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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通货膨胀

转眼间李千承就去了边关一个月,刚到边关的时候还偶尔传回来一些捷报,李千承在书信中同唐献帝说,那伙人不过是在边关做乱的一伙流寇,他很快就可以班师回朝,唐献帝心中也很是放心。

可自从李千承派人传信说是这伙流寇颇为狡猾又利用地形优势对南唐军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这一转眼就是十天不曾传信回来,唐献帝也是想着要不要派兵支援一下李千承,可那里到底是北汉与南唐的边境,若是自己派了大军压境,恐怕北汉那里也会有所微词,且如李千承所说,若只是一帮流寇,怕也用不着这样大的阵仗。

馨贵妃时不时地就要去唐献帝那里问一问,瞧着是恨不能住在那里,唯恐错过了一条和李千承有关的消息。

馨贵妃也是知道,此刻边关到底什么情况尚不得而知,若唐献帝当真派大军去支援李千承,恐就给了那些大臣诟病李千承的话头,可就这么一日日地等着吧,自己心里也是慌乱。

皇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是开心,怂恿着淑妃每每拿话往馨贵妃的心窝子里戳,有一回淑妃说了句大不敬的话,馨贵妃勃然大怒,说是要将她痛打三十大板,打入天牢。

馨贵妃确实也有协理六宫之权,二人在皇后面前闹得不可开交,直到唐献帝赶来,一人怒斥了一句,又将淑妃禁了足,这才稍稍平息了馨贵妃的怒火。

淑妃被带下去的时候,馨贵妃指着她的鼻子说了句:“以后别在本宫面前说勤王殿下是个没娘的野种,本宫还活着呢!”

和皇后一样,李千昊知晓了此事的时候也是开心得很,派人往宫里送了信,叫庄楚楚多给唐献帝吹吹枕边风,最好是能叫他恼了李千承去。

李千昊也是约着纪昀生一起喝酒,二人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依着李千昊的意思,就是让巫俎也出一份力,将李千承之事以观天象的方式告诉唐献帝,顺便夸大其词,告诉唐献帝李千承可能会对国本不利,其运势会损伤南唐龙脉,诸事不成。

“殿下说的法子确实不错,”纪昀生想了想,说了句,“只这巫先生的用处怕不仅于此,咱们还是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若当真此事不成,巫先生会成为殿下手中最有力的一道棋。”

李千昊却是不同意纪昀生的看法,面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轻声笑道:“纪门主是做大事德人,自然该知道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方能取得平常所不能取得的胜利,若我们畏首畏尾,怕是就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机会自己流失。如今李千承身陷险境,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不知纪门主怎么看?”

“大殿下自然是有勇有谋的,”纪昀生被李千昊这样一说面上虽是有点挂不住,却还是笑笑说道,“既然殿下已经这样说了,在下自然也是无可反驳,不过殿下还是先确定勤王在边关的情况到底如何才好,到时候若勤王当真走投无路,殿下出头与元乾帝通个信,定然是可以为国献出一大份贡献的。”

李千昊点了点头,“多谢纪门主提醒,我自然是会注意的。”

因着李千昊心情好,府中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近来李千昊不是歇在纪婉清那里就是歇在叶小鱼那里,这一个月以来,不过去万洛洛处看过她两次,一次是宫中传来了信儿,一次是叶小鱼闹腾着身体不舒服将李千昊请了过去,算起来李千昊也是许久不曾宠幸过万洛洛。

原本以叶小鱼在李千昊心中的分量,是怎么也越不过万洛洛去,可如今万洛洛面容憔悴,当真是应了色衰爱弛那句话。

万洛洛恨叶小鱼恨入了骨,可这一时半会儿拿她也没有法子,且她现在失了宠,出了院门就觉得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索性就日日窝在院子里,眼瞅着这人就一日日衰颓了下去。

