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教育现状之我见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幸福的家庭无非是房子、妻子、儿子、车子、票子等一应俱全且近乎完美与和谐，而完美与和谐的标准是一致的，只有当符合这一标准时，才算得上是完美与和谐的幸福家庭，所以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我国自古就将“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视为人生之四大幸事；反之，不幸的家庭定在家庭生活及情感等方面存在一些缺憾，缺憾的方式和种类是多种多样的，无论哪方面出现了缺憾，这个家庭就是不幸的。
因此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国民俗谚语曾将“雪上加霜、幼年丧母、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列为人生四大不幸之事。然而，在当代中国大陆亿万个家庭中，人们对于不幸之事的理解、认知与担忧，恐怕首推子女教育的失败，许多家庭用之于教育的巨大投资之终极指标是否打了白条？理想目标是否打了水漂？
教育的极端重要性，地球人都知道。其重要、重视之程度，于国、于家、于己，概莫能外。我国素有“尊师重教”之优良传统，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是其真谛之一语中的最好注脚。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今日之中国社会“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再穷不能穷了孩子”——从亿万个家庭发出的共同心声，构成了当今社会的时代乐章。
然而，对于教育的关注度，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认识和不同的作为。
作为政府，主要从宏图大观上予以把握和切入。“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是民族振兴、社会进步的基石，是提高国民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根本途径，寄托着亿万家庭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强国必先强教。优先发展教育、提高教育现代化水平，对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具有决定性意义”。［引自2010年7月2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
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建成了世界最大规模的教育体系，保障了亿万人民群众受教育的权利。教育投入大幅增长，办学条件显著改善，教育改革逐步深化，办学水平不断提高。进入本世纪以来，城乡免费义务教育全面实现，职业教育快速发展，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农村教育得到加强，教育公平迈出重大步伐。教育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全民族素质，推进了科技创新、文化繁荣，为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民生改善作出了不可替代的重大贡献。我国实现了从人口大国向人力资源大国的转变”。（见“纲要”）
“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科技进步日新月异，人才竞争日趋激烈。我国正处在改革发展的关键阶段，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全面推进，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深入发展，人口、资源、环境压力日益加大，经济发展方式加快转变，都凸显了提高国民素质、培养创新人才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中国未来发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关键靠人才，基础在教育”。（见“纲要”）
“面对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必须清醒认识到，我国教育还不完全适应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群众接受良好教育的要求。教育观念相对落后，内容方法比较陈旧，中小学生课业负担过重，素质教育推进困难；学生适应社会和就业创业能力不强，创新型、实用型、复合型人才紧缺；教育体制机制不完善，学校办学活力不足；教育结构和布局不尽合理，城乡、区域教育发展不平衡，贫困地区、民族地区教育发展滞后；教育投入不足，教育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尚未得到完全落实。接受良好教育成为人民群众强烈期盼，深化教育改革成为全社会共同心声”。（见“纲要”）
