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时候，我有着最贴切的一个身份，并不需要因为我哥，让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开始谈婧言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她才知道，书寒指的身份，是杨慕次的妻子。也是，那时候介绍她都是说阿次的妻子，大学时期令人艳羡的校园情侣，这样的感情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美好的。
只道物是人非。
“昨天……”
谈婧言的欲言又止，书寒又岂会不知道她顾忌的是什么，摸了摸无名指上那个空了的位置，昨夜看了一夜，仍旧未曾习惯，从此那里便没了一枚戒指。
这场爱情从最初到现在，经历了多少，旁人不知道的知道的，落入书寒的心里统统化为一声长叹。
她不敢说自己是爱错了，因为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她仍旧恨不起。
漫长的黑夜，忘记是第几次一个人看着繁星沉默不语，杨慕次走后，病房里有一段时间仍旧弥漫着他身上那一股熟悉的气息。婚戒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棱角发出冰冷的光芒，仿佛是在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跟预想的一样，他们和平分手。
从在一起到结束，他们一直都是如细水长流，回想起来，这段婚姻甚至没有过多大的波动跟惊喜，他们像是携手走过了许多年，疲了，乏了，倦了，最后散了。
“婧言，人生在世冷暖自知，很多事情，放手一定会是最好的选择。”
一句话，谈婧言已经明白了结局是什么，眼光扫到书寒无名指上那空空的位置，心骤然一疼。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抱有希望的，却没想到……
真的放手了。
爱情没有那么多的借口，婚姻也一样，最后没能在一起，就是爱得还不够。
谈婧言不知道杨慕次的过去，也不清楚他究竟对那个李偌伊的感情有多深，可起码，她能够感受到的是书寒从头到尾的一心一意。
“他提出来的吗？他连想要挽回的心都没有？”
谈婧言的手指泛起了凉，对杨慕次真的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了。
书寒摇了摇头，其实最开始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对杨慕次特别了解。他脸上的灰败跟颓废是她从未看见过的，她懂那种内心的挣扎，爱情如果是一架天平的话，她特别清楚自己的重量有多轻。
那么难做的人就交给自己吧。
离婚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心如刀绞。
“不是他，是我。我们都累了，如果被人说我们感情脆弱禁不起流言蜚语，我也认了。”
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之间的婚事也会成为全城名流圈里的话题，书寒有些庆幸，脱去顾奕宸干妹妹这个身份，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儿科医生。相信自己做出这个选择，顾家人也会理解。
离开病房，把门关上的时候，正巧碰见走过来的值班护士。
“少夫人来得这么早？”
谈婧言点点头，问了一下书寒的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回家调养。
“明天再做一次检查，各项指标情况稳定之后就可以回家调养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姑娘努了努嘴巴，下意识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室内，“一夜都没睡，我经过多少次，都见她站在窗前发呆，把门反锁了我连进去都不行。”
听到这话，心虽然一阵的紧缩，但平静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显露出来。
“还请你对这件事情保密，不要再跟第二个人说了，也就当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吗？”
“哦哦哦。”小护士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豪门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多插嘴。
离开了医院，谈婧言想了想，决定去一趟顾家老宅，把书寒决定离婚的事情跟江念初说一声。
这还是第一次，谈婧言自己单独来顾家老宅。
车子刚停在门口，就看见顾白站在院子里浇花，老爷子会做这种事情，谈婧言还是蛮意外的。
听到车子的声音，顾白抬起头来，就看见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宅子门口，眯了眯眼睛试图认出这是谁的车子，但却没有什么印象。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谈婧言时，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爷爷。”
谈婧言走上前来，指了指老爷子手中的花洒，“怎么亲自出来浇花了？中午的阳光太大了，小心中暑呢。”
“不就是出来浇一浇，就会中暑，没这么夸张。倒是你，这个时间过来干什么，不用上课吗？”
谈婧言猜想书寒的事情老爷子一定是不知道的，不想令他担心，所以自己请假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上课也定是不能说了。
“早上只有两节课，所以上完就直接过来了，爷爷我们进屋去吧，外面好热。”
老爷子哼了一声，指了指那辆拉风的保时捷：“开着这辆车去A大，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顾家少夫人吗？既然都是大学老师了，就该有大学老师的样子，凡事低调一点。”
