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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帝妃反目

寒冬里的天儿变得极快,昨天还是微雪艳阳,今日一起床就是暗黑不见天日,狂风怒吼,眼见着天边酝酿的那一场大雪就要铺头砸下来淹没了晋阳城。

正月初二是走舅舅的日子,魏央早早便起了身梳洗了一番,春晓见着外面天寒又给魏央加了件衣裳,临出门的时候却瞧见临清进了院子,手上提满了东西。

“见过小姐,”临清行了个礼道,“老爷唤属下将这些东西给小姐送来,说是给舅老爷的一份心意。”

魏央点了头道:“父亲有心了。”

临清将东西交与春晓便行了礼退下,丝毫不见犹豫,也不曾提起魏然半个字,可见魏成光,确乎是对魏然丧失了全部的耐心……

晋阳城中的积雪稀稀拉拉都在昨天化成了水,结果又在昨夜结成了冰,路上甚滑并不好走,故而佟大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半晌才到了苏府。

苏老将军和苏梓椋并苏晋三人一同去上了朝,故待到魏央到了苏府的时候,只苏江氏和苏何氏在家。

见是魏央来,苏江氏赶忙将魏央迎了进去,搓着魏央有些冻红的手说道:“瞧瞧,这大冷的天儿,也不知道捧个暖炉,冻坏了可怎么好。”

苏何氏也在一旁笑,见春晓也是冻得两颊通红,颔了首对一旁的小丫鬟示了个意,“你们都去旁边的暖房里喝些茶吃瓜子去吧,我和大夫人同小姐说会儿话。”

那小丫鬟和春晓谢了恩退下,苏江氏则已经拉着魏央坐上了暖炕。

“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呢,”苏江氏拉着魏央的手,将一旁的糖盒推了过来,“可是不想我同你二舅母呢。”

魏央素手剥开两颗糖,递与了苏江氏和苏何氏,方才笑着答道:“哪里敢呢,若不是家中有事央儿早就前来叨扰了,日日思念两位舅母也是思念得紧呢。”

苏江氏笑着拍了魏央一下,将一颗糖塞入她口中,“你这小嘴儿啊,可比吃了糖还甜呢!”

如此玩笑一番便是已近中午,苏何氏吩咐了厨房准备饭菜,只等着苏安国三人归来便可开饭。

聊天期间苏江氏问了魏央家中状况,魏央只捡着一些说了,孙姨娘失子,夏菡给魏成光戴了绿帽子,魏成光不再管魏然之事,皆是絮絮告诉了二人。

苏江氏唏嘘一番,砸着嘴道:“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等事,儿子睡了老子的妾室已经是大逆不道,竟然还有了孩子,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魏家真真是丢尽了脸面。也难怪魏成光不肯再管魏然,任是谁摊上这事,怕也是要火冒三丈。”

“可牵连着你了?”苏何氏听完了这些事情也是心中忐忑,“这几日魏府这般不太平你不如来苏家住几日,找个道士做做法,瞧瞧那府上是不是不干净,怎生生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苏江氏却是大手一挥,直接说道:“什么宅子里不干净,我瞧着是这家人的人心不干净!也就咱们央儿还好些,你瞧瞧那赵姨娘的一双儿女,把这家里整成了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当真是娘坏坏一窝,儿子做出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情来,女儿又是这般的不知廉耻,我要是她啊,早就一头撞死了算完。”

苏何氏颇信鬼神,苏江氏是大大咧咧惯了,故而苏何氏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一笑。其实魏央也信鬼神却也不信鬼神,自己的重生本就只能用鬼神之事来解释,只是世人常常信任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和尚,她却是不信的。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外面就有丫鬟来报苏安国三人回来,苏江氏带着苏何氏并魏央去迎,正好在正厅处瞧见一身积雪的三人走了进来,正在抖着帽子上的雪。

苏晋正在一面跳着一面将自己的手探入衣服里,可是因为手太凉又被自己冰得打了一个寒噤,看着魏央走过来,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将将走到门口的树下面,就一个雪球掉到了我衣领里……”

魏央抿着嘴笑,却见苏江氏一面笑着一面拍了苏晋的头一下,说他傻兮兮地老天都想作弄他一下。

众人皆被苏晋逗笑,苏江氏见众人皆回来便唤了厨房上菜。

菜色还是冬日里常见的那几样,唯有特殊的便是桌上那道鲜鱼,一看便是自冰洞里现打出来的,鲜嫩得很。

魏央瞧着那条鱼便是一愣,苏锦绣故去也有十年了,苏家人却一直不忘为她备一道菜……

“央儿想什么呢,”苏晋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一会儿吃完饭和你说件好事。”

