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貌人
当我独自一人，完全一个人，长时间一个人时，我会突然开始感到，似乎有那么一个另外的人跟我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跟我并肩而坐，或是立在我的身后。
当我转过身去，或是突然把目光盯在我觉得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时，我自然是谁也看不见的。那种他还在身旁的感觉消失了……然而过一小会儿这感觉会重新出现。
有时我双手抱头开始思索他。
他是谁？他是干什么的？他对我并不陌生……他认识我——而我也认识他……他好像是我的亲属……而我们之间又隔着一道深渊。
我别想听见他一丝声音，一句话……他既无声息，也一动不动……然而，他却又是在对我讲话……讲着某些模糊不清的，不可理解的——而又是熟悉的话。他知道我的一切秘密。
我并不惧怕他……但是我跟他在一起觉得不自在，我也不想有这样一位自己内心生活的见证人。尽管如此，我并不觉得他是一种另外的、非我的存在。你莫非是我的同貌人？莫非是我的过去的我？然而这又是千真万确的：难道在那个人，那个使我想起自己的人，和此时此刻的我之间——没有一道深深的深渊吗？
但他并非是我能呼之即来的，仿佛他有自己的意志。
愁闷啊，兄弟，不论你，不论我，在那孤独的可厌的寂静中。
但是，请你等一等……当我死后，我和你——我的过去的我和我的现在的我——将会合而为一，我们将一同永远驰向那一去不返的众幽灵所在的疆域。
1879年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