青羌每每在万洛洛面前旁敲侧击地提起李千昊和秦浅,万洛洛却只是不住地摇头,再也不丝从前一般泪流满面,瞧着已经是流干了全部的泪水。

接着李千昊的消息后,庄楚楚也是给李千昊传了信,说是唐献帝这这几日很是暴躁,抓着人一点错处就大发雷霆,近日不少大臣也是接连上书,各人持着各人的观点,唐献帝看着看着那如山高的奏折就是脸比墨黑。庄楚楚还说近来连馨贵妃都是受了唐献帝的斥责,她也不敢往上凑,生怕唐献帝将怒火牵连到她身上,倒是白白辜负了李千昊送她入宫所花费的心血。

李千昊收着庄楚楚的信心中就更是开心,也不曾关注庄楚楚后面的华人,当即便吩咐人抓紧准备,继续给唐献帝施加压力,端看此事之成败,决定一生之荣辱。

李千昊也去找过了巫俎,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他听,“巫先生自大山深处而来,离了钟灵毓秀的玉龙雪山来这深宫俗世里,想来也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若此事巫先生能帮我一帮,来日功成,我定然不会忘了巫先生的大恩大德,到时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且由着巫先生挑。”

“巫者大多居于深山,不与外界来往,我们是知天命行人事者,本不该在这些事情上多加妄言,只……”巫俎虽是面露难色,到底是不曾拒绝,叹了口气说了句,“知遇之恩不可不报,殿下且请放心吧。”

见巫俎说自己会在这几天将这番事情透露给唐献帝知道,李千昊也就放了心,又去联络其他人去。

在李千昊忙着上下疏通关系的同时,言杀门也是忙做一团,冀镡已经是几日不曾去瞧过魏央,沈万良生意上的事情也是暂时放下,他们表面上是为了李千昊而奔走,实际上是因为——李千承当真是失了消息,不光是南唐宫中,就连言杀门也是和他失去了联络。

原本言杀门与李千承商量的是他先去边关,先假意战败,迷惑李千昊,再攥住南唐一部分军力,联系上苏家和威武将军,到时候给予李千昊猝不及防的一击,可如今已经是十日不曾传来消息,冀镡和沈万良心中也是慌了。

就这么又拖了五日,李千承还是没有消息,李千昊的气焰愈来愈盛,李千封偏居一隅根本没有法子与之抗衡,瞧着也并不想与之抗衡,纪婉清这段时间也是受尽了李千昊的宠爱,瞧着她不喜自己去叶小鱼处,李千昊便接连去了她那里四夜,每每情至酣时李千昊都是明言暗语地叫纪婉清去劝服纪司马帮自己一帮,说来日君临天下,定许她一世繁华。

纪婉清却只是但笑不语,又将自己软而甜的唇凑了上去。

李千昊原本想着此次定然是可以将李千承一击击倒,却没料到自己也被一件麻烦事缠身,于当前的情形下触了唐献帝的霉头,惹得他勃然大怒,知晓了此事就直接挥袖将桌上全部的东西扫落在地,怒吼了一声:“叫那个不孝子滚进宫来见朕!”

“儿臣参见父皇,”李千昊除了知道唐献帝很是生气之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匆匆忙忙随着那太监进了宫,瞧着唐献帝的样子也是从背后升起一股子冷意,拱手行礼道,“不知父皇匆匆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唐献帝这些年来脾气好了许多,甚久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只见他冷笑着说了句:“你还有脸问朕,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好事!”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李千昊思索一番,实在是没有想出来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确实是不知唐献帝缘何朝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唐献帝气冲冲地走上前来,怒吼的声音在殿外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首领太监赶忙将那些小太监都赶远了些,自己也是下了台阶,生怕一个不小心探听到了宫闱秘密。

“明示?朕说出来都嫌丢脸!”唐献帝忽然转身,懒得再去看李千昊,“擅开钱庄,私铸钱币,你倒真是朕的好儿子!朕养了这么多年,原来是在身边养了条狼!”

