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啊？”柠檬听到袁心要奔赴只见过一次的人，很是激动。
“许久都没有冲动了，我觉得自己像一潭死水，不如让自己去看得更多，经历得更多。”
“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以后谁会知道呢？反正现在的生活让我很难受。”
袁心总是很有主见的，不需要别人过多的意见，柠檬不再争辩她是否冲动，未来的事谁也无法估计。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柠檬叹了口气。
“就在下周一。”
“你就是这么绝情。”柠檬有些哽咽了。
“又不是不再见了。”袁心轻声安慰她。
接下来的几天，柠檬陪着袁心参加了好几个送别的饭局，本来被袁心开了一点窍，现在却陷入了另一种惆怅里。
离别越是临近，越是没了机会畅谈。明天袁心就要走了，柠檬帮着袁心收拾了会，眼见着屋子空出了一半，她丢下手里整理的东西，走到阳台上，又是深夜了，天上悬着几颗稀疏的星，像这近处的几盏蘑菇路灯，睡眼朦胧般。离别匆匆，一生相守相伴的人太少了。
柠檬和袁心都躺到了床上，半晌无话。
很久过后，柠檬打破沉寂说：“见过一次，你觉得你真的喜欢他吗？”
“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是他很幽默，很吸引我，虽然都记不清当时的样子了，但却记住了那种感觉。而且也不一定要喜欢，只不过是另一种生活。”袁心说得如无声溪流，虽然无声却很绵长。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柠檬问了她心里一直好奇的那个问题，“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小镇上？”
“为什么就想知道这个？”
“因为你名牌大学毕业，长得漂亮，跳舞还那么好，我以为你应该不会来这小地方。”
袁心笑起来：“女人有志向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由男人决定方向。我跟你一样，为了一个男人来这里，不过他最后没来，回家当公务员了。”
“没听你说过。”
“如果不是看到刘涧溪来找你，估计你恋爱结束也会谁也不提，你可要比我坚定多了。”
柠檬从没觉得自己是坚定的，反而觉得很难去做决定，很难左右自己的想法。
“我还以为你会和沈碌在一起。”柠檬说得有些像自言自语。
袁心半天没有接话，柠檬都要放弃期待了，却又听到袁心说：“我努力了，但是我不能强迫他。”
柠檬还在消化她这句话，袁心又说：“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我走了就没人帮你分析了。”
“我又没什么。”
“那你还纠结。”
“我只是还没搞清楚……”柠檬心里想到。
“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等你，愿意对你花心思，真的已经很难得了。”袁心像在感慨自己。
爱情究竟是什么？是找一个有意思的人过一辈子吗？在柠檬看来沈碌并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而袁心却为了他要离开。
袁心上午的飞机，沈碌开车来送她，袁心硬是拉上柠檬，她和柠檬坐在后排，三个人都不说话。柠檬挽着袁心的胳膊，觉得她冷冰冰的。
在机场，办完手续，三人尴尬地围成个圈。
“我去买点水吧。”柠檬说。
“不要了，我也准备进去了。”袁心把柠檬拉回来，抱了她一下，眼泪滚落下来。
袁心说：“柠檬，一定不要忘了我。”
柠檬点点头，看到站在前面的沈碌，觉得这句话更是对他说的。
袁心擦擦眼泪，并没有去抱一下沈碌的意思，沈碌也站着不动。
袁心说：“我进去了。”
“要更快乐！”柠檬说。
“再见。”袁心跟沈碌说。
“再见。”沈碌也说。
回来的路上，柠檬和沈碌仍然一句话也没说。
袁心走了，这个人也算彻底走出她的生活了吧，柠檬想。
送完袁心柠檬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的大信封，有些安心，也不禁想为什么谈一段感情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她把照片取出来，照片里她趴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发呆，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吗？
照片后面写着：“最近工作很忙，总是要早出晚归，多想在上班或者下班的路上偶遇你，陪着你走一段路。昨天很想见你，下班都十点多了，在你楼下的花圃前坐着，天空有几颗星，我在望星星的时候也望到了窗前的你，看来我发出的电波你有感应到。——LCW”
柠檬拿着照片停了一会， 然后迅速从包里翻出手机，她给黎昌维写了条信息——如果我现在说想要和你约会，我是不是反应太迟钝？
把信息发出去，柠檬自己都笑了，现在做这样的事，竟有些心惊胆战。
