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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咸阳大选

汉太祖高皇帝元年(公元前206年)

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秦民大失望。

韩生说项羽曰:“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又心思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韩生退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羽闻之,烹韩生。

项羽、刘邦以及天下反抗暴秦的各路诸侯到达咸阳,标志着秦帝国已经彻底终结,当时的中国面临着何去何从的历史选择,新的国家采用什么样的国体?谁来领导大家走向新时代?一次大型国内选举即将拉开帷幕,最有实力的候选人就是项羽和刘邦,但项羽具有绝对的优势:

颠覆秦帝国,项羽可以说居功至伟,是他消灭了秦帝国的有生力量,项羽掳王离,降章邯,击溃了秦帝国的主力,从而致使秦帝国上下、内外人心涣散。刘邦能从武关入秦,沿途没有遇到坚决的抵抗,和项羽大胜秦军主力有极大关系。所以,项羽是灭秦第一人,同时在灭秦的过程中,项羽也积聚起当时无人匹敌的军事优势。

项羽当时在诸侯中威望也最高,入关时,带着各路诸侯,刘邦所率则不过是自己的部下。

所以说,项羽开始占有优势,但是他最终没有唱《大登殿》,而演出了一场《霸王别姬》,这是为什么?在“咸阳大选”过程中,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项羽的失误,对比一下项羽和刘邦的优劣得失。

一、杀秦国降王子婴。子婴投降以后,是刘邦把他当统战对象保护起来的,结果让项羽不假思索地杀掉了。毛主席说过:“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子婴最后成了考察刘邦与项羽政策水平的符号性人物,按毛主席的要求,项羽何止是粗心大意啊。

二、火烧秦宫室。项羽的纲领就是“打到咸阳去,火烧阿房宫”。简单的复仇思想主导下,项羽没有表现出建设性的一面,而是充分表现出破坏性的一面。把宫殿烧毁,把浮财掠走,这是一种土匪的做法,不是执政者的做法。项羽火烧阿房宫,大火三月不绝,代表六国报了灭国之仇,把秦国灭得干干净净,爽是爽得很,但是把自己的将来也烧得一片迷茫。

好多人说项羽是贵族,贵族是应该尊重传统和珍惜文化的,项羽在这方面表现得很粗鄙。

那刘邦呢?进了咸阳,刘邦压根儿不会想到要烧了阿房宫,一进咸阳,我们发现,刘邦的团队全都变成了收藏家,像刘邦这样,没有档次的,就收藏美女、财宝,像萧何这样有思想有档次的,就收藏国家档案。刘邦虽然没有读过书,不知道阿房宫有文物价值,但他毕竟是贫下中农出身,天生惜物,本能地珍惜社会财富。从刘邦进入关中推行的一系列政策看,刘邦还是希望天下安定,起码是希望关中安定,从当时的情况推测猜度,刘邦还是有长期做关中王的想法的,既然是自己的地盘,就会爱护。刘邦虽然和项羽一样,卷入战争,但是他没有家仇国恨,没有以摧毁城池、杀戮士卒为乐事,这和项羽大大的不同。

三、建都彭城。项羽把政治中心定在了彭城,也就是今天的江苏徐州。徐州是用兵之地,四面走风漏气,不适宜建都。有位韩生就建议了:“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我们可以在咸阳建都啊!京都所在,国运所系,这是大事。但是项羽一看秦宫室皆已烧得一塌糊涂,残破不堪,加上想念家乡,想回家看看,就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做了大款不回家显摆一下,谁知道我项某人发达了。韩生一听这个,也不客气,讽刺项羽道:“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骂人不带脏字。项羽不爱听这个,一犯浑,把韩生哥哥扔进锅里或者鼎里,煮了。史书上讲是“烹”,烹的本义是油炸,但我想烹个活人要用多少花生油啊?太浪费了,还是用水煮比较有操作性。项羽爱煮人是有名的,他煮过王陵的母亲,后来也要煮刘邦的老爹。

当然,也有史家说,不论项羽还是刘邦,率领的都是江淮弟子,当时都在唱《常回家看看》,在咸阳建都并不现实。即便如此,也不应该一把火烧掉。刘邦最终还是建都在这里,说明家乡观念也是可以克服的嘛。

四、处理怀王。怀王是项梁项羽叔侄听了范增的建议,从放羊的地方找来,拥立为天下共主的。孔夫子讲,“敬神如神在”,老百姓也讲,“请神容易送神难”。项羽既然把芈心这尊神请出来了,那就应该一直供下去,给予适当的尊重,利用他确立一种中央的权威。可项羽怎么做的呢?他把怀王立为“义帝”。大家注意,这个“义”字,在古文当中有“假借”的意思。比如说:“义父”不是真爹,“义子”不是真儿子,“义肢”不是真胳膊真腿。

义帝比之怀王,表面上是升格了,其实还是个虚位领袖,一个傀儡。项羽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义帝发表不尊重的议论:“怀王者,吾家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专主约!”

项羽的毛病就在这里,既然需要一个共主,那就尊重他,发挥他的作用;如果不需要,你就完全可以自己称帝,把怀王贬为一般的王,少给一点封地,冷处理就完了,这在当时以项羽的实力,大家是不会也不敢反对的。他采取了最不可思议的行动,把自己树立的神像公然地用卑鄙的手段砸碎了。除了政治上的幼稚,思维上的紊乱,我们看不到项羽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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