上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苏晋咬了舌头抬头去看,正是苏安国一脸愠色地望着自己,苏晋赶忙点着头说道:“我晓得我晓得,食不言寝不语,食不言寝不语。”

几人匆匆用罢了饭,方才遣丫鬟撤了下去,苏晋也光明正大地和魏央说起了那件好事。

“皇上今日发了好大的火,”苏晋眉飞色舞道,“下令彻查此事,任何人都不得徇私枉法,凡是为二皇子和魏然求情的大臣都受到了皇上的训斥,当真是大快人心。”

苏安国瞥了苏晋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你就是个猴屁股里夹不住跳蚤,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

苏晋“嘿嘿”地笑了几声,摸着后脑勺道:“我这不是想着和央儿说了,她也好放宽心,不用再担心那母女和魏然的威胁。”

“说道那母女二人,”苏梓椋也是一脸遮不住的喜色,好似想起了什么特别搞笑的事情一般,“二皇子今日本就是极其不顺,偏偏卫国公还问了他他和魏家长女的事情,当时二皇子的脸色可真是难看。”

苏晋听见这话便是开心地几乎要坐不住,赶忙接过了话头,“可不是,我猜定然是阿镡那小子将此事想法子透露给了卫国公夫人,听闻卫国公夫人和赵秀可是幼时便不和,可不是要吵着闹着要卫国公表个态。卫国公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二皇子留,当时叫二皇子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皇上总归不会因为此事而苛责二皇子。”魏央也是轻轻一笑,心中却还存着魏倾笃定自己可以做正妃的那股疑惑。

苏晋却是露齿一笑,对着魏央挑了挑眉毛说道:“若放在平日皇上定然不会对二皇子多加苛责,不过是睡了个臣子家的庶女而已,你情我愿的事情,纳在府中做个侍妾便是,了不起给个侧妃的位子。可是现在二皇子和魏然被贪污军饷和黄河堤坝二事缠身,二皇子恨不能甩开和魏然的关系好减少自身损失,可偏偏他睡的这个人,就是魏然的亲生妹子。”

“可是这么个理儿呢,”苏江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怕这二皇子是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了。”

苏晋瞧着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才继续说道:“二皇子本来就是火烧眉毛,偏偏卫国公还将这晋阳城里的传言添油加醋说与二皇子听了,问他是否属实。二皇子的脸色当时便难看得很,不过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问二皇子他到底作何打算。”

“央儿,你猜二皇子怎么说?”苏梓椋瞧着魏央听苏晋的话听得很感兴趣也是若有所思,故而问了一句。

魏央朝苏安国和苏梓椋都微微行了个礼,方才说道:“央儿拙见,外祖父和舅舅不要笑话才好。窃以为,二皇子对家姐这个责任是负也得负不负也得负,总归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塑造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形象,叫皇上对他的印象坏上加坏。但这给个什么名分却是有讲究,正妃之位怕是要二皇子去争取,若是平时痛哭流涕说是真爱说不定还真能打动了圣上,但现下便是不行。若是侧妃便更坐实了他与家兄关系匪浅,若是侍妾……则与坊间传闻不符,叫人觉得他为人虚假。这个选择,倒当真是难得很……不过央儿猜,二皇子应当选了后者。”

苏梓椋笑着点了点头,苏晋则是咬着牙揉了揉魏央的头发,说了句:“你猜的倒准。”

魏央抿唇一笑,并不作答,其实她哪里是猜的准,是她笃定,冀璟只会给魏倾一个侍妾的身份,不论别的,单论他身边,还有一个李千玟。

却说虽南唐公主貌美无比,却也是小心眼儿得很。从前在南唐的时候,便极喜欢缠着自己的哥哥,由于哥哥自小宠着她,所以长大了之后她见不得自己的哥哥对任何一个女人好,故而南唐大皇子到现在莫说皇子妃,连侧妃都不曾有一个。

对待自己的哥哥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已经在她心里认定了的夫君冀璟,魏倾能用自身清白结合传闻压力给自己挣来一个侍妾已经实属不易。

只是魏央还是有一事想不通,冀璟到底交给了魏倾多么重要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叫她笃定自己做完了就可以嫁做皇子妃。

待到魏央回到魏府的时候,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下来,将魏倾赐予二皇子做侍妾,初五那日是个好日子,便着那日抬入二皇子府。

纳个侍妾本来只要二皇子随便找个日子抬了进去便好,皇上肯下旨通知一声定个日子已经是格外厚待。魏倾跪在那里接旨的时候几乎要跳起来质问那个宣旨公公,侍妾?侍妾!怎么可能是侍妾!

