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失望地看着江斯年:“要真是这样,那斯年妈问你,你的良心呢?你跟别人谈恋爱怎么谈怎么分那都是你们的事,妈管不着,但妈一遍遍叮嘱过你,草率结婚草率离婚这是坑了人家姑娘,哪个姑娘不是妈妈手里的宝贝疙瘩,各人有各人的父母,生童沁的人也得怪你不负责任是不是?更何况小曼是你妹妹,你们的确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也不能把她当成外边人对待是不是?你就这么欺负她?”
“妈,对不起。”江斯年声音忽然发哽。
陈如气得直哭:“你不说妈也知道,就是你跟童沁结婚那阵子的事对不对?你在深圳奋斗,小曼在青城奋斗,妈一直当你是亲生的。买房子那会儿家里缺钱,妈却没敢朝你要一分,妈心里头知道你不是我生的,平时孝敬我们就够了,我们不能再伸手朝你要太多,好事上妈当你亲生的,让你搀和,麻烦你的事妈没干过。小曼她小姨去世,舅舅家儿子结婚,小曼出差累成那样妈也让她过去了,没敢叫你送我们。小曼一个人扛着这些,累是累了点,但那是妈亲生的,我怕太折腾你良心过意不去。你爸炒股,妈就天天怕他朝你要钱,总跟他吵,妈心里是希望你能出息,赚钱自己用,在外面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赚钱养活自己,有房子有车子,将来生活的不比那有亲生富贵父母的男孩子差。”
说着说着,陈如哭的双眼模糊。
江斯年低着头,也哭。
陈如继续:“小曼妈跟她说过无数次,跟外边处的那个对象分了吧,这是什么对象?平时不闻不问,当我闺女是什么?这么些年他也没来过家里一趟,小曼说这人在外地上班,等时机成熟了再领回来,妈就信了,这个谎话,小曼说到你和童沁结婚那阵子才算不说。那阵子小曼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
江斯年低头沉默着,一声不发。
陈如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监督好这两个孩子,后悔自己没有多用点心思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要早发现,何必让闺女受这份背叛的苦。
陈如一时又不懂江斯年究竟怎么想的,喜欢童沁?这才甩了闺女小曼?
可是后来江斯年又很快的跟童沁离婚了,俩人没感情,童沁倒死皮赖脸的不离,这又算怎么回事?
娶童沁着姑娘,江斯年图的是什么?陈如想的懵了。
陈如十分不愿意想成是这样,儿子江斯年为了地位才娶童沁,图的是发展前景。
如今认识的周兆婷,看似俩人也没感情,但却是也要订婚了,陈如想,眼下这俩人不就是走的童沁那时的老路么?
陈如事先平静了很久,但还是没忍住哭。
江斯年十点多就起身走了,江征和陈如谁都没送,心里气着。
江斯年开车出小区,望着凄凉的夜,觉得双眼干干的发涩,接下来要怎么办?下一次再回来这个家,要在什么情况下?
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堂堂正正,随随便便出入这个家了吗?
江斯年回头望了一眼小区,已是望不见江家那一栋楼,他叹息着,驾车离开这边。
张跃家里,江斯年进去就喝了半瓶的矿泉水。
张跃问他:“大半夜的怎么了,从哪来的?”
江斯年拧上矿泉水盖子,搁在茶几上,坐下后说了一遍家里发生的事,把一摞照片扔在了茶几上。
张跃拿起照片来看了看,表情跟先前的江斯年一样惊讶。
身边知道这事真相的人,本以为江斯年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其实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被抖出来才好。
张跃问:“江曼她爸妈怎么说?”
江斯年头疼,似是感冒:“也没说什么严重的话,但也没说原谅我所做过的事,我在深圳那些事不会告诉我妈,她不会理解,我不是她亲生的,她难以理解我。我伤害了她女儿江曼这是事实,凭这一点,我今后恐怕再也踏不进那个家门。”
张跃在一旁坐下:“这照片就你有,谁给江曼她妈的?”
“我怀疑给照片的人是陆存遇。”江斯年从在陈如那边看到照片,再到张跃这边,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这些照片我没给人看过,小曼不会傻到自己送过去给她妈看,但这些照片我给小曼传过,难保陆存遇也见过,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陆存遇?他的目的是什么?戳穿你们?”
