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江曼想着要打给苏青问一问四维彩超的结果,中间接了两个电内,然后到家,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就给忘了。
晚饭后睡得比较早,江曼有点疲惫,怀孕的缘故吗,她不知道。
晚上九点,陆存遇回来,问郑婶:“曼曼睡了?”
郑婶指着楼上说:“今天困的早,洗了澡就休息了。”
陆存遇点了点头,上楼。
轻轻推动房门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他转去洗澡。
“怎么醒了,对起,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现在睡好了。”“没穿睡衣?”
到了公司,很快江曼听说苏青今天没有来上班,打给苏青,苏青的号码却是已关机的状态。
夏薇怡早上有个重要合同要签,等签完,才下楼找江曼。
“苏青没来公司?”江曼惦记着苏青孩子的事情,昨天想着要打给苏青,最终被别的事情冲了过去,忘了打。
现在苏青没来,江曼担心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夏薇怡坐在沙发上,低头无精打采的翻了翻杂志说:“你现在也怀孕了,对你说这些会不会不太好?不吉利。”
“怎么了?”江曼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苏青的孩子不健康,做四维彩超排畸,发现胎儿畸形。”
夏薇怡的一番话,让江曼心里忽地一沉,眼泪差点忍不住要流出来,孩子对于准妈妈来说有多重要,江曼如今亲身怀孕才真实的了解到。
苏青怀孕不易,即使这个孩子的爸爸让人愤恨。
可不论孩子的爸爸是谁,不看这些,单是一个孕妇得知自己腹中的孩子畸形,对孕妇的伤害和打击就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夏薇怡愁眉不展的,呼出一口气息:“医生建议终止妊辰。还对苏青说过了,如果仍是想要这个孩子,就要有心理准备和对这个畸形孩子负起责任,养一个畸形的孩子会很辛苦,孩子生出来也是受罪。大人小孩都受罪。”
这件事童刚还不知道。
苏青担心过自己的孩子不健康,但一直没有去做过排畸之类的这些检查,逃避,可现在不能继续再逃避。
江曼和夏薇怡在去苏青家的路上,夏薇怡说:“她怀孕的第一个月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应酬不少,每个应酬上都喝了很多酒。现在想想,五个多月了又是男孩儿,要放弃,还不如最开始怀孕的时候喝酒一并把孩子喝没了,伤心程度会比现在低。原谅我这样对待这个可怜的孩子。”
江曼沉默了。
苏青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怎么跟童刚交代,怎么继续在创州生存。没了孩子的苏青,在童刚的眼中还能是什么?
江曼和夏薇怡到了苏青的公寓。
两人上楼,江曼拿出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公寓里一尘不染,沙发上连一条毯子都没有。到处都没有人,门口一双鞋没有,鞋柜里整齐的摆放着几双拖鞋。
“她去哪了?”夏薇怡站在客厅里,拿出手机继续拨打苏青的号码。
仍是处于关机状态。
江曼和夏薇怡互看一眼,没人能打给童刚问一问苏青请假了没有,如果请假了,苏青说她请假去做什么。
担心童刚敏锐的发现,虽然迟早都会知道。
两人在公寓里待了一会儿,一同下楼,失望的回到创州等苏青电内。
赵阳把江曼她们安全的送到创州,便开车回了投资大厦,遇上许就,随便聊了两句。
许就拦住赵阳却是有意的问:“上午都谁坐了你车?”
“曼姐,夏小姐。”赵阳如实回答。
许就没有听到想听的那个名字,追问:“看到苏青姐了吗?”
