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未想到,他竟然将那东西放到了云儿这里。”
江蓠看着他伸出手,轻轻的落到那具白骨的头发上,过了这么多年,身体早已不在,但是唯有那头发还是如斯乌黑,他的手穿过那发,仿佛在穿过自己新娘的流苏,慢慢的将那插在头发中的一支珠钗给拿了下来。
他放入江蓠的手里,道:“阿蓠,这本来便应该是你的。从此以后,也就是你的了。”
江蓠的手一颤,难道这就是那个争得你死我亡的东西?
江蓠的手里拿着那个东西,想起楚遇所说的话,将那块东西收到自己的怀中。
江衍道:“我要带着你的母亲离开。”
江蓠听了这话,还没有明白这个“带”是什么意思,却发现江衍已经将整个棺材轻轻的一举,然后扛到自己的肩上,对着江蓠道:“走吧,阿蓠。”
江蓠知道劝不过,恐怕现在是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了,于是转身随着江衍离开。
走出这偏僻的宫殿,一路往宫门走去,却发现羽林卫一个个冲了出来,他们见不到江衍现在的模样,急忙喝问:“谁?!”
实在是江衍现在的模样太过诡异,这大半夜的扛着一具棺材,仿佛行尸走肉。
江衍的目光一抬,那如电的目光狠狠的贯穿而去,那些羽林卫顿时被这一眼看得后退几步,然后失声道:“侯爷!”
定安候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直的扛着自己的棺材,往前方走去。
羽林卫不自觉的分开道路,而江衍却脚下踩风,江蓠的脚步加快,也不太跟得上,而江衍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到了前方,江蓠终于知道江衍现在是想去做自己的事,她跟不上去。
江蓠犹豫是想跟上去还是想停下来,却听到那边皇甫惊尘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姑娘,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江蓠停下了脚步,却不知道皇甫惊尘认没认出自己,她只能转身,道:“驸马爷。”
皇甫惊尘笑道:“你是侯爷府里的?”
江蓠想起楚遇所说的话,他们的死讯最多就只能瞒三天,但是现在,他肯定没有猜到自己就是江蓠,她点了点头,道:“是的,但是却只是大小姐身边的。”
“哦。”皇甫惊尘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低垂着脸的女子,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有些熟悉感?
他的心里渐渐的涌起奇怪的感觉,他紧紧的盯着江蓠,江蓠局促的缩了缩自己的头,颤抖的问道:“驸马爷,你,还有什么事吗?”
皇甫惊尘直起了身子,道:“没事,你下去吧。”
“是。”江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往原来处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皇甫惊尘却喊住了她:“等一等。”
江蓠只能站定,皇甫惊尘走过来,问道:“侯爷是怎么回事?”
江蓠道:“侯爷进入了一间屋子,然后从中扛起了这个棺材出来就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皇甫惊尘点了点头,目光看过她的发髻,微微一迟疑,便道:“你走吧。”
江蓠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而她走开一段路程不远,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砰”的一声,火光从远处冲天的燃烧起来。
但是却只是瞬间。
江蓠回过头看去,皇甫惊尘却已经忽然变了脸色,他极快的往羽林卫走去,道:“去看看,城门那里出了什么事。”
但是他这句话刚刚一落,那边的火光却再次冲了起来,接着一匹马横冲直撞而来。
“有敌军攻城!城门破了!”
这句话仿佛一块石头突然被扔进了柳河里,然后瞬间炸起一片片水花。
皇甫惊尘的目光突然极快的往江蓠的脸上一看,江蓠的目光也下意识的看他。
他突然间快步走了过来,抓住江蓠的手,问道:“定安候去哪儿了?”
江蓠的心里瞬间翻腾起一朵水花,看来皇甫惊尘是认为定安候已经派人放出了消息,是定安候的人来了。如果是他这样认为的话,那么谁能帮他传递消息呢?除了自己还会是谁?
江蓠知道此时解释也没有用,只是道:“驸马爷如果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城门到底是谁吧。”
皇甫惊尘狠狠的一抛手,然后吩咐道:“将她关押下去,等我回来。”
“是!”
江蓠于是被关押下去,只来得及看到皇甫惊尘那急匆匆远离的身影,和自己记忆里那个隐士一般的人物实在大不相同。
她望着城门,手里拽着那支钗子,然后往关押处走去。
这一天外面是颇不宁静的,但是对于江蓠来说,却是极其安然的一天,这几天在皇宫那宫殿里呆着,反而不能好好的休息。其实关押的地方不是什么牢房,而就是皇宫中一间简单的屋子,江蓠一进去,便将被子掀开,然后安安稳稳的睡起了觉来。
江蓠这一觉睡得极其的安稳,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可是没有人给她送吃的,她看着屋子,最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喝完一点水,她这才走到门口,然后对着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门被反锁着,外面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干什么?”
江蓠道:“不知道可否送点食物来,驸马爷回来还要审问我,我现在可能需要点精力。”
那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咔嚓”一生,门被打开,阳光陡然间射了过来,江蓠的眼睛淡淡的往外面一看,才发现守着她的不过就那两个人而已。按理说不会这么草率,因为皇甫惊尘不是个草率的人,那么只能说明外面的人马已经不够,需要从皇宫里面去抽了。
来的会有多少人呢?
她不经意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对着门口的人笑了笑,那两人似乎微微一呆,不过自然不是为了美色,因为在这个时候,微笑显然有点不合时宜。于是他们就在这样的微笑中徐徐倒下。
江蓠将两人拖进了屋子,然后将门带上,将锁回归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