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放亮,王宇奇急着离开,主动提出借灵力与姚往,极尽慷慨大方。少年心中笃定,以姚老那双火眼金睛,再加之高深莫测的见识,只要稍稍恢复一点点修为,破开迷幻大阵易如反掌。
姚往却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大石上,姚往端身盘坐,俨然尊者,不怒自威,虽然那苍老清瘦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沧桑。王宇奇则恭恭敬敬立在石下,静静聆听长者教诲。
姚往微微一笑道,“小子不必如此,显得生分,你坐下罢。”
王宇奇便在大石一边坐定,听得姚往开言道,“阵法者,为道修者以灵识和灵力调动天地灵气构成,故又称之为灵阵。其看似无形却有如实质,或防守或攻击,或迷幻或隐藏,或畅通或隔绝,或增幅或弱化,或聚集或弥散,不一一而足道。至于那借助法器沟通天地灵力布置出的超级大阵,已然将阵法发挥到极致,其产生的绝杀之力,惊天地而泣鬼神,为道修者万世传颂,仰慕不绝。只可惜当世道修之人对阵法之悟解有失偏颇,只道那超级大阵为阵法,实则谬矣。”
“只要踏上道修一途,便与阵法相生相伴,不离不弃。修炼行功,即为吸纳天地灵气,在修者体内构成灵力阵法,贮存灵力供其驱使。诸如炼丹、炼器、符箓等等更与阵法须臾相伴,息息相关,缺其万万不可,今后修习炼丹,其理自知。至于禁制、结界等法,莫不以阵法为基础。阵法为道修者根本,此说毫不为过,可惜时人不识,愚蠢至极!荒谬至极!谬矣!谬矣!”说到此处,姚往仰天一声长叹。
王宇奇从未接触阵法,所闻所知也是道听途说,一时听得在姚往口中阵法如此神妙,不觉如坠云里雾里,茫然无从。
姚往微微一笑道,“小子不知阵法也属常理,就连你青莫门炼器殿的吴汝平,也只是粗通皮毛而已,更何况你一毛头小子?”
听得姚往如此评价吴汝平师叔,王宇奇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在少年心目中,吴汝平师叔的阵法造诣已然登峰造极,否则怎么能将银天宗之一干长老生生困住,籍此护得遗址空间试炼弟子安然脱身?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姚老在阵法上的造诣,远远超越吴汝平师叔,吴汝平师叔不能与其相提并论,不管这老头是不是在吹牛。
王宇奇暗暗思忖间,听得姚往继续道,“如今困住我等者,即为迷幻之阵,深谷幽静,繁花似锦,似真似幻。据老朽观测,此阵依峡谷而设,为远古强者所留,后经北苑灵院一干长老修补完善。此阵温和绵厚,只为迷惑隔绝之用,并无多大杀伤之力,只要不用蛮力攻击,其风平浪静,景色怡人,加之灵气充郁,倒是一不错的修炼之地。切记,不可使用灵力攻击,慎之,慎之。”
听到此处,王宇奇似有所感,茫然的眼神中渐露清明。
“阵法之学,博大精深,需日积月累,渐次参悟修习,不可一蹴而就。阵法修习,亦分凡、灵、玄、圣、仙、神九个等阶,需修为境界支撑,更需刻苦钻研,持之以恒,当然领悟之力必不可少。领悟之力看似虚无飘渺,却是道修之人必备能力。”说到此处,姚往嘿嘿一笑,“小子,那便是天赋。天赋多少,那便是你小子的造化。”
王宇奇默默点头,领悟之力于道修一途非常重要,一朝顿悟,得道成仙,并非虚言。
“好了,老朽今天便教你阵法,领你入门,至于成就多少便看你的努力。”姚往抬手道,“灵力!”
王宇奇心领神会,青莫经运起,灵力隔空向姚往输送,只片刻,听得姚往一声“足够”,王宇奇撤去灵力,只见姚往手中多了块碧绿玉简。
“此简信息复杂,从认阵、识阵、辨阵、解阵到设阵、布阵、破阵、毁阵,应有尽有。其后拓印有老朽对阵法之总结参悟,一并送与你,细细参悟去吧。”姚往轻轻挥手,玉简慢慢飘飞到王宇奇身前,少年伸手接过。
“将玉简贴于眉前,用灵力将其包裹,放开灵识,进入其中。”
王宇奇依言将玉简贴在脑门上,厚重的灵力包裹其上,精神力刚刚渗透进去,突觉脑海中一声轰然巨响,如海量般的信息蜂涌着冲击进来,直冲得王宇奇脑袋嗡嗡作响。
大石上,姚往面露疲惫之色,靠着身后挺立的巨石闭目养神,不时长衫下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似在忍受着极大痛楚。不远处,朱紫曦与小灰嘻笑打闹正欢。
入夜。
王宇奇如枯木般盘坐石上,紧闭双目,凝神思索。
脸上湿滑温热之感将少年从深思中惊醒,王宇奇睁眼一看,不觉哑然。只见小灰在肩头上笑眯眯舔着自己的脸,小姑娘朱紫曦学着小灰样子,伸出粉嫩香舌,在另一边脸上生涩地舔了一下。
篝火已经生起,篝火边干干净净的木条,木条整整齐齐穿好的鲜肉。王宇奇愣了下神,随即一笑,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姚往指挥两小家伙的杰作。
王宇奇心生歉然,急忙起身,不久香气浓郁,其乐融融,笑语在深谷内飘荡不绝。
当几人安静下来的时候,王宇奇试探着问道,“姚老,我们何时离开此谷?”
姚往微微一笑,高深难测,“不急,不急。”
看出王宇奇强行压制着出谷获取灵值的急切,依然在长者面前表现出来的和颜悦色,姚往嘿嘿笑出声来,清瘦的脸上现出一贯之油滑市侩,“小子,你急什么呢?就让他们拼斗去吧,我们坐山观虎,有何不好?小子,听老叫花子的没错,就让他们拼死拼活,时机一到,我们迈着小方步哼着小曲儿出谷,他们两败俱伤,我们获取灵值,如探囊取物。好了,不和你废话,老人家该休息了。小子,放心修炼去吧。”
王宇奇将信将疑,不过姚往前辈既然如此一说,必有道理。王宇奇放下心来,刚刚盘坐入定,朱紫曦和小灰飞一般蹿进怀里,倚靠在少年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