赵阳摇头,接过许就给点的一根烟,说道:“刚送完曼姐和夏小姐去苏青那,没见到人。曼姐她们气氛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许就抽了口烟,挑眉问。
赵阳凭直觉说了一些,许就听着,听得格外仔细。
许就始终打不通苏青的电内,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到今天现在的这个时间都联系不上苏青。本指望赵阳在创州那一片转悠会看到,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许就开车去了苏青公寓。
他不了解苏青,除了她的性格和长什么样子,其他一概都不了解,找人更不知道去哪里找,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只能烦躁的守在门口。
等了一天,等来苏青发的一条微信。
江曼想,苏青可能开机看到了她和夏薇怡发的微信和短消息,才回复的。
微信上苏青写到:“我没事,你和夏夏不要担心,过两天我就回去到医院处理。童刚那里暂时什么也不要讲。”
江曼再联系苏青,就没了回复。
下午四点,江曼接到老妈的电内,陈如让她和陆存遇今天晚上过去吃顿晚饭,以后一个星期起码要回家吃饭两天。
江曼应下,这当然可以做到。
陆存遇比江曼忙碌许多倍,会稍晚一些,许就开车送江曼先回家。
怎么不是赵阳过来开车?在许就开口打听苏青的事情那一刹那,江曼明白了,许就联系不上苏青,急了。
江曼没有对许就说苏青孩子畸形要打掉的事。
许就再一次的失望而归,不过,他不担心苏青会有安全问题,人很独立,不是弱不禁风类型,只是想知道苏青在哪里,出了什么事才突然电内关机。
江曼被许就送到家门口。
陈如叫她一起进厨房做菜,对她说:“小曼,你要虚心学学,虽然那边有人照顾你们,但当人媳妇儿的怎么能不会做饭?你孩子出生,想吃一顿妈妈做的饭,你怎么说,你说我不会?”
“我怎么就不会做饭?”江曼把米饭洗好,放在电饭煲里,准备插电。
十分不服,她会做。
陈如哼笑:“你会做,就是做的太难吃!都说女人要拴住男人的胃,不是妈看不起你,你得有个自知之明,防着点,婚后存遇这胃别让其他女人的厨艺给拴了去。”
江曼忍不住轻笑,老妈担心的可真多,点头应着:“这样,妈,我看我就去报个班吧。”
“学什么?”
“厨师专业,颠大勺。”
江曼和老妈陈如在厨房聊天,此时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江曼洗了手擦了擦就出去,以为是陆存遇来了,他有钥匙也不敢直接开门。江曼走到门口直接打开门。
却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江斯年,西装革履,姿势儒雅。
本是微笑着的江曼,笑容瞬间在她的脸颊上凝住。
陈如问:“小曼,是存遇来了吗?”
“不是。”江曼转头立刻回答厨房中的老妈,情绪不高。
家中的座机电内响了起来,江曼去接。
江斯年望了江曼一眼,朝厨房说:“妈,是我。”
陈如一听是儿子,当即开口留人:“斯年,今天一起在家里吃晚饭。小曼男朋友今晚上也过来。你这几天晚上每天都回家,但是待个五六分钟你就走,忙什么忙成了这个样子?注意身子,没太大的事就留在家里吃顿晚饭!”
“不了,取几件衣服就走。”江斯年说完,并没有理会陈如的叹气和埋怨,而是走向了沙发旁。这么多天,她第一次回家被他撞上。
江曼接起了老爸打来的电内,最后说了句“好的,我妈还没开始炒菜。”然后挂断。
客厅中沙发和茶几之间的距离真的很小,江曼起身,却怎么都无法绕开江斯年故意挡着的身子走过去。
两人拧着,江斯年忽然双手按住了她的双肩。
江曼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厌恶。
陈如接了个电内,从厨房出来,这时江斯年已经马上放开了江曼,一派自然。转身走向了他的卧室。
江曼吐出一口气息,去摆放餐具。
江斯年站在他的卧室中,脱掉西装外套,扯开领带。打开他的衣柜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西装,单独拎出外套。
“小曼,妈下楼去一趟,你帮妈看着灶上。”
陈如说完就打开门走了。
江曼来不及反应,老妈已经打开门走了。
现在的江曼无比惧怕跟江斯年单独相处,身子不便,吵闹推碰再也不敢有。她去厨房,下一刻他拿着外套来到了厨房。
关上厨房的门,并反锁!
“你干什么?”江曼退后一步问道。
江斯年的眉心皱起,因张不开口说话而喉结滑动,他珍惜老妈不在的这个自由时间:“你竟然在下意识的对我警惕?”