李千昊冷不防听唐献帝这样一说,马上跪倒在地,言语恳切地说道:“父皇请明查啊,儿臣怎么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定然是有有心人陷害儿臣啊!”

“有心人陷害?你倒是给朕说说,是哪个有心人陷害的你!”唐献帝已经是怒发冲冠,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千昊,“利安钱庄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支撑,你前些年得了几处铁矿你还真当朕不知道!朕不过是想着,朕从前对不住你与你母后,且等朕去了这天下还不是你们的,只要你不太过分,这些年来朕看你做什么事情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是助长你这样的气焰,这种祸国殃民残害百姓的事情你也敢做!”

李千昊听得唐献帝说铁矿一事背后就是冒出一阵冷汗来,可是思量了一番却又觉得不对,这铁矿与利安钱庄一事怎么扯得上干系,况且这利安钱庄虽是倒了,自己也是拿出了五万两银子和方丞相一起将此事压了下去,方丞相也是说最近无人再闹,自己在宫外也没有再听到这些消息,唐献帝却又是如何得知,莫不是……自己去国库里擅自取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被唐献帝知道了?可这铸造钱币一事,他何时做过?

“还请父皇明察,”李千昊稍稍沉了沉气,伏在地上又是一叩头,“儿臣虽是利安钱庄的背后势力,可原本也不曾想到那利安钱庄的掌柜会携款私逃,儿臣为了不将此事闹大,也是出了不少银子,但这些银子都是儿臣这些年来攒下的,万万没有父皇所说的铸造钱币一事。”

唐献帝哪里会听李千昊的解释,直接将一本东西摔在了他的脚边,“你给朕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是多清楚,你在宫外,怕也早就知道了,这临安城里近来的东西是越来越贵,若不是钱币数量疯长,又怎么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物价上涨,如今临安的物价比较半年前可是翻了一倍,民不聊生,如此丧良心的钱你也敢赚!”

李千昊细细地将唐献帝甩过来的东西读了,一边读就是一边心慌,这上面确实将全部的事情都写得很清楚,虽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他授意下去的,可这擅自铸造钱币一事,是有伤国本残害百姓的大事,他怎么敢擅自妄为,那么就只能是方丞相陷害于他!

想到这里,李千昊慌忙往前爬了爬,仰起头来看着唐献帝说道;“父皇,便是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定然是方丞相做的,他将此事推到了儿臣的身上,请父皇明察啊……”

“明察?”唐献帝冷笑一声,“好啊,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其实唐献帝心里也是不愿相信李千昊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管怎么说,李千昊都是自己的嫡长子,若无大错,这皇位到头来还是要传给他的,虽然……唐献帝心思一转,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巫俎占卜出了那件事情,可到底这么多年了,能不能找回来还是未知……

况且李千昊若目的当真是为了这个皇位,也是不可能做这种伤害国家元气的事情,不过说他完全不知情,唐献帝也是不信的,想到这里,唐献帝朝殿外大声说了一句:“来人!”

首领太监听声进来,对着唐献帝行了个礼,“皇上有何吩咐?”

“去,请方丞相入宫。”唐献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千昊,咬牙切齿地说了句。

等那太监走了,唐献帝也不曾叫李千昊起身,就任他一直在这地上跪着,李千昊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没跪上多一会儿就是膝盖酸疼,稍稍活动了一下就是看见唐献帝针尖一样锋利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

首领条件推门而入的声音在李千昊耳中听来犹如天籁,李千昊赶忙转头去看,却发现进来的只有那太监一个人。

“奴才参见皇上,”那太监行了个礼,根本不敢看一旁的李千昊,“皇上……那方丞相……已经带着他的家眷,于昨天晚上离开临安了……”

“混账!”唐献帝将全部的奏折都扫落在地,李千昊和那太监皆被吓了一跳,李千昊抖着声音唤了一句:“父皇……”

