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的地基较高,若要进入正殿,需走过五十阶汉白玉石的缓梯,为圣上安全计,从乾元殿正殿门口至阶梯下有两百禁卫站岗,这些人都是军中翘楚,各个五官端正,魁梧壮硕。
他们军纪严明,一站半日也不会说一句话,更不会乱动,但是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哪来的香气?
春风拂来,这是所有禁军的心声。
看,近了,那是谁的仪仗?
是凤銮!
原来是皇后的仪仗。
怎么可能,皇后岂能如此轻浮,一路走来,一路撒花瓣。
皇后这是要做什么,看她们那一行,活像是清倌游街撒媚准备花魁之争。
凤銮落地了,皇后出来了。
可……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喉咙滚动,吞噎口水。
无游街花魁的矫揉造作,无名门闺秀的故作含蓄,无后宫佳丽的急功近利,这份惑媚乃是天然的。
一举一动间流露而出的幽艳,凡间断无此等尤物。
禁卫们,有的流了口水,有的歪了身子,有的扔了手中兵器,个个呆呆愣愣,似是中了“媚”之毒。
黛黛扭的旁若无人,秋韵、春末所领的两队宫女撒花洒的理所当然,她们早就瞧见两旁禁卫的丑态了,心里颇觉好笑又隐隐自豪,待抬眼去看她们那把腰扭的风生水起的主子娘娘,又都露出担忧之色。
一路走一路撒花瓣,却不是她们故作姿态,而是因为宫中遍洒雄黄,如不以花香冲淡刺鼻的雄黄味儿,主子娘娘身上早已遍起红点,实为无奈之举。如今,她二人只祈祷在主子娘娘面见圣上的这段时间内不要发病才好。
李福全就等在正殿门口,他早已看见了黛黛的到来,只是一时惊呆了而已。
不过才几日不见,皇后娘娘身上那故作端庄的东施效颦之气怎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这一身的妖气,莫不是要吸圣上的骨髓?
呔,哪来的妖精!
这话在他嗓子眼里滚了几滚又给他咽了回去,见皇后已近前了,他忙跪下行礼,“主子娘娘万安,圣上已在东暖阁等着了。”
黛黛无意识的露了一丝舌尖,舔了舔唇瓣,满意的点头,心潮澎湃,就像大餐已准备就绪,饕餮客们口水横流。
见秋韵、春末二人也要随着进去,李福全忙笑着阻拦,“两位尚宫就不要进去了,你们没瞅见,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可都被圣上撵出来了。就让帝后二人说些悄悄话吧,两位尚宫且在外间等着。”
说罢,便催着黛黛入内,他则轻轻的关了殿门。
黛黛眼里看不见那些金碧辉煌,它只觉得这殿太大了,大的和它那里的淑仪殿一模一样,都是空荡荡的,的确很威严,却不温暖。
金球大香炉里烧着龙涎,黛黛嗅了嗅,脸上就慢慢晕染了霞彩。
纯净的龙涎是能催情的,大香炉用的龙涎虽然只是配方而成,可对于嗅觉比人灵敏的黛黛来说,这也是催情的。
骨酥筋软,扭起来越发跟没骨头似的了。
东暖阁里,姬烨拄头半卧引枕,攒眉闭目,若是能上前去摸摸他就会发现,他浑身绷得很紧,像是拉满弓的弦,蓄势待发的狮子。
内里装了满腔压力,他如今还能维持着平静,不过是因他极强的自控能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