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中辰的眼里是深深的疑惑,他在看,苏惜沫到底是不是说谎!可是看了之后,什么都没有,除了那眼里深深隐藏的伤感和痛楚。
可正由于这一点,苏中辰竟然不怀疑了,反而点点头,问道:“你梦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梦到了自己的一生,我的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被迫功成身退,然后被最亲最爱的人弃如敝屣!”苏惜沫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只是稍嫌苦涩,她在说谎,也是在说实话。或者可以理解为,苏惜沫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杜青鸾,梦醒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苏惜沫还是杜青鸾!
庄生晓梦迷蝴蝶,谁能确定,何时是梦,何时是清醒着呢?她也许是活在杜青鸾梦里的苏惜沫,也可能是活在苏惜沫梦里的杜青鸾,无所谓是什么,她只是个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而要重活一次的人!
苏中辰微微有些惊讶,微微吐出一口气,道:“我苏家的女儿,还有人敢如此欺你?”
“若是自己无能,自己愚蠢,即便是皇帝的女儿,也是要受人欺凌的,所以沫儿醒来的时候,就发誓,再也不做那个任性的大小姐,我要做一个能给自己一个安稳未来,能永远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的强者!”苏惜沫的声音带着一种柔嫩的坚定,听来震撼人心!
苏中辰捋着胡须,点头微笑,道:“我苏家的嫡长孙女,就该有这样的气势,你很好……没有让祖父失望!那么现在人家欺负到你的头上,你要打算怎么做?”
苏惜沫笑了笑,眼神变得幽深起来,道:“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让他们自食恶果!”
苏中辰道:“你对杜家和其他几家的事儿,了解吗?若是做不到知己知彼,恐怕很难如法炮制!”
“祖父放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些日子沫儿之所以不动声色,任由他们折腾,就是为了获取敌情,您请好吧……这台戏,我陪他们唱到底!”苏惜沫眸光里尽是狡黠,她要让这几家明白一件事,她苏惜沫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约莫十日后,京城突然出现铺天盖地的连环画印本,没有署名,也不知是哪家所印发,但是卖的十分火爆。
画册讲述了许多趣事,首先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们在落魄的时候,求道贵人家中,求贵人帮忙,没想到带他们荣华富贵之后,竟然背信弃义,陷害救命恩人。但是这个人家,十分腐朽,一家子男盗女娼,门风败坏!具体就表现在一家子男男女女与人私通,姨娘和下人私通,少爷和别人家小姐私通,还被人当场撞破。
第二个故事,描述了一对心思歹毒的兄妹,想要陷害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子,意图不轨,计谋不成,又去找青楼女子,最后欠债不还,还被正义的公主鞭打责骂,令其付清银子。皆大欢喜。
第三个故事,那就更令人震惊了,另个大户人家,为了抢自己表妹的亲事,竟然串通外人,设计陷害自己的亲表妹,想要人家身败名裂,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落得名誉扫地,又因此揭发了这家夫人和外人私通的丑事。
而各大茶楼开始唱起了小曲儿,唱的内容是一个善良无辜的小姐,遭受不白之冤,被几个大势力联手迫害,要使得她抬不起头来,这个女子却不畏强权,勇敢为自己的名誉而反抗恶势力,最终真相大白,还了自己的清白!
而苏家也开始出面整治这些在苏府外面捣鬼的人,抓住了那个在墙外写血字的人,送进了官府,至于死去的动物,也查出来是有人放了毒,毒死的!
苏阳也当众表态,一定要和敢在苏家捣乱的人,对抗到底,绝不姑息!
京城里的风向又变了,司马氏,魏氏和杜氏三家都被人们的口水都快要将他们这三家的人淹没,就连下人出来买东西都要偷偷摸摸的,以免被人看到就会向他们扔烂菜叶。
可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苏惜沫的反击并未到此为止。深夜,苏惜沫深入杜家后宅,给杜少恒下了一种药。
接着杜少恒就开始出现了奇怪的症状,浑身出了红疮,杜家的人赶紧请来了大夫,经过大夫一看,竟然断症为花柳病。
“你说什么?”蓝氏惊恐地听着大夫的话。
那大夫面色也极为惶惑,道:“依着老夫看,杜少爷这是得了花柳病了,哎……而且来势汹汹,恐怕很难治啊!”
蓝氏震惊地跌坐在一旁,久久难以回神,口中喃喃地道:“怎么……怎么会呢?花柳病,不可能的,我家恒儿一向洁身自好!”
大夫的眼里却闪现了几分不齿之色,却只是一脸无奈地道:“大夫人,哎……小的不是这方面的能手,恐怕还要另请高明!”
慕容氏忿忿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不可能……去把小冬子喊过来,我要问问他每日究竟是怎么伺候少爷的!”
