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
我是在舢板上出生的孩子
我是喝你的乳汁长大
在你颠簸的摇篮里成熟的孩子
我的记忆，依然回想
你最初哼的那支
古老的歌
啊母亲河
温柔的母亲河
还记得吗
我喜欢在你柔软的沙滩上
牵着你的浪花欢快奔逐
我喜欢在黄昏
静静凝望你
听你一千遍的默默诉说
你的贝壳
丰富了我的整个童年
我的小花篮永远珍藏着
你美好的祝福……
啊母亲河
深深的母亲河
你常常让我回忆
你常常让我想起
我的祖辈
他们是你骄傲的船夫。他们
把你的硝烟和血火
连同自己的身躯
一同遗忘在遥远的角落……
你常常让我回忆。你常常
让我把忧伤
抛进河里化成了鱼
为你吐放出浪花朵朵
你常常让我站在浪尖上
以儿子的名义
放飞一串串洁白的群鸽
啊母亲河
有多少苦难我愿承载多少苦难
有多少欢乐我愿播种多少欢乐
让我沉浸在
你蔚蓝的水波里去吧
让我的灵魂和肺腑
就这样赤裸裸地
接受你神圣的荡洗和抚摸吧
啊母亲河
站在你的面前
我不需要一丝儿遮掩
在阳光的河滩上
我站着，永远是赤条条的一个
读夜
你站在信笺上
流着泪
黑夜覆盖了你的眼睛
你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会喜欢这种颜色
让我怎么办
我的灯光宁静地
照耀你
却不能在你的小屋定居
可是我曾经对你说
把所有的窗户都敞开
都敞开吧
太阳的电源不需要插头
如果
黑夜真的来了
就该把开关打开
你的灯管坏了
—怎么不换新的呢
我蘸着你的黑夜作墨汁
为你抒写黎明
（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未名诗选》1988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