见说如此,亦难分辩,即回宫去了。
且说刘瑾带兵到陈庭筠府第,即唤众兵团团围住,将府门打开人到中堂,果见并无人影,遂唤众兵入内,四处搜寻。
熟料各兵卒出来并无获一物,跪下察道:“承命人内搜查,并无一人,未知何往,请令定夺。”
刘瑾闻言,咬牙顿足。料得全家必然走避去了,只得回朝复命奏闻。
少主命人追拿,少主准奏救命太子太傅大学士焦芳带二千兵马立即起程,离了京城,不分昼夜一路追捕,拿捉朝廷重犯。
圣主又命画工绘出陈飞熊、陈媚颜兄妹二人图形,刻日刊印,颁行天下,在各省市镇张挂,不论军民人等,有能拿获朝廷重犯陈飞熊,陈媚颜男女二人到京城者,御赏黄金千两,封万户侯。
圣旨一下,焦芳就带领兵马赶回皇城去了。
正是:一时难忍心头怒,几至全家性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