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经过老谢的一再努力,终于有家影视文化公司决定把《毕业时,我们一起相恋》改编成电影。不过,签约的时候,公司里的老总要求把影片改名为《纯真年代》。
我才不管改成什么名字呢,只要给我钱,愿意改啥名就改啥名。编剧有两个,一个是谢老头,另一个就是我。
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愿意把这部小说的改编权卖给这家公司。因为这家公司付给我的改编费只有两万块。但是高占宇却劝我签,他说:“小说改编成电影后,图书一定会大卖,到那时,你不光出名了,而且还会拿到一笔更大的版税!”
怎么说高占宇对我也有知遇之恩,再说,如果我剧本写完之后,怎么也能再拿上一笔钱。
电影改名的原因,公司是这样给我解释的:“我们的定位是少年儿童剧,要打造一部反映纯真的校园生活的故事片。”
编剧虽然署了两个人的名字,其实剧本几乎就是我一个人写的,只不过写完之后,交给谢老头过一下目,他再改动一下。
公司里果然很重视这部电影,剧本刚写完,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那天我虽然没有参加,但是听老谢说,非常隆重。当天的电视也报道了此事,而且还提到了我的名字:“这部电影是根据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的一名大二在校生——宋汉卿的长篇小说《毕业时,我们一起相恋》改编的……”
那时我就想,什么时候,电视台再报道新闻的时候,说“根据着名作家(或是着名编剧)宋汉卿的同名小说改编”,我就算真正出名了。
2.开完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李嘉丽就打电话找我,问我招聘演员的事。虽然她没有直接说让我推荐她进剧组,但是我还是听出了李嘉丽的意思。
“行,我找老谢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招演员的。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那就麻烦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
当天下午,我找到老谢,问这部电影的导演是谁,老谢问我有什么事,我就把李嘉丽的事告诉了他,他说他会向导演推荐的。
过了一个多月,剧组召开第一次会议的时候,谢老头才让我见到导演。听老谢说,这个导演很有名气,但是我没有听说过。他叫李庆风,我们都叫他李导。
如果不是他,我想我根本不可能进剧组,因为与影视公司的谈判和剧本改编都是谢老头在张罗。而李导在接过这个剧本的时候,听说其中一个编剧是原作者,于是就把我请到了剧组,向我了解我写这部小说时的一些场景和想法。
也就是这时,我向他推荐了李嘉丽。我说:“其实,小说里的张彩凤的原型就是李嘉丽,女主角写的就是我的女朋友慧子!”
李导说:“明天你把李嘉丽和慧子都请过来。”
于是我打电话给李嘉丽,李嘉丽听到这个消息后,在电话里尖叫了起来。
可是慧子硬是不来,因为她感觉自己不是学表演的,不可能当演员。
第二天,我来到剧组的时候,李嘉丽正在试镜,同去的,还有北影的其他几个女生,都是李嘉丽带来的。
李导问我慧子怎么没来,我告诉他慧子不想演电影,李导笑嘻嘻地说:“你回去告诉慧子,就说我的意思是想了解一下小说的原型,不是让她试镜。”
“我知道了,你看李嘉丽怎样?”
“再说吧。”……
李嘉丽试完镜,就跑过来问我,李导对她的印象怎么样,我说:“我也不知道。”
“你就不会给我说说好话吗?”显然,李嘉丽有些着急。
我一看到李嘉丽皱着眉头、瞪着大眼的样子,从内心深处就有些心疼,毕竟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刚才你试镜的时候,李导怎么对你说的?”
“他只过来看了我一眼,就走开了。”
“你今天怎么没和我一起来?”
“我和几个同学一商量,认为你是编剧,导演一定会给你一个面子的,所以……”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编剧,而且年龄不大,又没啥名气,你们害怕李导看不起我,坏了你们的大事,对不?”
“汉卿,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
“算了,看在我们同学的面子上,我再给李导说说,至于其他同学,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有把握吗?”
“我出马,非得搞定!”
我一转身,就走了。李嘉丽瞅着我离去的身影,显然有些愧疚。我回头瞅了她一眼,她正一本正经地对台词呢。
我走到导演办公室,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五六个中年人,除了李导之外,还有一个是公司的老总。李导看到我,马上站了起来:“汉卿,正要找你呢,快进来。”
“什么事?”