黎昌维的电话很快打过来：“柠檬，刚刚是你发的短信给我吗？”柠檬扭捏着还没说话，就又听到黎昌维说：“就算不是你发的，我也当真了，晚上下班见。”黎昌维兴奋地说。
电话挂断了，柠檬才嘟囔着：“我都还没说话呢。”
下了班，柠檬站在公司门口，张望着没见到黎昌维，却看到弥勒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大嫂。”他看到柠檬远远地就朝她挥手。
“你这么着急干嘛？”柠檬笑他跑得满头大汗。
“大嫂，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弥勒佛双手插在腰间上气不接下气，“大嫂，我是专门来带信给你的。”
“我也不混黑社会，叫我柠檬吧。”
弥勒佛喘喘气，接着说：“柠檬，老大让我带话给你，他现在有点要紧事，不能来接你下班。”
“他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他说第一次约会这样太没诚意，所以专门叫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吃过饭先回家，晚上他过去找你。”弥勒佛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我还有别的任务，我就先走了啊。”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大嫂。”柠檬撅撅嘴。
到了晚上十点钟，柠檬的手机还没有响过，柠檬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堆满了泡泡，这第一天约会让她有些失落了。
到了十点半，柠檬的电话终于响了。
“柠檬，我在你楼下，能下来吗？”电话那头黎昌维还喘着气。
二月还没结束，但这凉意却让人有点懵，脸有点烫。
柠檬到了楼下，看到黎昌维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被感染了，笑得停不下来。
柠檬走到黎昌维跟前，黎昌维才停住笑，他轻轻地一抬手，一捆气球便从树梢后面飘出来。五颜六色的气球上面有很多心形、泡泡的图案，还有用笔画上去的笑脸。黎昌维把气球递给柠檬，柠檬接过气球，像是给生活接过许多的色彩。
柠檬抿嘴笑了。
“希望你能喜欢。”黎昌维说。
柠檬仍是笑。
俩人走了一阵，柠檬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这个礼物吗？”黎昌维问。
“怎么会？”柠檬拉了拉气球绳说。
“那怎么不说话？不告诉我这段时间的感受吗？”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不过他帮我留下了我最好的样子。”
“喜欢那些照片吗？”
“当然！ 我第一次收到那么大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漂亮的大照片，还有温暖的话。”
黎昌维笑起来：“你是在夸自己漂亮吗？”
柠檬不好意思地假装正经起来：“我强调的是照片背面的话很温暖。不过你给我拍的照片真的很漂亮，真的很感谢你。”
“你喜欢就好啦。”
“对啦，谁把照片放我桌上的？是你吗？”
黎昌维摇摇头。
“那是谁？”柠檬问。
“这是秘密。”柠檬追问几次，黎昌维仍不肯说。
“今天收到你的短信真的很高兴，我在办公室都跳起来了，把同事们都吓坏了……我们见得太少了，以后要多见面，我要给你拍更多更多的照片……”
柠檬低着头听着黎昌维说话，风如一团团白云拂过脸颊，似乎现在她只需要一踮脚就会随着气球飞起来。
“柠檬跟我说说话吧。”等黎昌维央求说。柠檬才从她沉浸的少女情怀中走出来，她飞快跑到前面去，故作生气地说：“你可以自己打电话告诉我时间的，还让你小弟带话，还要我等那么久。”斜眼瞪着他。
“别人等六年呢？”黎昌维笑说。
柠檬朝他做个鬼脸：“还好有个温暖的礼物。”
“对了，我还有问题想问。”
“请说。”黎昌维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我想问，那次你抱我回家，你怎么知道那张床就是我的？”
“感觉，看来我的感觉很准。”
柠檬面朝黎昌维边往后退边继续说到：“我想问，为什么你遇到我那么多次？”
“答案跟你想象的一样。”
“我想问，你是不是偷偷把我衣柜的锁包起来了？”
“因为不想你再划伤手。”
“我想问，为什么给我拍那么多照片？”
“因为我要记录下我眼里最漂亮的风景。”
“我想问，是不是再也收不到‘照片情书’了？”
“只要你不嫌烦，我就一直送。”
“我想问，为什么你这么好？”
“因为情不自禁。”
黎昌维跑上前去揽住柠檬的肩膀说：“因为情不自禁。”
柠檬和黎昌维绕着宿舍楼走了好几圈，最后又绕回柠檬的宿舍楼下。
“还有一件事。”黎昌维吞吞吐吐：“我明天要去出差了，两个星期，去英国。”
柠檬才从刚刚暖暖的氛围中惊醒，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都还没准备好。真是讨厌你们……今天才送走了袁心，明天又要送你了。”
看到柠檬生气，黎昌维反而笑了。
“两周很快的。”黎昌维安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