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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双子宫的善之考验(中)

没有马匹,没有同伴,没有指引,连沙漠中理应常见的沙漠植物也在沿途中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吃光了所有的干粮,喝进了所有的水,夏末独自在沙漠中继续疲惫无力地前行。

他一直孤独地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似乎已经快忘了自己,久到他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后,在月光滑落的瞬间,他周遭视线所及之处被黑色的海洋顷刻吞没,他终于由于体力不知而昏阙了过去。

当他苏醒过来时,他已经睡在了一张金丝织成的舒适的软榻之上。

年轻的男侍者即刻踱步过来,用一张刚用温水打湿的上等丝帕小心翼翼地为夏末擦拭着脸颊。

“您终于醒了,大人。”侍者亲切地问候道。

“大人?”

“您是阿斯顿将军的子嗣,我称您为大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哦,对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奥古斯汀。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夏末好奇又谨慎地看着侍者问道。

侍者的目光移向房间墙上挂着的佩剑,那正是夏末领走前从家里带出的佩剑。

“那把剑是波利斯家族的传承之剑,是当年先王亲自授予阿斯顿·波利斯将军的誓约之剑,那把剑代表着王上给予波利斯家族的无上荣耀,是与胜利之神的契约之物。如此重要的宝剑阿斯顿将军自然只会留予他的子嗣。不过我像我这种下人是当然不会识得这把宝剑的,我也是刚才从居鲁士将军和其他王公们的谈论中听到的。”侍者的目光中充满着艳慕的光辉。

夏末看着那把古朴的佩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醒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嗓音一并钻进了夏末的耳朵里。

“居鲁士将军。”侍者向来人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便退出了房间。

“我是居鲁士·巴尼萨德尔。”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边做自我介绍边打量了夏末一眼,然后再次开口道,“赶快收拾一下,然后随我进王宫,王上要召见你。”

夏末望着居鲁士,一脸迷惑与惊异,就像一只刚出巢的雏鸟对外面的世界全然没有认知的样子。

……

夏末跟着居鲁士在回环曲折的回廊间疾步穿行,一路上不断地见到衣着朴素的侍者与穿金戴银的贵族向居鲁士行礼。居鲁士在炎离帝国的地位被展现无遗。

在月隐之地帝宫的古籍中,作者尽其所能地用华丽的辞藻描述着苏黎迹的繁华,夏末当时一直都不相信。因为那么美,那么富丽的城市怎么可能存在于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像那样的地方只应该存在于传说中的天国。可当他现在真的身处苏黎迹时才发现,人们的描述还没能描绘出苏黎迹雄伟壮丽的万分之一。他已经想不出什么词汇来赞美这座仿佛是用黄金来建造的城市了,他只是突然有种很不真实但又分明那么清晰的感觉:难道传说中的天国早就已经降临了吗?

高大强壮的数十个守卫整齐的分站在宫殿大门的两侧,如若神兵一般威严。居鲁士突然昂首挺胸,匆忙的步伐也瞬间慢了下来。接着夏末跟着步履平稳的居鲁士缓步迈入了殿内。

这是一座用纯金建造的宫殿。十丈高的穹顶仿佛支撑着整个宇宙,宫殿的地板由精心打磨的玛瑙铺成,上面还铺洒着纯白的玫瑰花瓣。中间的玛瑙地板两侧与支撑大殿的纯金柱子间分别修有着一条流淌着清澈泉水的沟渠,流水上也漂浮着美丽的白玫瑰花瓣。整座宫殿都浸泡在白玫瑰所散发出的花香之中。

如此多的白玫瑰花瓣令夏末不禁想起了轻语曾给他讲过的,希腊那神话中的那个关于爱神与玫瑰的美丽传说:传说,阿芙洛狄忒诞生的时候,上天同时创造出了玫瑰,不过只有美丽的白色玫瑰,而玫瑰枝上之所以会长有尖刺是出于众女神对爱神天生美貌的嫉妒……

沿途欣赏着天国之色的夏末开始有些胆颤起来,因为接下来他就要面对高坐在这里统治着整个帝国的王。

衣着华丽的群臣整齐有序地分列在玛瑙地板两侧沟渠的外沿。在地板正前方的尽头置放着一张用水晶与黄金镶嵌,白玉为主要材质打造的闪耀宝座。炎离帝国唯一的至高者大流士三世正正襟危坐在那王座之上。

居鲁士行至大流士三世跟前十米左右的位置便单膝俯跪了下去,夏末也动作略显僵硬地模仿着居鲁士,参拜这位自己平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有幸见上一面的王上。

大流士三世略微地点了点头,夏末便跟随着居鲁士站起了身来。

“名字?”大流士三世面容上不带任何表情地问道。

在如此繁华庄严的宫殿里,夏末稍稍有些恍惚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傻傻地看着那高坐在王座之上的帝王。

“咳——”

居鲁士故作地轻咳了一声,夏末这才回过神来。

“夏……不,奥古斯汀。”夏末立马纠正道。他想了想,然后又重新补充道,“奥古斯汀·波利斯。”