“我们正讨论演员的人选问题,谈谈你的看法。”
“对,你感觉你的作品中的人物应该是什么样的?”公司的老总也转过身来问我。
我一下子受宠若惊,瞅一瞅其他几个人,听谢老头说过,其中有一个是制片人,有一个是副导演,于是我就开始紧张起来。
“你们看李嘉丽怎么样,她是北影表演系的?”
“李嘉丽?”李导仔细揣摩了一会儿,说:“她根本没有拍过电影,再说,她不是大二的学生嘛,北影不允许大二的学生拍戏。”
“到了暑假,不就是大三了吗?再说,其实我写这部小说,有些人物就是根据她来塑造的。”
“不行,她一个黄毛丫头,如果演砸了,还不让我们赔个底朝天!”制片人接过话头说,“主角必须找知名演员,甚至港台明星。前几天李导不是联系过几个了吗?”
“不行,他们要的片酬太高。”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再顾及我的存在。我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挂名编剧,因为什么事情都是谢老头联系的,除剧本是根据我的小说改编的之外,我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我有一个最好的人选!”在他们争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下,我突然插了一句。
刹那间,六双眼睛全部瞅向了我。李导一本正经地问我:“谁?”
“李嘉丽!”
“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不行。”
“让她演配角吧。”
“配角也不行。”
“她可是我们市市长的女儿!”我大声说道。
“什么?”老总一下子惊住了。
六双眼睛再次盯上了我。
“你说什么?”
“他老爸是我们市的副市长。”
“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听我说了吗?”
“这样吧,好歹给她安个角色。不过,一定要见到她老爸,怎么也得拉上赞助款。”
我一听,吓得直伸舌头。
3.当天下午,李嘉丽和其他几个女生硬是要请我吃饭,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看到李嘉丽很诚心地请我,也就去了。
吃完饭,回到住处,慧子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看到我过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问我:“下午去上课了?”
“没有,我明天上午去就要考试了——这学期,我没上几节课,弄不好得补考。”
“那你的小说写完了没?”
“才写了三万字,写不下去。”
“高占宇不是要你年前交稿吗?”
“要不你替我写?”
“我怎么写?”
“你是北大中文系的,还写不出一部小说来?”
“我试试吧。”
第二天,我打车去了学校。
刚进教室,谢老头就走了过来。“宋汉卿,就要考试了,你要抓紧时间复习。”
“噢。”
“剧本的事你不要去管,有我呢!”
“知道了。”
回到教室一翻我的课本,大部分还是崭新的。李军走过来,看到我着急的样子,嘿嘿一笑。
“你笑什么?”我有些不耐烦。
“是不是为考试的事犯愁?”
“知道了还问?”
“其实你也不用愁,咱们系的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到时你见机行事,瞄上几眼,不就成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如果要是补考,那就丢人了。”
“补考算什么,我补过一次,交上钱,立马及格。”
“你就吹吧。”
考试前,我仔细复习了戏剧史,虽然是走马观花,但是我总不能全部科目都不及格吧,过一门算一门。
考试的第一天,我特意提前走进了考场。我仔细一瞅,前面是一个同班的小女生张容。这个小女子,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学习刻苦,而且还发表过几篇散文。
可是张容是一个内向的女生,轻易不和男生说话。我刚出书时,请班里的同学去吃饭,她就没去。我在她身后思忖了一会儿,才用圆珠笔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后背。她一使性子,转过身来就对我吼道:“你干什么?”
我笑脸相迎。“张容,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前面的几个女生一听,以为我在追张容,一片笑声,羞得张容满脸通红。
“不去,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在这里怎么说?”
“噢——”其他同学又开始起哄。
“跟我来嘛。”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拉起张容的右手,就向外走。
当我们来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我才转过身来。张容显然让我弄得不知所措,于是低下了头,双手还拽着衣角。
“什么事?——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这学期我没怎么上课,估计这次考试,我一定死定了!”
“这叫有得必有失。”
“求你帮帮忙啦。”
“我怎么帮你?”
“你在我的前面,只要把试卷向右侧一推,就万事大吉了。事后,我必有重谢。”
“你想作弊?”