唐献帝气极,挥手示意那太监退下,径直走到了李千昊面前,低下头来说了句:“昊儿,若朕记得无错,那方丞相有个女儿,是你府上的姬妾。”

“回父皇的话,确实如此,”李千昊沉了沉气,尽量叫自己的心跳慢下来,不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方婉确实是方丞相的庶女。”

唐献帝点了点头,声音也不似刚才一般饱含怒火,可是冷清如水的声音入了李千昊的耳更是叫他心里害怕,“昊儿,如此说来方丞相也算是你的丈人,他这一走,想来也是带走了不少的钱财,怎么样,你和他已经商量好了要去何处招兵买马,是不是打算着到时候直接推翻了朕,逼宫篡位,早日登上你梦寐许久的皇位!”

“儿臣不敢!”不管在这里,这谋权篡位都是个不小的罪名,之前元乾帝的事情也是稍稍传出了宫,不少百姓都对他多加苛责,说的无非都是,不贤不孝不德,怎堪做一个明君。

所以这李千昊就是真存了这样的心思,也是不敢担了这个罪名的。

“朕瞧着你胆子大得很!这么多年了,朕也该好好管一管你,莫叫你失了本心,忘了身份!”唐献帝的怒火仍旧是未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皇上!”破门而入的却不是太监和侍卫,而是慌乱地连发髻都是不够整齐的皇后,她直接将太监和侍卫关在了门外,一进门就是直接跪倒在地,“皇上别冤枉了昊儿啊!”

唐献帝的面色在瞧见皇后进来的时候有几分尴尬,复而又甩袖说了句:“皇后,你匆匆忙忙赶到这里来,想来也是知道了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皇上,”皇后跪在地上往前动了动,想要拉住唐献帝的衣角却是被他直接甩开,皇后抬起头来,泪水涟涟地说了句,“皇上……昊儿一定是被冤枉的,你莫要顺了那些小人的心,真的罚了昊儿,到时候伤了父子情谊,就正中了那些小人的下怀了啊皇上!”

唐献帝的怒火微微平息了几分,却还是冷着一张脸说了句:“冤枉?会有谁冤枉他,你叫他自己摸着良心说,此事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后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李千昊,也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唐献帝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从心里被人抽干了力气,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会派人去追方丞相,到时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以后啊,做事都凭着良心,朕不罚你们,不说你们,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皇位高于大殿那五个台阶,不是白高的。”

“昊儿,还不快谢谢你父皇,”皇后听得唐献帝这样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俯身说了句,“臣妾谢皇上恩典。”

李千昊虽是心中不爽,也只好在皇后的压力下叩头说了句:“儿臣谢父皇恩典。”

“行了,下去吧,”唐献帝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也不愿意再转过头来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朕这些日子已经有许多烦心事了,皇后,你和你儿子都消停些。”

皇后知道唐献帝这事不满自己借着李千承的事情打压馨贵妃,不过在她心里顶重要的还是李千昊,左右李千承现在已经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笑话馨贵妃的日子还长她也不急在这一时,便福身道:“臣妾省得了,若没有旁的事情,臣妾就先行退下了。”

唐献帝背对着皇后没有回答她的话,皇后就将李千昊扶了起来,李千昊说了句:“儿臣告退。”就随着皇后一起出了殿去。

皇后出了大殿就是收起了原来的表情气冲冲地往前走,李千昊见皇后不说话也不敢擅自离去,只好随着皇后回了她的宫中。

一进殿门,皇后就是挥手遣散了自己身边的人,坐在桌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李千昊说了一句:“昊儿!你最好能给母后一个解释!”