江斯年点了根烟:“对,陆存遇就是这个目的,这事揭穿,小曼爸妈轻易就会分析出我跟小曼怎么分的手。当父母的,怎么会不恨伤害他们女儿的人?尤其是我,明知小曼是一起长大的人,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还是坑了他们的女儿,他们怎么能做到不恨我?现在陆存遇已经得逞了,我不可能再有脸回去那边,没了我,没了我这个大舅子,他今后跟小曼可以自由回去,不顾忌我,肆无忌惮了,他目的就是除掉我。”
张跃觉得江斯年这话说得有理。
他一把将照片摔在地毯上,抬起手指指着江斯年说:“他不敢直接口头揭穿,怕江曼父母说他挑拨关系,只能用这么个办法,真是卑鄙的一步棋啊,真他妈高明,这种人才该死。”
江斯年头疼万分,一边抽着烟一边掐着太阳穴,脑袋疼的要炸了一样。
张跃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江斯年,你以后多半是回不去陈阿姨那边了,你亲妈关阿姨那边呢?你还不原谅她骗你的事?你如果两边都不回,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斯年摇头,不知道。
张跃又说:“依我看,跟周兆婷订婚是个不错的选择。万一这事真是陆存遇背后搞出来的,他肯定还得继续对付你,没有周家,你觉得你玩的过他么?那人可是有钱有势有智谋。”
江斯年沉默。来,转眼三月份。
走了一个戴茗,陆存遇和金科身上的工作量增大不少。
在外面到底多忙这事,陆存遇从不回家对江曼说,他希望江曼这几个月状态保持最佳,顺顺利利的生下他宝贝儿子。
每到周末,陆存遇按时跟江曼去上课。
去了两回他也就没了先前的尴尬,一门心思帮她记着知识,怕她会忘。
又逢周末,学习完江曼被赵阳送回了家,陆存遇说有事要回趟陆家。
江曼在家等他,睡了一觉。
陆家那边,陆存遇的父亲,陆存遇的几个叔叔,一时都在。
陆存遇坐下,瞧这阵仗瞧的乐了,坐下,倒没在意这些人,直问他爸:“叫我必须回来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陆存遇的四叔也在这,被逼无奈来了。
陆二叔说:“存遇,你爸也是没办法了,咱们这几个叔叔单独跟你提过几回,你三两句给敷衍过去,也不办事。显彰到底是你大哥,你大哥公司如果真倒了,丢的是咱们整个陆家的脸,是不是?”
陆存遇心里知道就这点事,他说:“二叔,这事没得商量。”
“就当是爸今天求你了!”陆老爷子目视前方,突然跟儿子这么一声。
低三下四的话,没说出低三下四的味儿。
但老爷子脸上这会也的确全没了往日的神气活现。
陆存遇本是要点根烟慢慢说事,这烟都拿了出来,搁在嘴边,听着他爸这话,他却收起了打火机,没点这烟。
陆存遇手指夹着那根烟,视线看着地面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往接地气了解释该怎么解释?我就套事情说吧。”他视线扫了一圈几位叔叔,和他父亲,接着说:“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拿命换的,我住院差点死了。还有一事,差点忘了说,我头次住院期间大哥还去医院看望我了,问我什么时候死?原话我没听见,但就这意思。”
陆家几位叔叔抬起头,认真听着,视线都没处放,平时都是地位不差的人,此刻却都不吭声了。一是别人家事搀和不得,二是这边家里还有点恩怨。他们大哥说了,他们得给面子来,但这事最终成不成,还得看侄子陆存遇怎么个态度。
陆存遇瞧向他爸:“我再说一说,我拿命奋斗,换钱这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求一死。我的目的简单,就是让我自己、我的家人,在不用看别人脸色的情况下吃好、穿好。说这事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算了,我这点事不提也罢。再说说我母亲,我母亲嫁到陆家之后,生了我,等我懂事才发现,我整日不见我母亲笑过,再接着张家衰败,我外婆外公相继去世。我母亲在陆家那会儿过的是什么日子?谁可怜过我母亲,谁可怜过我和我弟弟?不可怜也就罢了,多大的仇,我母亲做错了什么?从二楼上摔下来我妈自己跳的?这话留着唬唬孩子还成。”
陆家长辈无一人吭声,这点事,众所周知,只不过各自在家跟老婆闲聊说起而已。
陆父已是气的满脸通红,咳嗽两声。
保姆凑上来倒茶,拍背,老爷子竟是咳的弯腰直不起来。
“我还有事,二叔,三叔,你们也撤了吧。”陆存遇看了一圈长辈,敛眸瞧了眼那根烟,搁在一旁的烟灰缸里,随即起身。
出去时,陆存遇听见他父亲喘着不顺的气问:“你就不能帮帮你哥?”
陆存遇回头,挺拔的身型立在夕阳光辉中,他皱眉道:“我不是个慈善家,您劝劝我大哥,遇事保持平常心。”
老爷子:“无语……”
陆存遇离开之前看了眼十五。
他打开圈着十五的那道门,进去,蹲下半身摸了摸十五,问道:“十五,最近怎么样?这里的牛肉喜不喜欢吃?”
十五前些年还小,比较爱撒娇,现在姿态却有点高冷。
面对主人,十五先是用陌生的眼神盯着,过了一会,才过去贴近蹭了蹭,陆存遇跟十五有感情,前一个死了的十五,这一个十五,都一样。
十五叫了几声,是代表享受的意思,在别人听来却是恐怖。
小杉很好奇外面是谁在弄十五,下榻,拉开窗帘,她看到了外面的人是姐夫,但小杉懒得下去打招呼。心里烦着,在这边住了一个月了,新年赖在陆显彰身边过着,而陆显彰却再没兴致碰她。
小杉回到榻上,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此时外面。
陆存遇伸手揉了揉十五圆圆的头部:“已经三月份了,我儿子四月底左右出生。再等两个月,一定给你换个地儿。你不是喜欢灰色毛的母獒么?给你选漂亮的,生一窝精品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