谈婧言没想到老爷子会怪她开的车子太拉风，这怎么能够怪她……当初是顾奕宸非把这车子塞给自己的，好车就是好车开起来也很顺手，除了拉风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
这时候被老爷子一说，谈婧言也只能是笑着点点头说下一次一定不开车去学校，选择坐地铁，环保又低调……
谈婧言进屋的时候，江念初正在厨房忙碌，探出头来见是她，也问了跟顾白同样的问题，这个时间点单独过来顾家老宅实属罕见。
“妈妈，我有话想要跟您说。”
走到江念初身边轻声说道，生怕被顾白听见了。
“是关于书寒的事情。”
江念初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你吃过午饭了吗？”
谈婧言摇了摇头，早上十点多接近十一点才吃的早餐，现在肚子都还是很饱的。家里有老人的话，一般开饭比较早，现在时间是十二点十五分，也是准备午饭的时间。
“那么下午要是没有课的话就留下来吃午饭吧，你公公刚打电话说是中午不回来吃饭，他的份你正好帮忙解决。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出去外面陪老爷子吧。”
谈婧言抿了抿嘴唇后离开，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自从发生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江念初对待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之前那么热情，甚至还有一点疏离。
走出厨房，老爷子就招呼谈婧言过去陪他喝茶。
“寰亚最近怎么样？阿宸忙吗？”
谈婧言想了想，她还真的是没有问过顾奕宸公司的事情，见她犹豫，顾白摆摆手，“难为你了，肯定也是没有关注过阿宸的工作，又怎么会知道公司忙不忙。”
“爷爷……”
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谈婧言知道，顾老爷子还是希望孙儿媳妇是一个能够对孙儿事业起到帮助的人，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
G市其实有不少的商业联姻政商联姻，纷纷都是携手为了家族企业。严格来说，谈婧言也算是跟顾奕宸联姻的了，谈氏企业也是算得上的，就是谈婧言本身的身份……
别人的妻子是商场上帮忙的得力助手，自己却连什么都不过问。
“爷爷，您觉得阿宸一个人不行，有乔绍谦也还不行，需要我帮忙吗？”
顾白明显没想到谈婧言会这么直白地提出来，清了清嗓子声音苍老：“如果你能够帮得上忙，料理好一个家庭，也是好的。”
谈婧言低头莞尔，这一点，她当然懂。
顾家老宅的午饭主张从简，两个菜一个汤，冬瓜丸子汤，炎炎夏日可以解暑。谈婧言盛了很少的米饭安静地吃着，顾白坐在主位，江念初坐在对面，谁都没有说话，这么安静的气氛下用餐，又想起了第一次来顾家老宅吃饭的场景。
顾白最先吃完，说了一声之后挪开椅子起身就回书房去了，餐厅只留下谈婧言跟江念初两个人。
谈婧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婆婆的脸色，真心觉得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挺难相处的。可之前的事情所造成的误会，想要一两句话来说清楚，有那么些难度。
“吃饭还在想心事，小心呛到。”江念初淡淡开口，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谈婧言今天有些小心的样子。
“妈妈，对于上一次的事情，对不起……我后来跟奕宸说了，他还责怪我太任性不能够想说什么话之前通过大脑思考。”
谈婧言灵机一动把顾奕宸给搬了出来，如果这样说的话，江念初对自己的疑心就会减弱了，果不其然，她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微妙，谈婧言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因为很少问过奕宸家里的事情，就喜欢没事去天涯论坛那种地方翻翻一些八卦帖子，没想到……嗯，好奇心一起来就收不住了，妈妈，奕宸已经教训过我了，您能不能别跟我冷战了呀，我还想跟您一块逛街买衣服呢。”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江念初对自己特别喜欢跟宠爱，嫁入顾家恐怕单凭顾奕宸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
自古以来，豪门婚姻里最难相处的一条就是婆媳关系了，所以谈婧言觉得，不论用什么办法，她都得跟江念初保持好的关系。
她知道，江念初的心还是很软的。
“言言，妈看人不会错，当初觉得你好，觉得你适合奕宸那孩子，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妈妈就是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是放在肚子里烂掉忘掉，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明白吗？”
要做顾家的当家主母，何其容易。
谈婧言就算没有见识过江念初当年雷厉风行的手段，也是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如今更加觉得今后要多多小心。
所谓的误会解除之后，谈婧言陪着江念初在厨房里洗碗，有说有笑的。
“对了，你说有关于书寒的事情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
谈婧言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转身靠在大理石平台上同江念初面对面，这样的位置比较好说话，还能看见外面的情况，防止有人走近偷听到了。
“书寒，已经决定跟杨慕次离婚了。”
手中的碗掉在水池里发出声响，也不知道是因为泡沫滑的缘故呢，还是被吓到了。但紧接着江念初开口时，声音却显得异常平静，就好像对这样的结果，根本不意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