“连母后也不相信儿臣?”李千昊在皇后面前便不似在唐献帝面前一样紧张,抬起头来正对上皇后的眼睛说了句,“儿臣没有做过,不管母后信不信,儿臣就只有这一句话。”

皇后周身的愤怒便消散了去,她靠在椅子上,偏头示意李千昊也过来坐,“昊儿,重要的不是你做没做,而是你父皇认为你做没做,勤王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李千钰是个没本事的,李千封想来进来也是无力与你抗衡,正是你得意的时候,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说不准就是谁陷害于你,你要好生想一想,以后要好生防范着。”

“多谢母后提醒,”李千昊也是若有所思,这几日他确实是太得意了些,也不曾关注旁的事情,居然会叫人翻出了利安钱庄的事情,还给他扣了一个私铸钱币的大罪名,想来这局定然是在一开始就安排好的,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利安钱庄就会倒闭?

李千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是神色狠戾地说了一句:“虽是我没有做过这私铸钱币的事情,可这事既然和方丞相扯上了关系,我就是怎么也洗不清罪名了,与其等着父皇将那方丞相抓了回来咱们费尽心思证明我的清白,还不如直接……也好一了百了。”李千昊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量了一下。

皇后也是懂了李千昊的意思,此事确实棘手,毕竟李千昊这些年来也是和方丞相一起做了不少的事情,便是没有这私铸钱币这一条罪名,若是方丞相抖出了别的东西,也够李千昊吃一壶的了。

“既然你已经这样打算了,那就这样做吧,”皇后点了点头,拍了拍李千昊的手似乎是在鼓励他,“有什么需要母后帮忙的,尽管说。”

李千昊定了心思,就是在脑海里盘算着方丞相会往哪里跑,自己又该如何拦截他,忽然听得皇后问了一句:“昊儿,近来鲜少瞧见你与玟儿在一起,她的身子怎么样了?”

“好了许多,”李千昊提起李千玟时并不像从前一样热忱,“不过还是和那肖芃纠缠在一起,我是怎么也劝不得她。”

皇后心里还是疼着李千玟,听李千昊这样说,也是叹了气道:“这么多年来也不见玟儿对哪个人像是对这肖芃一样伤心,这肖芃虽说是从前勤王身边的人,不过现在勤王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若是可能的话,你就想法子将这肖芃笼络过来,给他个官职,玟儿若真是喜欢,就别拗着她了。”

“从前儿臣也甚是喜欢季如繁,那时候母后却不是这样说的,”李千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话中冷意却是冰冻了皇后的表情,“母后和儿臣说,成大事者不可有七情六欲,季如繁最大的错处不是因为她有可能是别人的探子,而是因为她进了儿臣的心,怎么现如今换成了千玟,母后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慈母。”

皇后没想到李千昊会突然提起季如繁的事情,她原来想着这么多年李千昊应该早就放下了此事,却不曾想到当年那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还是化成了李千昊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提醒着他这里从前住着一个人。

“昊儿,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咱们的处境可谓是腹背受敌,且你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你妹妹不过是个公主,她幼年不曾得到过爱,母后心里愧疚于她。”皇后面上浮起一丝不忍,带着几分恳求看着李千昊。

李千昊知道,皇后未尝不是怕自己继位之后会送李千玟出去和亲,这才想早早将李千玟嫁了出去,断了自己这个念头。毕竟李千玟如此貌美,若当真能够走上和亲这条路,定然是可以巩固两国关系的。

“儿臣心里有打算,母后不必劳心了,”李千昊站起身来,对着皇后行了个礼,“若母后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李千昊走后,皇后就是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她不曾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坐上了皇后的位子,为了自己,为了这一双儿女,自己斗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算计得自己夫不爱子不亲,真真正正成了个孤家寡人。

唐献帝自然是派了人前去追踪方丞相,说是无论如何要带着活口回来,李千昊为了赶在唐献帝前面,调动了自己的大部分的手下前去查探,原本他还想去言杀门借人,不过想到此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千昊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冀镡和沈万良在李千昊受了唐献帝苛责的当天下午就接到了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万良只觉得胸中吐出了好大一口浊气,似乎连带着未来的路都是光明了几分。

