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和苏青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记不得两人最交心的时候是哪一阶段,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大学时期,那时候的江曼还没有被甩,苏青还没有跟张跃分手,正是暴风雨前的最宁静阶段。
现在两人依旧彼此信任,但也的确有所隐瞒。
江曼问她:“跟许就怎么样了?”
苏青似乎被问住,拿着筷子的那只手顿了顿,本要抬起的头最终还是没有再抬起来,她说:“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跟你说。许就毕竟太小了,才22岁,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大一那年的张跃,轻易能说出这一辈子肯定跟谁走到老的这句话。当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谁是虚情谁是假意还有待时间的检验,许就不是张跃,张跃也不是许就。不过我真没精力跟谁开始一段感情,再检验彼此,没有那么洒脱的心情能一遍遍爱,一遍遍恨。”
“别太压抑自己。”江曼是苏青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会希望苏青好。
苏青喝下一口水,低头说:“我万一真不能生了呢,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期待孩子的到来,日复一日的期待,最终还是没有怎么办?”
江曼也低头,视线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钻戒说道:“万一能怀上呢,错过对你好的人岂不可惜。”
“这个不说,再说另一方面。”苏青抬起头看她:“江曼,你和我从出来工作的那天起就接触男人,我们见过了多少种男人?帅的,不帅的,富有的,穷的,有修养的,暴发户样子没素质的。老板级别的到跑腿级别的,看的人多了才发现以前的自己那么无知单纯。而许就他才22,接触的东西不少,但绝对不包括各种女人。”
苏青眼中的许就,就像地皮表面刚钻出来的嫩绿色芽儿的植物,只从两瓣嫩芽上她根本看不出这是一颗什么植物。如果说恋爱的人都是在寻找一颗属于自己的植物,那苏青不敢确定这一颗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它还没有长大,让人看不清楚。
除非等待,等待它长成有了植物完全面貌的那一天。
苏青等不起,这个等的过程中感情很有可能会变得逐渐加深,而等到答案揭晓时,它未必会是属于她要找的那颗植物。
太多男女,或是情侣或是夫妻,明明已经被现实折磨的不爱对方了,却仍坚持在一起;太多男人变了心,女人却哭着求着不让他走,狠心决绝伤心的是女人自己,不狠心不决绝那又太卑微委屈,这一幕幕爱情中常见的样子都不是苏青想再要的。
苏青离开江曼家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站在大街上看了一会雪花,她最终把包放在了一旁地上,蹲在地下认真看着一片片的雪花飘下,沾了地面,漂亮的雪花立即融化消失。
江家,江斯年问陈如:“妈,马上是你生日了,小曼不回来?”
“说是订好了酒店,一家人都到酒店去吃饭。”陈如没多想,就跟儿子平常的闲聊着,一边聊一边削苹果皮。
陈如三十五岁以前都没过过生日,一般都是等生日过去了某天才忽然想起来。
江曼15岁上初三,初三过生日还有男同学送过礼物,但是江曼害怕,立刻摇头拒绝退了回去。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江曼才记自己爸妈的生日,每年都张罗着过。
那些年无非就是做一桌子好吃的,算做庆祝了。
等江曼高中毕业,家里爸妈过生日的日子她开始往家里买蛋糕,插几根小细的彩色蜡烛。
最近几年江曼上班工作有了经济能力,家里爸妈的生日仿佛也隆重了些,虽说在家吃生日饭的时候居多,但桌上的菜起码变好了,以前买不起的,没吃过的,这几年陈如基本都尝了个便。
女儿的一番心意,不好拒绝。
今年的生日看样子是女婿给安排的酒店,陈如一样不拒绝,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下吃顿饭挺好。
一旁倚着门口抽烟的江斯年皱眉。
陈如瞧见,便关心的问:“儿子,你跟妈说,外面遇到什么事了?最近你怎么总皱着个眉头?将近一年就最近回家你回的频,吃饭皱眉头,抽烟皱眉头,跟妈说两句话你也皱着眉头。”
江斯年看向陈如,笑了笑:“没什么事,习惯了。”
他心里在想,如何能见江曼一面?不知目的,不知说什么,只是特别想见一面。
江斯年痛苦的是,江曼为了不见面已经不再回家,以怀孕不方便为由,见自己爸妈也是让陆存遇司机把人接到那边家里见。
江曼怀孕的消息江斯年是从陈如口中得知的,有着刹那的震惊。
结婚,到怀孕生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她已是别人的妻子,而江斯年下意识里却不愿承认江曼已为人妻。
外面下雪,江斯年接到了周兆婷的电内。
“你在哪?”