“你终于来了,阿斯顿·波利斯之子——奥古斯汀·波利斯。”大流士三世用他那充满威严的目光看着夏末开口道。

“陛下,虽然他是阿斯顿将军的子嗣,但是为了炎离帝国的尊严,还是请你容我禀告。”未等夏末回话,有一个年迈的大臣先便站了出来。

“巴列维你是我炎离帝国两朝元老了,你想说什么便说,无需如此拘谨。”大流士三世用亲切地目光看向年迈的老臣。

巴列维向大流士三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向夏末。巴列维驱动着年迈的身体竭力地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夏末,“你这个叛徒!你身为炎离人却杀死了两个炎离帝国的士兵!放走了被他们擒获的月隐之地公主!你知道你这是做了什么吗!!”

夏末灵机一动,直视着已经被气得脸上青筋突起的巴列维,毫不畏惧,“是他们想要侮辱那个已经被擒住了的毫无威胁的女人,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维护炎离帝国的尊严。”

“侮辱?哼——”巴列维轻哼了一声,然后嘶声吼道,“放下你那些可笑的道德底线吧!你可知为了抓住她我们牺牲了多少士兵?三千骑兵只剩下了那最后5人!整整三千人啊!!好不容易将她抓住了!却又被你放走了!!”

夏末一时间沉默了,显得有些不安,甚至还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愧疚。

“可是,巴列维你知道吗?”这时候居鲁士突然站了出来,“你现在手指所指着的这个男人,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叛徒,没错是他,就是他,奥古斯汀·波利斯,他一个人击退了300月隐之地皇家护卫队。”

“你是说他明明有机会杀掉特米勒修斯手下最强将领之一的安提柯,却又放他走了他的那场战斗吗?”巴列维轻蔑地看了夏末一眼,然后继而又将目光转而恨向居鲁士。

“他那样做是为了救我们炎离帝国最好的战士阿尔杰。你难道没有听到吗?敌人们正在传颂着他的德行,连我们最强大的敌人特米勒修斯也在赞扬他。”居鲁士的声调放大,极力反驳道。

巴列维却似乎对居鲁士所说的话根本不屑一顾,反而既像嘲讽又像威胁地回应道:“那么,阿尔杰有活着回来了吗?我看这也许也不过是他和月隐之地人串通好了的阴谋罢了。居鲁士你若是再帮着这个叛国者说话,你便是同谋,你将成为我炎离帝国的罪人!”

“巴列维!”居鲁士瞬间怒了。身为真正的武将,对祖国的忠心是不能够容许任何人侮辱和有所质疑的。他双目怒瞪着巴列维,“在战场上,是我们战士的战斗,是必须要用我们生命去做交换才能换来胜利的真正的战斗!不是像你们文官那样只需耍耍嘴皮子就可以享受安逸生活的政治!浅薄的老家伙!”

“你,你你……居鲁士,你居然说我们这些文官是浅薄的人!”巴列维气得瞋目切齿,差点连话都说不出话来了。

“难道不是吗?”居鲁士可能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便又反问道。

“什么?!”

“你们这些瘦皮猴子只会动嘴皮子!最后帝国还不是要靠我等将士来守护!”

“你们这些满脑子长满肌肉的大块头怎么会明白政治甚至可以结束一场战争!”

接下来的状况便可想而知了。大殿内的群臣霎时间就对自己身为高官贵族而本应有的风度与矜持全然不顾了,一时间武将和文官们吵作了一团。

就在双方几乎快要大打出手时,高坐在王座之上的大流士三世突然再次开口了,“够了!”

大殿内瞬间便又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炎离王的怒吼声还在宫殿里面回荡着。

大流士三世起了起身子,身体微微向右前方倾斜将肘关节撑在王座的扶手上,手掌拖着下巴问道:“夏末,是你一个人击退了300月隐之地皇家护卫队吗?”

夏末摇了摇头,目光中竟不知何故地涌现出一抹哀思来,“那只是运气罢了,真正拼死作战的是阿尔杰和他的勇士们。比起我,他们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大流士三世收回了身子,然后目光微微向下低垂沉默了片刻。

炎离王轻轻一笑,继而又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和居鲁士即将出征去西方同特米勒修斯作战,得胜归来前保卫苏黎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奥古斯汀。”

在这一刹那间,不只是夏末本人,连殿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夏末呆呆地伫在原地,竟忘记了向王做出没有任何的回应与动作:守卫国都?这考验是不是未免也太难为我了一点……

“因为你是阿斯顿·波利斯之子。”大流士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夏末,“回答我,奥古斯汀·波利斯,你能否担当此任?”

夏末终于感到了什么叫才做无上荣耀。被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帝国的王所信赖着难道还不算吗?随即他满足且自豪地一笑,单膝俯跪在了玛瑙地板之上。雄伟的殿堂内响起出了一声清脆的盔甲撞地声。

“您的御令,即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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