他过去关上了灶上的火:“小曼,我们可以把昨天都作废,咱妈,陆存遇,其中一个肯定对你讲过我跟周兆婷的事情,或是两个人都讲过。周兆婷是官员千金,我如果跟她走到一起,只会是朝着一个目标,利用她的家人逐步扳倒陆存遇。”
“陆存遇惹你了?”江曼不明白,十分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你何必这样?你就有把握能扳得倒他?”
江斯年闭了下眼睛,略显狼狈,语气很轻的朝她讲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最终结果?我奢望过,你能答应跟我重新开始,把过去的一切不好全都作废。我迷失过,但没有人能拉我一把,任由思想左右挣扎,向魔鬼一次次屈服。上个月听说你要跟他结婚了,我的脑海里甚至生出过很疯狂的想法,放手不管,任由王若可整成你的样子,每天伴在我的左右,反正你不会再回来我的身边了。”
他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明显噙着泪水。
自尊心起,他不得不转过身去,背对着江曼,修长手指抓紧了拎着的那件西装外套。
江曼不想夺门而出逃避,她怕撕扯,怕行为刺激到他反而给自己造成伤害。不如心平气和,反正老妈很快就回来。
说到底,她是希望他能好,可以是他自己走出来,可以是另一个女人带他走出来,怎样都好。
她说:“我是要结婚了,跟他在一起的幸福其实很平淡,累了,想找一个能栖身的安全地方。我希望他以后不会背叛我,不会让我撕心裂肺的难过。你也说了重新开始那是奢望,那的确就是奢望,我们不是家具,坏了能修,你和我都是有记忆的人。”
江曼的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曾经很信任你,所以我对背叛做不到事后无所谓。我原谅你跟童沁在一起是被她害,可结婚呢,为什么非要结婚?我难道只是你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你做什么都不用问一问我?谁能有勇气爱你这样的男人,居然真的有,王若可,周兆婷,前仆后继。在我心里最没有安全感的处境一是我急用钱,偏偏银行卡里没了钱,二是跟一个不尊重我,所有事情都对我隐瞒,只能靠我不断约束,分手,复合,分手,复合,反反复复犯贱才能跟他维持关系的男人在一起。”
厨房里变得格外安静,一滴水从水龙头滴到了水槽里,发出“咚”的一声。
他哽咽了:“如果不是我亲生父母的错,那么就是我的错,从17岁离开青城那一天我就错了。不走不会经历童沁,不会碰毒,不会后来遇上王若可,不会被毒吞蚀理智在幻觉里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真像你。”
江曼低头,说再多都已无济于事。
他哭:“我就喜欢你一个,真的,你说我心理扭曲也好,说我内态也罢,我就是把自己活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你结婚,我不甘心,或许我结婚时你也是这样的心情。好像心中养了一只白鸽,你要飞,我的双手却怎么都捧不住你那双朝别人扇动的翅膀。”
江曼的眼睛更红了,她说不出话。
他哭江曼只听过两回,一回是在学校里他偷偷喝了酒,不知道那天他心情为何突然糟糕。
站在操场上,拿着篮球,也是像今天第二回这样背对着她,哽咽的声音传来。当年青涩,还谁也没对谁表白,想上前去抱住他让他别哭,根本不敢。
如今破裂的关系,让她更不会上前去抱住他劝他别哭。
不是没有过甜蜜温情,不是没有过心疼和心动时跃跃欲试的想靠近他,可惜,这些早已被他挥霍一空。
江曼不愿想起往事,不愿这样跟他独处,脚下却不敢迈动一步,他多次撕扯过她,那时她还无所顾忌,气愤的跟他撕扯,指着骂他。
跟他过去的一切都抹不掉,初恋的纯真感觉肯定独一无二,而陆存遇是江曼找到的另一个世界,他把一切落实,不给对方天真幻想的机会,大抵也就不存在幻想后的破灭。
如若相爱,便结婚生子。