魏成光一脸喜色,带着众人喜气洋洋地接了旨,又给宣旨的公公塞了一袋子银两。那公公捏了捏袋中银两的分量,面上笑出了褶子,说了句:“杂家给魏尚书道喜了,令小姐可是头一个入了二皇子府的女子呢,来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冀璟的确不曾纳过侍妾,前世魏央嫁与他做正妃的时候,冀璟府上也不过只有两个通房丫鬟。冀璟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皮相,与晋阳众小姐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叫她们每个人都以为冀璟倾心于自己。

“借公公吉言了,”魏成光拱手一笑,随着那宣旨公公往外走去,“不过是圣上肯给几分面子罢了。”

见着魏成光一面和那公公说着话一面将他送了出去,魏倾方才起身,拉着赵秀的袖子问了一句:“姨娘,怎么会这样!”

赵秀也是惊着了,拧着眉头说了句:“我怎么知道,先前你不是说,二皇子许了你正妃之位吗?”

“我也不知道啊……”魏倾急得跺了跺脚,刚刚魏成光派人将她和赵秀放了出来,她便猜到是赐婚圣旨来了,还想着自己终于熬出了头,结果却是个侍妾!

侍妾是什么,也就比一般的丫鬟身份高一点,还真应了方晴雅的那句话,自己在二皇子府上的身份还没有在魏府做个庶女身份来得高!

“行了,”赵秀虽也是心中烦躁,见着魏倾这般神情还是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你莫急,那公公不是说了吗,你是入了二皇子府的头一个女子,这一进门便是当仁不让的女主人,来日里若是产下个一男半女,这位分肯定也是要往上涨的。”

听着赵秀这般安慰,魏倾心中方算是好受了一些。正好此时魏成光送了那公公回来,收了一脸的喜色,仍旧是前几日那般冷漠,随意地瞥了魏倾和赵秀一眼说道:“既然圣上已经下了旨意,便准备着吧,这两三日无事便不要出门。”

“我都已经要出阁了,父亲还是打算禁着我的足吗?”魏倾上前一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定定地看着魏成光说道,“父亲当真不顾一点父女情分了吗?”

“父女情分?”魏成光冷冷一笑,“我同你早就没有什么父女情分,正好二皇子肯收了你,你若不愿准备,初五那日直接将你扔上了轿,抬去二皇子府上便算完,左右没有人来观礼,我也丢不了什么人!”

魏成光不再管赵秀和魏倾,拂袖离去。魏倾在后面气得一边跺脚一边哭,还是赵秀叹了口气,忍住了左胸口处的痛感,说了句:“你父亲说的对,也该准备着了,之前的大红嫁衣也不能用,咱们也是要重新准备。”

魏倾无法,只能随着赵秀离去。待到魏央归家的时候,立夏方将这件事情讲与了她听。

魏央轻声一笑,魏成光从前待魏倾极好,现在却连句话都不愿意同她说,想来当真是被赵秀和魏然魏倾三人伤透了心。说起来也是,魏成光待赵秀母子三人不薄,魏然却睡了他的小妾,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赵秀和魏倾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帮着他瞒着,任由夏菡腹中孩子的月份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

元武帝对魏然之事大发雷霆,下令刑部彻查,魏成光身为魏然的父亲自然是要避嫌。他也正好不想帮魏然,也算是乐得清闲。唯二皇子和魏然四下奔走,寻找援助,只是利益明显,生死攸关,愿意伸出援手的大臣是少之又少,二皇子和魏然为着此事是吵了好几回,甚至互相动了手。

二皇子忙的焦头烂额,甚至去求了李千玟。冀璟对李千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将全部的事情剥析开来说与李千玟听,求她去请南唐出手,让南唐给元武帝施加压力,帮上自己一把。

谁料李千玟虽然相中了冀璟,在这种事情上却是半分都不肯让,直言情感是两个人的事,绝没有亲家之间相互施加压力弄得双方都不好看的道理。

冀璟急得火烧眉毛,几乎要跪下来同李千玟哭,李千玟却是不管,仍旧对冀璟万般温柔,却是咬紧了牙关闭口不提此事。

据苏梓椋说,元武帝最近像是对二皇子彻底死了心,不光将从前二皇子的事务尽数转给了三皇子,叫他自己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更是允了三皇子进出议事殿,帮忙处理国事,批阅奏折。