不一会儿杜少恒的贴身小厮小冬子就上来了,战战兢兢地跪在了慕容氏的面前,几乎已经吓破了胆儿。
慕容氏一拍桌子,呵斥道:“小冬子,你来说,平日里你都和少爷去什么地方玩儿?做了什么事儿?”
小冬子颤巍巍地擦了擦冷汗,赶紧说:“回禀老夫人,小的平日跟着少爷都是练武习字,偶尔出去也是走朋访友,并未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儿啊!”
慕容氏看着小冬子眼神闪烁,就知道他有隐瞒,冷哼一声道:“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自己看着办!”
小冬子吓得扑在地上哀求道:“老夫人开恩啊,老夫人开恩,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蓝氏一脚踹在他身上,怒骂道:“你这个狗奴才,到现在还不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这帮子不成器的狗奴才带坏少爷,他怎么会去寻花问柳,弄了一身花柳病?”
小冬子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咽了一下口水,知道这下无论说不说都只有死路一条了,大户人家当奴才的最可怜的就是这一点儿,要听主子的话,可是主子只要出了一点点事,都是奴才天大的罪过,而杜思恒这一次得了花柳病,他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小冬子重重地叩头,道:“小的……小的也是不得已的,少爷他不让小的说,小的也没胆子违背主子的意思啊!”
“还不说实话!”蓝氏又是一脚踢上去。
小冬子动也不敢动:“小的说,少爷他……并不去青楼那些地方,但是……但是他在外有一处私宅,经常会买一些……一些女子和小倌儿去,在那里流连待客,和其他家几位公子寻欢作乐!”
蓝氏和慕容氏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在她们眼里杜思恒一直都是个知书识礼,听话懂事,智勇双全的好孩子,关键是他一直洁身自好,从不流连花丛,一直都是一位谦谦君子啊。
慕容氏摇头,道:“小冬子,这可是真话?”
“是的……小的不敢撒谎,不信可以去问过司马家的三公子,还有……还有魏家的大少爷,还有金家的四少爷……”小冬子一一细数了这些人的名号。
蓝氏难以置信地问:“可是……他每个月的月例就那么多,哪里有钱置办宅子,还买女人和小倌儿?”
小冬子颤巍巍地道:“因为……因为都是金家少爷领着的一帮商人子弟给大少爷送银子,送女人,他们……他们想求大少爷办事,有咱们大少爷在,他们那些人的生意会好做很多!”
蓝氏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怎么会被人带坏成这样?他怎么能背着我们做这样的事儿?”
慕容氏被她哭的烦躁不已,呵斥道:“好了,别哭了……现在哭还有什么用,平日里叫你好生管教自己的儿女,你一心都放在后院那几个妾身上,真是气死我了!”
蓝氏压抑着声音,仍旧泪流不止,问道:“母亲,这下该怎么办?如果被侯爷和夫君知道了,我……恒儿该怎么办?”
慕容氏叹息一声,道:“恒儿是我杜家的嫡长孙,代表着杜家的脸面,决不能有丝毫劣迹,必须要将这件事压下去,他得了花柳病的消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还有……立刻叫人把那个外院立刻处理掉,要一丝痕迹都不留”
她突然想到这件事很可能会变成别人对付杜家的把柄,慕容氏绝不能允许这件事影响到这个杜家。她虽然恼恨杜思恒任性妄为,但是更加恼恨这些引诱他做坏事的人。
蓝氏点点头,抹着眼泪道:“那现在……恒儿的病该怎么办?一定要找个稳妥的大夫给他医治啊,这可不是小毛病!”
慕容氏一想到杜思恒的病,简直就快气疯了,骂道:“真是混账东西,骗了我们所有人,私底下竟然过着这样糜烂的日子,你这个当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做什么,你一无所知,你有没有当娘的样子啊?”
蓝氏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只能讷讷地道:“是……都是我的错,可是如今恒儿都这样了,求母亲想法子找御医给他医治吧,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了!”
慕容氏骂道:“糊涂,这事儿怎么能捅到宫里去?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我杜家还能有好?恒儿这是收受贿赂,有罪的!皇上最讨厌官商勾结,谋取私利,你想害死皇后和杜家吗?”
“那……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不给恒儿治疗啊!”蓝氏痛苦地道。
慕容氏叹息一声,道:“看来……只能去找云鹤了,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什么?可是云鹤如今和苏惜沫是师徒,他能帮恒儿治疗?”蓝氏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可不相信云鹤会是那种不记仇的人,本来云鹤对杜家就没有什么好感,加上现在他又收了苏惜沫,怎么可能帮杜家呢?
慕容氏微微叹息,道:“哎……只能姑且一试了,我去找他,恐怕也只有他能救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