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你去把府中的管事婆子们都给我叫出来，让她们半个时辰后都要正房来。”
“是，夫人！”
一个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的少女轻声应道，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邱雪珊嫁到墨府，随身带了四个丫鬟，她们都是以节气命名，分别叫做春暖，夏晓，秋凉和冬意。其中春暖是邱雪珊的心腹，也是她身边最受宠的一等大丫鬟。其余三人则是二等丫鬟，都跟了她至少有五年的时间，熟悉她的性格喜好，对她也是忠心耿耿。
春暖年纪最大，已经快满十八了，其他几个人则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过却被邱雪珊调教得格外听话稳重。这也看出了邱雪珊治下的手段，当墨瑄出现在邱雪珊房中，这些小丫鬟们连头都不敢抬。虽说衣着打扮讲究，不过脸上却不施粉黛，没有一丝诱惑狐媚之气。
而邱雪珊对于自己的几个丫头，显然是很放心的。要知道这些丫头个个都是比她年轻貌美，但是却从来不敢在墨瑄面前骚首弄姿。
不一会儿，墨府稍有体面的管事婆子们就都到了正房。初舞的奶娘安氏，是墨府的管事嬷嬷，掌管大厨房的蔡妈妈，负责针线布匹采买的刘婆子，还有几个其他的小管事婆子。
墨府人丁简单，府上的管事婆子也不多，以前的邱雪鸢做当家主母的时候又极为和善，待下人们都很宽松。虽然换了新主子，不过又是原主子的亲妹妹，以前来过府上感觉也是温柔的一个人。这些婆子们脸上的神色就少了一些恭敬，颇有些散漫地站在那里。
这些婆子们的行为，自然都被邱雪珊一一看在眼里。她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看似不以为意，实际上则是在暗中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
邱雪珊顿了许久，这才开口道：“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同你们商量。”
“夫人您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命令我们就行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谄媚地开口道，脸上带着一丝讨好。
邱雪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此人是负责采买的刘婆子，平日里最是精明小气，也最会审时度势。不过，这个人倒是可以留下，虽然贪心了一些，但是容易掌控，也省了她许多力气。
“安嬷嬷，在这之前，是你一直负责墨府的日常开销对吧？”邱雪珊将视线放在安氏身上，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是的，夫人。”奶娘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本夫人花了几天时间，看完了你交上来的账本，大多数都没有问题。不过，关于厨房上面的一笔开支，却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太对劲。我们墨府虽然家大业大，不过，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折腾！”
说到这里，邱雪珊已经是变了脸色，她的视线凌厉，一一扫过那几个婆子，带着一种威严和震慑。看的一众管事婆子们都低下了头，不复最初的漫不经心。看样子，这个新夫人，可不像以前的夫人，是个好拿捏的软骨头。
“蔡妈妈！”邱雪珊忽然冷冷地开口，“你是掌管大厨房的，本夫人倒是想问问，每个月你多出来的那笔开支，到底是用到了什么地方？”
蔡妈妈起初是微微一惊，很快的就恢复了镇定，她神色淡然，也不慌乱，高声辩解道：“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掌管这大厨房都快十年了，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没有谋取过一次私利！您这样说，奴婢不服！”
“是吗？既然如此，我倒是要让你心服口服！春暖，把账本拿过来！”
邱雪珊冷冷一笑，示意春暖将手上的账本拿过去，厉声道：“你自己看看吧，别以为本夫人是好糊弄的！”
蔡妈妈疑惑地接过账本看了起来，越是看下去，她的神色就变得越是苍白。
“怎、怎么可能？夫人，这根本就不是奴婢经手的账目！”
“你还想狡辩？这账上写的，每个月厨房都要进购五十斤人参和二十斤上品燕窝。墨府的主子就只有老爷和大小姐，老爷从来不喜欢这些，就大小姐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这么多燕窝人参？并且，这些东西还是市价的两倍买回来的！本夫人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补品，居然要卖出这样的高价？恐怕，就是你们这些贪婪的下人，以为墨府没有正经的主子，老爷又不管内宅的事，才敢这样嚣张，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来！”
邱雪珊的语气慑人，一番话，看似是在说给蔡妈妈听，而实际上则是在敲打所有的管事婆子。从今往后，她邱雪珊就是这墨府的正经主子，谁也别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夫人，奴婢真的冤枉啊夫人！”
蔡妈妈一张脸变得煞白，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慌和绝望，不停地朝着一旁的奶娘看去，露出了求救的神色。
此时此刻，奶娘的心中也是极为不平静，一张脸上布满了阴霾。看到蔡妈妈哀求的神色，她直接偏过头去，不想搭理。
她没有想到，多年的好姐妹，居然做出了背叛她的事情。这件事情要是与她有关，小姐岂不是就会受到牵扯？本来就和老爷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为小姐惹来事端。
眼看着蔡妈妈还在狡辩，邱雪珊冷冷一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怎么，难道还要本夫人把回春堂的张大夫叫过来，你才会招认吗？还是，要本夫人把你送到衙门里面去，你才会吐出实话？”
听到邱雪珊的话，蔡妈妈的神色彻底绝望了起来，她和回春堂的张大夫暗自交易已经五年了，以前的夫人不管府中的大小事，安嬷嬷又是她的老姐妹，做起来自然不怕被人发现。而现在新夫人连这件事情都知道，看样子，这一次自己是逃不掉了。要是送到了衙门里面，自己这样的家生子，又有了不好的名声，肯定会被赶出墨府，以后也没有大户人家敢收她了！这不是要彻底断了她的老命吗？
“夫人饶命啊！老奴是一时间被猪肉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来！请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送奴才去衙门啊！”
蔡妈妈一张老脸上面涕泗横流，抱着邱雪珊的大腿就开始哀求。厌恶地一脚踢开了她，邱雪珊看着她，冷冷道：“说吧，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同盟？就凭你一个管事婆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要是你交待清楚了，本夫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从轻发落！”
冰冷的视线，直直地看进蔡妈妈的眼里，那里面，充满了三分诱惑，七分威胁。蔡妈妈何等精明的人，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她心里立刻有了计较。飞快地看了一旁的奶娘一眼，老姐妹，对不起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夫人明鉴啊！老婆子不过就是一个厨房管事婆子，那里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其实、其实这都是安嬷嬷指使老奴做的！”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奶娘发出一声怒喝，愤愤地指着蔡妈妈，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蔡妈妈咬了咬牙，继续开口道：“夫人，老奴说的都是真话！老婆子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写得来账本呢！自然都是安嬷嬷做的，她跟着前夫人识文断字，府里众人都是一清二楚的！这些账本都是证据，老奴就是证人！”
“你你！”奶娘气的睁大了眼睛，“你胡说！夫人，她在说谎！奴婢没有做出这种事情！”
“安嬷嬷，想不到你在墨府这么多年，居然为了一己自私做出这样的事情！别以为本夫人不知道，姐姐以前体弱多病，这内宅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你这个奶娘来做主。也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瞒下银子，中饱私囊！你这险恶用心，简直是无法容忍！大小姐要是知道了她亲近的奶娘居然做出了这样的罪行，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就算是老爷知道了，也容不下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狡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