最好听的诺言是手持结婚证时喊的那一声老婆。不管以后的路走的如何,至少爱到浓时拿出了一个愿意跟对方天长地久的真挚态度。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终于响起开门声。
听声音,陈如和江征是一同进门。
陈如叫江征把那瓶老陈醋放在一旁:“搁住了,别掉下来搞洒了,味儿大几天都散不了。我让你买醋,你倒好,现在是真不跟存遇客气了,指使存遇半路去买醋。哪有你这样的老丈人。”
“我正顺路。”陆存遇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十分稳重。
江斯年打开厨房门离开了厨房,没打招呼,进卧室拿了手机和车钥匙便要离开。
江征和陈如本意都要留儿子吃饭,儿子和陆存遇之间有点过节,顺便调解。
但很明显江斯年皱着眉头一脸怒意,更似乎是掉过眼泪的冰冷样子,这情况一时这让陈如和江征全都愣住。
陆存遇和江斯年打了照面,对视一眼。
江斯年推开门,离开。
陆存遇眉宇间镀上一层阴郁与疑惑,薄唇紧抿,这个大舅子总让他有想下手捏死的冲动。
“小曼,怎么回事?”陈如问从厨房出来的女儿。
江曼已经完全整理好了自己,故作淡定:“不知道,我听打电内打着打着就哭了。”
心虚撒谎,她只怕这屋内那一人看破。
陈如和江征更是云里雾里了。
陆存遇进门的第一件事始终是先洗干净手,江曼递给他新的毛巾,试一试他。他不会跟爸妈一样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仔细地擦拭着那双漂亮有力的男人手,语气不轻不重,嗓音醇厚:“你爸让我买醋,买对了。”
江斯年离开,匆匆下楼,他拎着西装外套倚在车门旁点燃了一根烟。
黑夜里,零星光亮闪烁在他的修长手指间。
犹豫再三,他拿出手机,皱眉拨打了一个号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兆婷”这个名字,通后响了两声,他平静地按下了挂断键。
不到一分钟,大概是二十几秒,江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如他所料是“周兆婷。”
他接了,温声讲道:“对不起,拨错了号码。”
“不是打给我的?”
“打给家里,不经意拨成了你的号码。”
“你在哪里?”周兆婷语气里充满惊喜地询问。
江斯年四处看了看,笑道:“一处大街上,随便这样停靠一会。”
周兆婷想了半晌,才开口说:“现在没事可做?那你,方不方便这个时间做一回我的司机?”
青城大学,周兆婷穿好衣服着急地跑出寝室。
江斯年换了一辆车,宝马i8,这辆车周兆婷非常喜欢,但是她哥的身份却不能卖下这辆车,如今开这辆车的人是她哥的朋友,她觉得都一样,从心底没把他当成外人。
周兆婷上车,系好安全带说:“突然好想出来吃拿破仑。”
“拿破仑?那是什么?”江斯年故作不懂,皱眉不解地看向周兆婷。
宝马开在路上,迅速离开青城大学的门口,周兆婷笑的温柔:“你真的不知道?从来没带女孩子去吃过吗?我说的拿破仑是蛋糕。”
江斯年不语,嘴角噙着一抹笑。
周兆婷沉默了几分钟,又问他:“离婚的事情怎么样了。”
“三天后开庭审理。”
“找过我哥帮忙了吗?”
“找了。”
“哦……”周兆婷做着心里挣扎,自己这样帮助他是不是很卑鄙。
大哥去说一声,相关部门看在大哥的面子和父亲的面子上,一定会准予离婚。但转念一想,他和妻子本也是婚姻感情破裂,早晚会离。
去市中心的路上,遇到红灯。
周兆婷举起手机在车内自拍了一张,照片里有他开车握着方向盘的那一条手臂,白色衬衫,手表。
在周兆婷的眼中,他身上的细节很是完美。
周兆婷低头摆弄着手机,眼睛盯着照片中他的部分,虽不明显,但她满意,毫不犹豫的把这张照片发到了她的上。
陈如炒了三个热菜,一个凉拌菜。
主食是江曼包的水饺,卖相虽然一般,但好在味道很不错。
陈如和江征蘸酱油。
江曼主要蘸酱油,再加上几滴陈醋。
陆存遇却一滴酱油都不吃,无论吃桌上的什么都蘸了些醋。
陈如见此,聊起来说:“小曼她爸这瓶醋买的不好,存遇这么爱吃,下回再来家里吃饭,我到超市去买,那醋的味道才是真好。”
江曼瞧了陆存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