“这一下李千昊怕真是叫唐献帝恼了去了,”沈万良和冀镡独处一室,怎么也掩不住面上的笑容,“若是咱们可以乘胜追击,重重地给李千昊一个打击便好了,只可惜这些天来勤王殿下那里还是没有消息。”

冀镡面上却是不像沈万良一样开心,便是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面上的肃穆,“虽是这私铸钱币的罪名不小,可唐献帝似乎并不打算在找着方丞相之前责罚李千昊,咱们也要防着李千昊,我怀疑他会将派人前去杀人灭口。”

“你是说……”沈万良也是收起了几分笑容,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一会儿便安排下去,另外咱们要不要和北汉那边联系一下,看看勤王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那事原本就是假的,勤王怎么可能和咱们失去联系,退一万步说,便是勤王当真遇见了流寇,按着他带的兵力来说,也不该出事啊……”

冀镡沉吟一番,方轻声说了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我没猜错的话,怕勤王是故意不想和咱们取得联系,他……怕是不想回来了。”

“不想回来?”沈万良睁大了眼睛,音量也是微微提高了几分,“他是疯了不成,这临安的事情眼瞧着就是要取得成功,如诗如画的江山就在他面前展开卷轴,他现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看未必吧,毕竟是人便不会没有欲望的。”

冀镡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愿是这样,可不是每个人的欲望都是江山,勤王是个豁达的人,他自小就是个没有亲生母妃的皇子,后来又被馨贵妃抚养,他已经受尽了苦楚也享尽了容华,想必他早就看清了这皇家的人情冷暖,若能叫他选择,他应该更倾向于择一人终老,过一番平凡人的生活吧。”

“若依着你这样说,咱们就不管了?就顺着勤王殿下的心意来?那不是白白将全部的东西拱手奉给了李千昊,”沈万良说着面上便是蹙紧了眉头,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是不愿意这样的。”

冀镡挑了挑眉,不过在面具的遮盖下只能瞧见他微微弯起的唇角,“我也不愿,所以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记得从前我叫你去联络的那个女寨主吗?若我没猜错的话,勤王现在应该就和她在一起,咱们不管勤王是不是想继承这皇位,他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抛弃了养了他这十几年的馨贵妃,放下了李千昊以及皇后和他的深仇大恨。”

“行,”沈万良听冀镡这样说就是松了口气,“这两件事情我会好生安排下去的,不过此事李千昊并没有和咱们说,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了,你也是许久不曾去见过魏姑娘,不如顺便去李千昊府上探听了一下消息。”

李千昊一回府,就是直接去了方婉处,方婉院子里的丫鬟给他行了个礼,却是被他一脚踢开,李千昊直接进了门,方婉听见了院子中丫鬟的惊叫声也是站起身来往外看去,正好就瞧见了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李千昊。

“殿下这是怎么了?”方婉虽是看着李千昊的样子就有些害怕,却还是迎上前去。

“你们方家做的好事情!”李千昊抬脚就往方婉身上踹去,只踹得方婉跌倒在地,还是不解气,又是上前踢了一脚。

被李千昊踢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方婉忍住泪意,咬了咬下唇问了句:“不知道妾身哪里惹得了殿下?殿下还是消消气慢慢说,别气坏了身子。”

“哪里惹得?”李千昊在桌边坐下,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看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自己面前的方婉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父亲私自铸造钱币,将全部的罪名推到了本殿的身上,带着大批钱财跑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方婉被李千昊的音量和话语吓了一大跳,赶忙磕头答了句:“殿下明察啊,妾身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啊,且……妾身的父亲未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故意陷害?”李千昊冷笑一声,“可不就是你父亲故意陷害本殿,今日父皇将本殿叫入了宫中,好生一顿苛责,这都是你们方家做的好事情!”