苏晋还悄悄告诉魏央,元武帝似乎有意召回远在边疆的五皇子。

这是一个极其不一般的信号,元武帝似乎有意在朝堂之上进行一次大换血。五皇子生母李潇潇,从前甚得圣宠,却不知为何于五皇子幼年时期失宠于元武帝,连带着五皇子也少年时期便被遣往边关,数年不得归晋阳。

不过现在看起来,元武帝更像是保护这个真正在自己心尖尖上的儿子。

三皇子最近颇为受宠,在朝堂之上也是如鱼得水,但是德妃在后宫里却没有丝毫张狂,照旧吃斋念佛,日日生活在袅袅上升的青烟里。

四公主因着李千玟的事情是吃不好饭也睡不着觉,每日无精打采的面色难看,更叫李千玟比了下去。玉贵妃也听说了元武帝有意将五皇子调回晋阳的事情,跑去竹馆居里大闹一场,骂了李潇潇个狗血淋头。有宫人跑着去通报了元武帝,元武帝赶到竹馆局将玉贵妃带走,与李潇潇见面时二人仍旧是面上淡淡的,仿佛初识的陌生人。

玉贵妃被元武帝劝了回去,趴在元武帝肩头又哭又闹了好久,方才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圣上真的要将五殿下调回来?”

元武帝叹了一口气,将玉贵妃的脸按在了自己肩头,玉贵妃张嘴咬在元武帝肩头,任是满口血腥气也不肯松牙关一分,元武帝连哼一声都不曾,只听见玉贵妃含糊着说了一句:“你和我说过你不爱她……你和我说过的呀……”

元武帝没有法子,摩娑着玉贵妃一头锦缎似的长发说了句:“玉儿……朕需要朕的儿子……”

“圣上的儿子?”玉贵妃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牙齿和嘴唇上还存留着元武帝的肩头血,“二殿下和三殿下,哪个不是圣上的儿子!圣上为什么偏偏将她的儿子看得这么重!你都是骗我!”玉贵妃说着说着眼眶中就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当年你和我说……说你不爱她……可你忍了二十年,终于忍不住了……圣上,你明明就没有一刻忘记过她!”

“放肆!”元武帝拂袖而怒,而后望着玉贵妃通红的眼睛又放缓了语气,说了句,“玉儿,朕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僭越了……”

玉贵妃冷笑一声,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她望着元武帝,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哀戚,“圣上是一国之君,可圣上莫要忘了自己是怎么坐稳的皇位!若没有我西夏的支持,没有我西夏死在北汉三万条鲜活的生命,圣上觉得圣上会有和臣妾说‘僭越’的这一天吗!”

“乌和宛玉,你别太过分!”元武帝忽然起身,差点让靠在他身上的玉贵妃跌落在地,“你西夏国力现今如何不用朕提醒你,你是西夏公主,可也是我北汉妃嫔,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的身份!”

“好好……”玉贵妃连说几个好字,眼睛瞧起来和唇边的鲜血一样红,她的右手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不叫自己的巴掌扇到元武帝的脸上去,“算我乌和宛玉看错了你冀煜!当年你万般温柔,亲口在我耳边许下诺言,说是今生都会对我好,我西夏勇士还有三万条亡魂徘徊在这晋阳城不得安眠,圣上就和我说出这种‘僭越’、‘位置’、‘身份’的话来!我西夏是没落了,可圣上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选择了圣上,而今未必会是你冀煜坐在这个位置上!”

“啪!”玉贵妃没有扇的巴掌被元武帝扇到了她的脸上去,元武帝右手颤抖,满目通红,对着玉贵妃低声吼了一句,“当年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叫潇潇和五儿受这么多年的苦,朕是一国之君,二十年来待你如一日你还不知足,乌和宛玉,我看你是需要静思一段时间来反省自己了!”

说罢,也不待玉贵妃反应,元武帝便挥袖而去,临走前吩咐了身边的公公道:“传旨六宫,将玉贵妃禁足半个月,无诏不得探视!六宫事务暂由德妃管理!”

那公公赶忙弯着腰应下,元武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安宁殿,只剩下玉贵妃一个人缓缓滑落在地,泪水如泉涌,打湿了自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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