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珠子的男子走到他身边强行喂下一颗药丸,冷哼道:“我们可说好了,要是你出去后敢出尔反尔,我一样有办法可以牵制你!”
被囚男子不怒反笑,“可以!只要你放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是最好不过了,”男子砍断锁链,将他从地上扶起,得意道:“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你的母亲现在也在我手上,你们隔得如此之近彼此都不自知,我已经令人将她带走,即便你找到万虫丹的解药,也无济于事。”
“伯牙公子不用担心,我无端受难,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困三年,我曾发誓,若能有幸逃出,我一定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国家大义早和我无关了,况且,我这副模样,能成什么大事。”
施伯牙看着他冷哼一声,道:“但愿如此!”
男子嘴角带笑靠着施伯牙慢慢走出石室,光线渐渐明朗起来,太久没见阳光,男子有些难受的皱起眉,抬手遮住双眼。
他的头发很长很乱,下巴处也长满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沧桑。施伯牙几乎都看不清他脸的模样,但能辨认的眉宇间,依稀能看的出来他和夏桀的模样,分毫不差。唯一有区别的,便是他左边额头处一个大大的“奴”字,夺人眼球。
承乾殿内,众大臣纷纷面带肃色的走出来,乌公公见人都散了,才急忙跑进殿内。
小心的避开地上摔碎的杯子,小心翼翼道:“大王……”
夏桀一脸怒色的转身看着跪在地下的黑衣人,喝道:“派人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黑衣人吓得一身冷汗,犹豫道:“那……那个女人……”
夏桀将桌上的笔毫尽数摔下,道:“先不要管她,找到那个人才是首要的!找不到的话,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黑衣男子身子一僵,急忙应声马不停蹄的离开。
乌公公颤颤巍巍的站到一边,看着夏桀满脸的怒色,犹豫了一下,冒死说道:“启禀大王……施伯汗已经到了正宫,但暂时还没有行动,东门也有吉鲁在,一切都部署好了。九夷之师也都收到消息不会出兵。”
夏桀疲惫的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金黄的玉玺,道:“孤王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是担心那个男人,如今局势大乱,他一定会趁机混迹在宫里,如果不能及时抓住他,恐怕……。
“乌德生。”夏桀将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推到乌公公面前,正色道:“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嬉格格,并带着她离开夏宫,在侠关道扔下她之后你就尽快回来,记住!宫里的事一点儿都不能透露给她。”
乌公公有些惊讶,不明白夏桀怎么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按理说,这场仗他们胜券在握,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啊……
“还有,”夏桀将身旁一道明黄的圣旨交给乌公公,道:“战事结束后,三日内孤王若是派人接回嬉格格,就什么都不会发生。若是孤王没这么做,格亚将会交给你一张纸,你按照上面说的做,事成后立刻宣读这道圣旨。”
乌公公简直都快听不下去了,这……这怎么听怎么像在安排后事啊,可若是安排后事,这也有点不对劲啊……
夏桀皱着眉,一点儿不注意乌公公的反应,兀自想了一会儿,道:“可能……嬉格格不会跟你走,即便传话过去反而也会适得其反,”他顿了顿,“如果实在不行,就算是打晕她也得将她带出去。”
“这……大王说的都是些什么呀……难道……九夷之师会狠下心乱来?”
“不是九夷之师的问题……此事说来话长,若是乌德生你还认孤王这个主子,就一定按照孤王交待的做,,不论发生什么,按着顺序来便是了。”
乌公公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的点了点头,动容道:“若不是大王,奴才早不知死了几百年了,大王今日交待的事,奴才赴汤蹈火也会做到,等送走了嬉格格,奴才会立刻回宫,保护大王!”说罢,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拿着盒子和圣旨离开。
夏桀沉默的坐着,修长的手轻轻敲打着龙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来吧!就在今日,做个了断!
唐芙今日也不同以往那么轻松,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但偏偏夏桀又不让她出去,整日被关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六应该是救出施伯牙了吧?为什么还不来见她?而且,大王竟然不知道她已经回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乌公公拖着他那肥硕的身体呼哧呼哧的跑到昭阳殿,见唐芙正悠闲的坐在树下假寐,心里一急,正要开口,突的想起夏桀交待过的“宫里的事一点都不能透露给她”,他想了想,起兵造反算不算宫里的事呢?
哎呀,管他的,能把她骗出去就够了。
乌公公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屁颠屁颠的跑到唐芙跟前,傻兮兮道:“奴才参见嬉格格。”
唐芙睁眼看着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心里一咯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乌公公一噎,无奈道:“呃……大王吩咐奴才来……”话音未落,唐芙眯着眼打断道:“吩咐你什么?”
乌公公又是一噎,实在是编不出什么话来骗她出宫,这位主子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乌公公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头都要想大了,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脑袋,只听清脆的“蹦蹦”两声,乌公公头上就有了两个大包,幽怨地看着手中的圣旨,突然灵机一动,拿着圣旨慢慢的靠近唐芙……
车轱辘不停的转动,发出嘈杂缭乱的声音。乌公公在前面不停的打着马,豆大的汗从脸颊落下,耳边眼里全是刀光剑影。
他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预料不错,现在葛漠正和施伯汗激烈的交战,不管最后谁输谁赢,施伯汗等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但不知为何,明明胜券在握,他的心里却极为不安。
他终于忍耐不住,勒住马钻进马车摇醒唐芙。唐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忆起之前在昭阳殿的事,唐芙心中慌乱,抬起手掌就朝眼前的大脸打去。
乌公公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跟她告罪解释这解释那的时机。
他将马车旁的黑色檀木盒端到唐芙跟前,郑重道:“这是大王嘱托奴才交给你的,不论发生什么,嬉格格一定要好生保管。这里离夏宫有一段距离,嬉格格呆在这不会有危险,奴才有要事要办,先行离开了。”
说罢,不等唐芙回话急忙钻出马车跑开,本想策马离去,但考虑到嬉格格的安危,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拖着一身肥肉呼哧呼哧的按原路返回。
“喂!这是哪儿啊!”唐芙看着乌公公的背影喊道。
奈何他不但腿不好,耳朵也不灵光,唐芙喊了几次他都头也不回的跑着。
唐芙悲催的坐在马车里,欲哭无泪!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啊!
乌公公离开后不久,夏桀便收到了消息。只要她没事,他就没有可被威胁的筹码,只要不被威胁,他就不会输。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没料到他竟然还有机会逃出来,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心慈手软,仅仅只是囚禁而已。
正想着,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利器破入隔壁窗牖的声音。
房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刀光雪亮,如闪电划破长空,袭向坐在轮椅上的夏桀。
夏桀缓缓拿过龙案旁的笔毫,笔身剑气磅礴,气象雄浑,直击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步下滑开,长刀骤然削向夏桀下盘,夏桀单手制住长刀,内力浑厚,黑衣人竟是动弹不得。
一招未尽,黑衣人突然空手袭向夏桀,手中银针乍现,夏桀迅速退身,一寸之差险险避过银针。
这一式转的极快,夏桀手中匕首激飞而出,翻掌疾刺,匕首紧贴黑衣人脖颈划过,一点血色显现。
黑衣人强行收势退开,夏桀紧追不舍,不给黑衣人喘息之机,匕首如电挺刺肩胛,剑锋倏然而至,何其之快,黑衣人退无可退,躲无可躲,闭了眼准备生受那一刀。
凉意穿透他的胸口,冰冷伴随剧痛,但又突的戛然而止。
黑衣人睁眼,只见夏桀退开几步面无表情,左肩处衣衫略有破损,地上一把藏青色飞镖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