方婉是庶女,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就不是甚受方丞相的喜爱,后来两家结交,李千昊有意从方家选一个人作为自己的侍妾,可方丞相怎么忍心委屈了自己的嫡女,就将她方婉送了进来,其实她虽然是一个庶女,可到底也是丞相府中的人,若是方丞相对她上点心,到时候想要嫁给一个五品官员做正妻也不是不可能。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依着自己父亲的心意进了府,为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奔挣,日复一日地忍受着李千昊的冷待和宋黎的压迫。

“殿下明察啊……”事到如今方婉还是打算先保全了自己,至于整个方家,她早就不在乎她们的生死了,从前方丞相作为丞相,还可以给她撑几分面子,如今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害的自己被李千昊这样厌弃,她倒真宁愿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只见方婉叩头说了句,“便是此事当真和方家有关,妾身待殿下也是一心一意的,妾身从来不敢也不愿做有害于殿下的事情。”

李千昊原本也知道,方婉日日呆在这府里,从前也不甚受方丞相的宠,连举家潜逃都不曾带上她这个女儿,想来这方婉当真是和此事无关,自己踢打于她也不过是因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行了,起来吧。”

李千昊伸手去扶方婉,方婉将手放在了李千昊的手上,就着他的力起了身,眼中含着一湾泪水,欲流不流的样子也很是惹人心疼,“殿下相信了妾身就好,出了这样的事情,妾身也是为殿下担忧。”

“还疼不疼?”李千昊温柔地问了句,伸手揉了揉方婉被自己踢到的地方,想来刚刚那一脚确实是踢得不轻,自己刚刚碰上方婉的腰她就轻轻嘶了一声,不过见方婉轻轻摇了摇头,李千昊也就不再去理,只问了句,“你可知道你父亲会往哪里去?”

方婉顺着李千昊的手在他身边坐下,忍着身上的痛意想了一会儿,轻声答了句:“妾身许久不与母家联系,对这些事情已经不甚了解,不过妾身记得,从前父亲很是喜欢锦州,不知道……会不会往那里去。”

“锦州?”李千昊一面听一面点了点头,一只手在方婉腰间轻轻揉着,柔声问了句,“可还有别的地方?”

方婉又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尔后又轻轻“啊”了一声说了句:“如殿下所说,若妾身的父亲当真是做了这种事情,想来是愿意离临安越远越好的,妾身记得,从前父亲很是喜欢一个百夷女子,只是那时候嫡母不许父亲纳那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父亲也是没有法子,不过听说那女子一直深爱着父亲,一直未嫁,父亲这些年来也是对她念念不忘,不知道会不会去往那里。”

“好,我这就派人去找,”李千昊起身,方婉冷不防失了靠力,腰间一疼差点栽倒在地,不过李千昊却是浑然不曾察觉,又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只听得他说了句,“你放心,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本殿定然不会因为你父亲做的孽而迁怒于你的。”

方婉忍住痛意起身行礼道:“妾身谢过殿下。”

“行了,你歇着吧,”李千昊摆了摆手,没有再多看方婉一眼,“本殿就先走了。”

方婉腰间已经是痛到不行,却还是福了福身,“妾身恭送殿下。”

李千昊出了院子的时候,正好瞧见自己刚刚一进来就踹上的那个丫鬟,那丫鬟见李千昊出来,轻轻颤抖着行了个礼,却听得李千昊随意说了一句:“进去帮方夫人上点药。”

那丫鬟赶忙福身应了,再抬起头来时已经不见了李千昊的身影,待到她进了屋子,却瞧见跌倒在地的方婉,正捂住自己的右腰疼得脸色发白一脸冷汗。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那丫鬟赶忙上前去扶方婉,刚一伸手方婉就又是“嘶”一声,那丫鬟便不知如何是好,正好此时鹭枝进了屋来,瞧见方婉这副样子便是赶忙上前,朝那丫鬟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那丫鬟赶忙应声出去,鹭枝小心地将方婉扶到了床上,说了句:“下这么重得手,是殿下吗?”

“行了,别问了。”方婉声音里含着哭腔,偏过头去不再看鹭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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