“我妈这。”他说。
陈如削苹果是给儿子削的,但看儿子转身走了,恐怕又吃不上了。
江斯年拎了薄羽绒外套出去。
陈如在后头说:“穿上再走,别到外面给风吹感冒了。”
“知道了妈。”江斯年说完就进了电梯,在电梯里继续跟周兆婷说:“这都几点了,才睡醒?”
周兆婷语气温柔,有点跟他撒娇的感觉:“昨晚跟同学看了午夜场电影,回的太晚。肯定要睡到这个时间才起来啊。对了,本想叫你开车接我和我同学的,但我又怕我的女同学看上你,追你。”
“我没有那么好。”
“我说好的都好,江斯年,我看到外面下雪了,陪我去买一件羽绒服吧?”
一个小时后,江斯年把车停在了名品店里门口。
周兆婷跟他一起下车,江斯年在前,直接走向卖女款女绒服的名品店,手臂却突然被人一挽,他蹙眉回头。
“去看看。”周兆婷指着卖男裤的店。
她是第一次挽住他的手臂,见他回头,随即便放开,就像朋友叫朋友一声一样的挽了一下,没有特殊表达什么。
周兆婷觉得这方面主动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江斯年此刻了解,周兆婷大概是要给他买东西,但他只能装作完全不知道,跟周兆婷一起走入了男裤店。
到了店内,他说道:“给你哥哥买裤子?”
“不是。”周兆婷低着头,没有看身旁伫立的男人,但脸红了。
周兆婷买了两条裤子给江斯年,江斯年一开始不要,但拗不过周兆婷的好意,店内导购也一直在一旁帮周兆婷说话。
买完裤子,周兆婷让他放在车里。
两人又去买了女装,周兆婷心情好的挑了三件,试都不试就直接叫导购给包起来了。
江斯年瞧着一款女包,只是无聊罢了,视线不知道该看什么。
下一刻,周兆婷指着那个包,“我要了。”
江斯年朝她挑眉,周兆婷腼腆地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买完东西,外面的雪仍旧在飘,周兆婷跟他站在车外说:“今年的贺岁片都不错,吃了晚饭请我去看电影?”
周兆婷放假了,每天都特别闲,睁开眼睛就想找他,但又不愿太主动,而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周兆婷拿不准。他是对自己有意思的,周兆婷有信心,只是,为什么他还不主动呢?
以前没离婚不放便主动,但现在已经离婚了,她在等他主动。
周兆婷用手机在网上订了两张七点四十的电影票。
江斯年来过周兆婷的家里无数次,这次也去吃晚饭。
江斯年离过婚的事,周兆婷的父母都知道,对这样出身一般离过婚的人,周爸爸为何容得下?首先这个人是儿子的朋友,儿子保证这个人的人品没问题,对婷婷会好,而且很有志向与智谋,一定是个能帮助周家的人。
周爸爸想,等他退下来那天,儿子在政府的职位他应该已经给安排的更高了,而江斯年这个人若有缘成为女婿,完全可以专心经商。周家儿子当官,女婿经商,光是想一想,他这个长辈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周爸爸不想女婿是当官的,一官一商组成家庭极好,江斯年出身不好,将来等于入赘,好摆布。
周家人平时关门聊起这个,周兆婷就会告诉他爸爸哥哥还有妈妈,不要挑明,这件事她要等江斯年主动。
一家人都宠着周兆婷,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晚饭后,周爸爸一脸笑意的亲自送女儿和江斯年出去。
江斯年开车,大概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停在了影城门口。
周兆婷取了短信码票,接着排队去跟江斯年买爆米花,两人一边排队一边聊着,周兆婷说:“这里的爆米花不好吃。”
“买别的?”他问。
周兆婷摇头:“就爆米花。”
陆棉在另一队排着,跟一个年长她几岁的男医生。
陆棉要疯了,23相什么亲?29的女同事打了她的脑袋一下她都觉得自己不冤,23跟29的抢相亲市场要造反吗?
“你是我嫂子的哥,记得我吗?”陆棉让男医生先排着,她过去说话。
周兆婷看着陆棉,眼熟,但不记得了。
江斯年望着陆棉,觉得倒霉。
“我去跟她说两句话。”江斯年对周兆婷说。
江斯年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扯着陆棉走远,想说不要告诉你嫂子我跟女人来看电影,但想想又特别奇怪,陆棉不知道他跟江曼的关系,这话他说出口岂不是很奇怪?
“来看电影的吧,去看吧。”江斯年说完,阴沉着脸转身便走了。
陆棉:“无语……”
这场电影江斯年看的心不在焉,在想陆棉会不会告诉江曼?
周兆婷注意到江斯年的走神,很不高兴,在出去的时候人多,周兆婷被人撞了一下,顺势就手把着江斯年的手臂靠到他的怀里。
“没事吧。”江斯年把周兆婷带到了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