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保住这条命吧!
横竖,他的父皇不会置他们于不顾的。
他又冲段天谌抱了抱拳,一个转身,便也垂头丧气的走了下去。
段天谌招手,身旁青擎连忙躬身候命,“找几个人,看住东梁国的那些人,尤其这位三皇子和佘映雪。他们肯定会试图联系亓云帝,有何书信,一并截下来,交予本王处理。”
“是。”
此前,在山林里对付佘煜胥留下的那些鹰部暗卫时,顾惜若所带的那些人已经少了一些。
可同样的,佘煜胥守的手下也在与御林军以及城头守军的对决中遭受了损失,双方一碰上,激战了好半晌,终究还是顾惜若一方略占上风。
佘煜胥看着顾惜若策马而来,手持长剑满面煞气,谁来阻拦,那剑便直接横过去,或直刺心口,或直割咽喉,或贯穿一个人的前胸后背,说不出的锋锐尖利。
剑尖饮血而溢,滴落在地,晕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血圈,也不知下一个被圈在其中的人会是谁。
他忽然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看着在她身后逶迤曳出的鲜血和尸首,眸光骤紧,努力的扯了扯唇角,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复杂情绪。
直到她终于到了自己面前,他才冷笑了声,语带嘲讽,“顾惜若,几日不见,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彼此彼此。”顾惜若弯腰躲过一人的袭击,几招之间就让那人毙命,干脆利落,狠辣无情,却又是该死的——漂亮。
佘煜胥暗自诧异不已,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爱哭怕疼喜欢偷懒的女人竟也会有如此飒爽冷情的一面,以至于差点没躲过顾惜若刺向他胸前的那一剑。
他堪堪躲过,略显狼狈,可对顾惜若来说,还是不够。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想着何时才能达到一剑刺中使其殒命的效果。
佘煜胥见状,心头无名火蹭蹭冒起,冷嗤着嘲讽:“顾惜若,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想着如何将你手中的剑送入我的胸膛吧?我告诉你,你别痴人说……”
忽然就没了声音。
“为什么我就不能想?”她似是自言自语,随之抬眸看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覆了几缕血丝,极细极细,愈添憔悴。
可仔细一看,其间透露出的坚定和执着,却让他心神皆为之狠狠一震,仿佛下一刻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就可以化作无形利剑,将他整个人自前往后刺穿。
他甚至开始怀疑,被这样冷酷无情却又明亮执着的眼睛盯上,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竟然从中看出她的不死不休——
不将那把长剑刺入他的胸膛,决不罢休!
有了这个认知,他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下意识就拔剑朝顾惜若冲去。
这个女人,太可怕,他日必成大患!
除去她,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剑势凶猛凌厉,速度也非常快,可顾惜若也毫不逊色,只零点零几秒的反应时间,便持剑与之对上。
三两招后,两人被一股浑厚的内力分开。
段天谌从城头上飘身而下,并飞掠至顾惜若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环在自己的怀抱里,并命令跟在顾惜若身旁的龙鳞卫尽数扑上。
佘煜胥见状,知晓自己是动不了顾惜若,也不再多作挣扎,唤回言畅并集齐剩下的手下,冲破那些援兵的阻挠,飞也似的离去。
一场战斗,突然开始,却又突然结束。
段天谌心疼的抚摸着怀中之人柔软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竟心如刀割。
他欲要将他的小妻子翻过来,与他对坐,却发现那颗小脑袋无力的低垂着,这一动,小脑袋也跟着晃了好几晃。
他大惊,连忙侧头看过去,却见他的小妻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嘴唇苍白干裂,面无人色,浑身上下竟隐隐透露出一股冷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冻僵了一样。
“若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他拍了拍顾惜若的脸颊,不想触手冰凉,心中一慌,连忙将她整个儿压到自己胸前,快速的掉转马头,往苍京城内冲进去。
城头处,段天昊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轻声叹息。
“王爷,皇上有旨,让您立即进宫见驾。”
“不去。”
“王爷,东梁国三皇子携映雪公主来访,此时人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轰出去!”
“王爷……”
“靠!你有完没完!”
段天谌火气腾腾的站起身,恼恨的拍掉拂到脸上的丝绢帷帐,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前来禀报事情的路管家。
“王……王爷……”路管家默默的吞咽了几下口水,低垂着头,小声说道,“王爷,奴才是想说,王妃的药已经煎好了。”
语毕,他飞快的退到一旁,露出被他挡在身后的青朵,和青朵手里的托盘。
段天谌又瞪了瞪路管家,迎上前接过那托盘,不经意间瞥见青朵发颤的双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不由得多打量了下跟前伺候的下人。
但见个个低着头,身子紧绷,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慢了些,仿佛就怕呼吸快了声音大了,惹到了他一样。
他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指着头越来越低的青朵等人,万般无奈之下,愤恨甩袖,霍然转身,“都给本王下去。若是骆宇和青擎来了,就把他带到花厅。其他人,一概不许过来打扰。”
“是。”路管家带头应声,带着其他下人,有序无声的退下。
不一会儿,卧房内安静了下来。
段天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托盘,将其放到床旁的矮几上,端起其上的药碗,用勺子搅拌了好一会儿,直到确保药汁喝入口中不会烫到时,才将药碗重新放到托盘中,而他自己则是静静的坐到床沿上。
他伸出手,轻轻揽起顾惜若的身子,使她靠在他的胸前。
乍一离开被窝,顾惜若有片刻的不安分,双手环抱在胸前,无意识的蹭进他温热的怀抱里,喉间似乎还舒服的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