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洞,与以前几次的心境大有不同,没看《六芒异传》以前,这对钱多多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盘踞着一条大蟒的山洞,说神奇点,这洞里还飘浮着许多弄不清出处的光粒,可是现在钱多多的内心却怀着敬畏、怀着期待、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六芒异传》挑起,如痴如魔,唯一能释然的方法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
首先,钱多多要证明这条白蟒是不是白鳞兽——他有意喋喋不休地和白蟒聊天,像上次一样把这些天在外面发生的事历数一遍,末了,突然叫道:“白鳞!我说的你能听明白吗?”
白蟒突然吼叫一声,四下张望,仿佛在找刚才那一声‘白鳞’的发声之处,片刻之后,它反应过来,那一声出自钱多多之口,巨大的脑袋缓缓扬起,以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钱多多,仿佛要把钱多多的身体穿透,以寻找到它要某种答案。
钱多多仰望着白蟒,二者就此对峙……
“白鳞?你是叫白鳞吧?”钱多多试着问了一遍。
白蟒的头慢慢落下来,悬停在离钱多多脸庞很近的位置,叫声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如同一只流浪猫回到主人的怀抱。
看着面前一反常态的白蟒,钱多多已经基本断定书中的白鳞兽就是他这位白兄,但是他心里并没有感到兴奋,反而弥漫出一种隐隐的忧伤,此时真的觉得白鳞兽就如同一只流浪了数百年的猫,在孤独和忧郁中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曾经的名字…六芒看是否也曾经这样叫它?应该是的,否则当它听道白鳞两个字后为何失去了猛兽的气质,变得柔情似水……
“白兄,既然我猜对了你的名字,那么以后我就叫你白鳞了,我虽然不是你几百年前的主人,但我愿做你永远的兄弟!”钱多多暮然动容,声音中饱含真挚。
白鳞兽喉咙里发出连绵不绝的低吟,硕大的橘红色瞳仁颤抖着,继而泪水奔涌。
它哭了?天那,这样野性十足,庞大无比的怪兽居然流出眼泪!
……几百年的孤独,几百年的凄凉,一声呼唤足以拨动内心深处那根最敏感的弦。它是一头充满人性的灵兽。
白鳞兽身子瘫软下去,头也落得更低,钱多多不知道怎么去抚慰他这位身体庞大的朋友,只能象征性地展开双臂拥抱它的头,轻轻抚摸。当他的手不经意摸到白鳞兽犄角的时候,他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刻痕,正要点起脚尖看清楚,白鳞兽吼叫一声,脑袋突然粗暴地仰起来,差点把钱多多掀翻在地上。它似乎对自己的犄角极其敏感。
钱多多站稳身子,生气道:“白鳞,你发什么神经呢?”
其实他此时已经想起《六芒异传》上的相关记载,结尾时有说,六芒把开启储能空间的方法刻在了白鳞兽的犄角上,刚才摸到的刻痕估计就是……
片刻之后,白鳞兽可能为刚才的举动抱歉,喉咙里轻声叫着,拿尾巴拍着钱多多的背,仿佛在安慰。
钱多多笑道:“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呢,我能和白兄你生气吗?”
……
入夜,钱多多和白鳞兽相依睡在那块大岩石上,黎明时分,左臂的疼痛再次发作,而且好像更强烈了——以前疼只是胳膊里面刺痛或隐痛,这次连皮肤也好像要撕裂一样!
他不想惊动白鳞兽,忍痛摸索到洞口。
洞外半月西沉,最后一丝光亮幽幽洒在山崖之间。借着微光,钱多多挽起袖子,他看到手臂的皮肤在凌乱地扭曲,仿佛皮下游戈着千百只虫蚁,急于破皮而出。
疼痛达到极点,钱多多沙哑地喘着粗气,牙齿咯咯作响,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昏过去的一刹那,一切突然停止——扭曲、疼痛,乍然消失,仿佛刚才那只是一个噩梦的体验……
待心绪稍稍平静,钱多多悄悄回到岩石上,但是他已经不能续眠,千头万绪在心里斩之不断、挥之不绝。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左臂如果真像游医说的那样变得奇形怪状,他该怎么生活,还有这眼下每天晚上的疼痛,实在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而且,似乎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钱多多,你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承负如此多莫名其妙的痛苦和煎熬?这些阴霾难道要伴随一生吗?如果这是生命中的一段运程,那么摆脱这一切需要多久?……”脑海的惊涛骇浪里沉浮着无数问号,可是在这深山野洞之中,在这月黑风茫的黎明,又有谁能给他答案?
……
钱多多这边暂且放下,话说另一边的孙之。
孙之那天黎明带官兵设伏,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可以把自己眼中钉肉中刺送进县衙大牢,没想到自己太得意忘形,忘了人最优势的时候其实破绽也最容易疏忽破绽,被钱多多一刀架在脖子上,瞬间扭转局势,因此顺利脱身。
事后孙之回到驴宫,越想越窝囊,搜肠刮肚想要再寻杀机。可是他不知道,他阴钱多多的一切举动,被胡百媚的眼线尽数获悉,原原本本地把情况报告给了胡百媚。
胡百媚一听,自己为钱多多设的生机,孙之竟敢从中作梗,再一想,自己那晚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半夜召见钱多多,他孙之是怎么知道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和钱多多都在孙之的监视控之中!
想到这儿,胡百媚不寒而栗,她万万没料到孙之为了报复钱多多,心理已经扭曲到如此胆大妄为的地步。孙之从小在她眼皮底下长大,她太了解他了,这个从小便心胸狭窄,阴毒暴戾的人不彻底击垮钱多多,是绝不会罢休的。而自己日后准备重用钱多多,如今在这二人之间,必须趁早做出取舍。当然,她选择的是钱多多。
然而,就在胡百媚想办法以合适的方式罢免孙之队长职位的时候,另一个幕后人物出现了。这幕后人物其实吕府之内无论是胡百媚、吕记八,还是家丁丫鬟,无不熟悉,不过他们熟悉的只是表面,这人阴谋充盈的内心,除了孙之,并无一人察觉,纵然是心思细腻的胡百媚也不曾怀疑过这样一个有头有脸,道貌岸然的人物居然一直在阴谋窃取吕家的电驴!
这人就是孙之的师傅,集珍派掌门云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