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伊丽莎白很快睡着了。她梦到很多世界,很多故事。接着她又梦到了房子和阳光耀眼的天空。深夜时分,她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她听到房间里角落有声响,白花花的东西从角落跑到另一个角落里去。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早晨,奥黛丽没有叫醒她。她起床时,床柜上的闹钟刚好是八点。她洗漱完,自己穿好衣服。等她吃早饭时,是麦伦刻意为她做的,都是她特别爱吃的。她听见门外有声音,艾蒂安正喊她出去玩。
她让艾蒂安先进屋等她一会儿。她吃完早餐,收拾好餐具。她才和艾蒂安跑出院子。艾蒂安跟在她身后,与她走在街上。
“今天我们去哪儿玩呢?”伊丽莎白说道。
艾蒂安望着她。她很快想到了一个地方。维纳尔小镇周围都是山林和草地,她经常去玩。但她却从未去过西边高山上的古堡。
于是,她带着艾蒂安来到了山脚下。
艾蒂安的家也在这儿——维纳尔庄园。
“我也没去过。”艾蒂安望着山顶上的古堡说道。
伊丽莎白回头对他一眨眼。“跟着我。”
她没有走旅游山道,而是自己找了一条隐在葱郁枝叶间的小路。这条小路险峻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跌下去,或者被什么不明植物划伤皮肤。但伊丽莎白喜欢冒险,艾蒂安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还快跟上了她。他相信她,而且就算受伤,他也不会怪她。
鹦鹉在树枝上高声叫。一条花纹蟒蛇在不远处的树上缠绕着,向入侵者吐舌芯。几只飞虫嗡嗡的拍翅,避开他们。艾蒂安到处打量,跟得伊丽莎白更近了。越往山上走,空气就仿佛蒙了一层薄纱,也越来越湿润。
伊丽莎白第一个来到古堡前,接着艾蒂安也紧张兮兮的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
这个时间,没有游客。古堡孤零零的在那儿,像是等待着什么。
伊丽莎白从爬满常青藤的墙壁上找到一个暗门。她轻轻一按其中的砖石,一道石门硬是从墙上挤了出来。“趁没人发现,我们快进去吧。”
伊丽莎白嘻嘻哈哈的走进古堡深处,艾蒂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得赶忙跟上去。静悄悄的走道,能闻到走道石墙上年代久远的油灯的味道。他有种感觉,感觉走道似乎永远走不完似的。但接着,伊丽莎白忽然在一间古老的木门前停下了。
她抬起手,放在门前几厘米处。
艾蒂安望着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此刻好像定在空中,只有天蓝色的眼睛还在闪闪发亮。
“伊丽莎白?”艾蒂安害怕的轻声唤她。
她盯着这道门,好久,她把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用餐的房间,一张长桌子和十几张椅子。还有熄灭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以前维纳尔伯爵的画像。伊丽莎白的目光移到桌上的餐具,这些餐具纹丝不动,不免落上灰尘。
艾蒂安没敢跟着进去,他只是站在门外想看看伊丽莎白究竟要做什么。
伊丽莎白走到壁炉前,抬头望着伯爵。伯爵惨白如霜,眼睛仿佛也在看着她。她与他对视着,这一刻,她突然又凝视窗的位置。她有种温暖和熟悉的感受,在几年前,这里或许来过谁。她深深呼吸着,走到窗前,俯身抚摸地板。
巨大的黑影,包裹着一个唇色发紫的男人。他有一双与她一样的蓝色眼睛,清澈映着整个世界。
奇妙的感觉……
不同时间,同一地点。
伊丽莎白张开双手,含泪而笑。她扑进的不是他怀里,而是一抹空气。
“爸爸……”
光芒从七彩玻璃中耀进来,她的背影在地板上拉长拉长。
天空无垠湛蓝,赤杨在风中飘动的叶子,飞来掠去,轻盈飘忽。茫茫草海间,十五岁的艾蒂安坐在大树下。他仍忘不了伊丽莎白当年在古堡时的眼神。而正是在那天,他知道了她的秘密。
她消逝了。……
今天,他在这里等她。
她说,她会在这一天来找他。
他记得上回见到她,已经是一年前了。
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每一棵青草都在动荡。在艾蒂安墨绿色的瞳孔上,渐渐映着一个蹦蹦跳跳,欢喜雀跃的女孩。她是那么美丽,那么闪耀——伊丽莎白。
今年,她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