“没有办法,即使补考,我也很难通过。”
“要是被监考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啦!不会被发现的,再说,我的眼睛是1.5的,你只要不用身体挡住试卷,我就能看得见。”
“行。”
“我就先谢谢你啦,考试完我请你吃大餐。”
“那就不必了。”
“不行,一定要请的。”
4.考完试,就放假了。
同学们都忙着买火车票,我却不想回去。虽然老妈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我的小说还没有写完。高占宇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我都说在修改,其实就写了三万多字。
因为暑假没有回家的缘故,慧子决定回家过年。她的火车票已经买好,晚上她回到住处问我买没买车票,我说我没有买。
慧子便不再说话了。
我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支香烟,点上。慧子坐在那里,一直瞅着我。我跷起二郎腿,一边抽着烟,一边瞅着天花板。
“小说写得怎么样啦?”我问慧子。
“我没写,因为我根本没有看懂你前面写的内容。再说,这么做,好像不太好。”
“那怎么办?”
“要不你给高占宇说说,春节后再给他。”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没有跟他签合同。”
“也是。”
“你说我们这样生活有劲吗?”
“啊?”慧子被我问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已经半年多了,表面上看我们是在同居,但是……”我没有说下去。
“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慧子,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爱我有多深?”
“难道爱非得表现在肉体上吗?我都和你住在一起了,你还要怎样?”
“你还要怎样?”
“我不想丢北大人的脸。”
“谁让你丢脸了?”
“学校里不允许同居,如果被被发现了,立即开除!”
“那都是做给傻子看的。”
“你——”
“这样吧,你陪我把这部小说写完,我们二十九再回去。”
“我已经买车票了。”
“我给你买飞机票,退了!”
“你是不是有钱烧的!自从你出书以后,你就全变了。”
“老子有钱,你还不高兴?”
“有钱也不能像你这样!”
“给你说句老实话,高占宇对我说,春节前要在图书大厦做宣传——签名售书!我不能走。”
5.签名售书被安排在放假后的第三天。上午十点,在图书大厦,下午两点在中关村图书城。
《毕业时,我们一起相恋》出版以来,才卖了两万多册,离目标差得太远。由于在北京的各大报刊上做的宣传比较多,所以这本书在北京的销售还是挺顺利的。为了让这本书畅销全国,高占宇为我安排了两次签名售书,一次与80后青春写手的对话。对话由北京电视台的一个读书栏目承办,虽然电视台和出版社下了大力气约请20世纪80年代的青春作家,但是郭敬明没有来,韩寒也没有来。只是请到了几个不太知名的大学生,就像我。
但是出乎意料是,我的图书在北京各高校的影响还是蛮强烈的。在图书大厦签名售书时,我放眼一看,全是北京高校的女大学生,男的几乎没有。
那天,天气预报说,上午有大风,我本想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出席的,但是慧子怕我冻着,又给拿了一件风衣。
我来到图书大厦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个女读者在排队,我刚走到现场,就引起一阵掌声。坐在主席台上,高占宇拿着麦克风大声说道:“《毕业时,我们一起相恋》现场签名售书现在开始。首先,先介绍一下这部作品。这部小说是根据作者高中时期的经历写的,主要讲述了一所重点中学的四个校花和一个校草的故事……”
高占宇大体介绍了一下故事内容。这时队伍越排越长,后来加入的大多是女中学生,她们高高地举着我的图书,三四个女中学生还排成一列,举着图书的海报。
当我介绍完这部小说的时候。高占宇接过话筒说:“我给大家说明一下,这部小说已经由宋汉卿改编成了电影,春节过后,就开始拍摄。下面的时间交给现场的读者,这样吧,我们选三位读者提问,有问题的或是想与宋汉卿交流的读者请举手。”
我向前面一望,四五十人的队伍里,竟然举起了十几双手。
虽然排队的有四五十人,但是真正买书的却没有那么多。大约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图书大厦的活动就结束了。
下午去中关村图书大厦,相比就更冷清了。因为我的确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名气,虽然在此之前,很多报纸都刊登了我签名售书的消息,但是来中关村图书大厦的仅有二十几人。
高占宇一看气氛活跃不起来,也没有让读者提问题,就直接开始签名售书。
我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