“国运兴衰，系于教育；教育振兴，全民有责。在党和国家工作全局中，必须始终坚持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位置。按照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要求，适应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建设创新型国家的需要，坚持育人为本，以改革创新为动力，以促进公平为重点，以提高质量为核心，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推动教育事业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科学发展，加快从教育大国向教育强国、从人力资源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迈进，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人类文明进步作出更大贡献”。（见“纲要”）
作为黎民百姓，主要从微观细小处着眼，就是希望子女能得到最好的教育，以期将来有一个收入不菲的工作；若能事业有成、光耀门庭，则三生有幸。于是，百姓们对教育的关注大多停留在子女学历及应试成绩的范畴内，仿佛上了好的学校，取得好的成绩，就是个体家庭教育的成功，就似乎可以万事大吉了。尔等吾辈，大抵如此。
鉴于微观之私我角度，因此“一切为了孩子”，“不能耽误了孩子，就这么一个孩子，赌不起”，“没能适时购房是投资的失败，没让孩子上好学是一生的失败”，不能让孩子“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俗话说得好：“杂草铲除要趁早，孩儿教育要从小”。于是乎，什么胎教、零岁教育班、婴幼儿识字班、幼儿英语班、兴趣班、奥数班等，让年轻的家长们目不暇接、无所适从。不上吧，可人家的孩子都在上，怎能让孩子“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心有不甘啊；上吧，各种学校多如牛毛且科目繁多，除了不菲的费用外，上什么学校、上什么科目呢？——我晕、你晕、大家晕！那就“随大流”呗或根据主观判断抉择吧。于是，每当双休日来临之时，孩子们便要上这上那，焦头烂额，失去童趣，小小年纪却背负着社会之重、家庭之重；家长们也要如影随形、东奔西走、精疲力竭，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敢说，从幼儿园到高中阶段，有何方神仙没有上这班那班、补这课那课呢？又有何方神仙没有陪伴“公子”、“千金”、“王孙”们读这读那、迎来送往呢？
为了能上一所理想的学校，孩子们拼成绩、奥数获奖、英语达标、乐器过级……，小小年纪一大摞证书；家长们恰似着了魔，犹如得了狂躁症，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通路子、找门子，疲惫不已。
不仅上好学校如此，就连上好一点的幼儿园、尤其是公办幼儿园，也概莫如此，毫无例外。
据报道，2011年北京市昌平区某一级一类幼儿园门前，一百多名家长搬来帐篷、行军床、躺椅、板凳，排队煎熬9天8夜，这不是在抢购春运火车票，也不是在排队买房，而是在努力为孩子争取公办幼儿园的报名机会，拼抢一个入园名额。即便这样，仍有不少家长未能如愿以偿。在南京市的一些知名幼儿园园长办公桌上，形形色色的“条子”比《辞海》还厚，某幼儿园只招收80人，结果“条子”却收了800张——僧多粥少啊。
时下，幼儿园普遍情形是，名额爆满、价格普涨。公办幼儿园收费虽相对较低，但赞助费从数千到数万元不等，而关键的是大多有户口限制，轧破头也进不了。民办幼儿园则出现两极分化的现象，稍有名气的民办幼儿园日趋贵族化，收费堪比大学。
幼儿教育普遍存在着的公办园“稀缺化”、民办园“两极化”、优质资源“特权化”、“收费贵族化”的现象，说明政府部门未能将幼儿教育纳入到符合国际惯例的民生福祉中去。
正是：入园难，难于考公务员；入园贵，贵过大学收费。
为此，要“把发展学前教育纳入城镇、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规划。建立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公办民办并举的办园体制。大力发展公办幼儿园，积极扶持民办幼儿园。加大政府投入，完善成本合理分担机制，对家庭经济困难幼儿入园给予补助。加强学前教育管理，规范办园行为。制定学前教育办园标准，建立幼儿园准入制度。完善幼儿园收费管理办法”。（见“纲要”）
孩子6岁了，幼儿园毕业了，该上小学了。“幼升小”的择校烦恼接踵而来了。
有人给上名校总结了公式：名校＝考试+交钱+关系。
笔者一友，自其子入园始，就先后分阶段地在幼儿园、小学、中学附近买房（卖前房、买后房），不仅解决了孩子就近入名校的实际困难，而且随着房价的上涨，还小有盈余。这是近一二十年的事了。现在，傍名校而居的现象遍及全国。据北京市的调查显示，在相关购房群体中，购房者为“幼升小”入名校的占77.78%。凭借地缘优势，高价学区房的确物有所值，甚至于物超所值矣。
面对“幼升小”的惨烈竞争，名校除了首先遵守优先照顾条子生、缴费生等一系列的潜规则外，为显示公平，也会扯起公开招生的“遮羞布”，采取所谓特招“超常班”的招生办法，即招收一些所谓的“神童”。而家长们为保证孩子能进入到好的学习环境中去，也早已未雨绸缪，让孩子参加了各种“超常班”的培训。据悉，北京市有一家较早开展超常儿童培训的机构颇负盛名，每人每年的培训费用近万元，居然门庭若市，满足不了需求。其中，在“幼升小”来临之前举办的所谓“冲刺班”，6天3000元/人的价格，家长们为报名竟然动用了“肢体语言”。其实不奇怪，怪象后面有极其合理的必然缘故。因为在“幼升小”的惨烈竞争中，如能通过“超常班”考试，就可以弥补家长社会关系的薄弱及赀费的不足，以便顺利进入名校。相对而言，如此低成本进入名校着实极具诱惑力，成了唯一捷径。
正是在这一美好愿景驱使下，每当“幼升小”招生之时，家长们带着孩子在各学校间来回赶场参加考试、面试的场面已然成了一道“风景线”。据京、沪、粤、苏等地2011年“幼升小”和“小升初”的调查，有55.2%的家长带着孩子穿梭于各名校间，有的孩子一天之内要赶赴数个学校，参加三四场考试，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真累啊！
笔者亦曾携子经过这样的历练。效率固然高，效果未必好。当初犬子考的什么内容、难易如何，皆因无用且无聊，故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时至今日，“幼升小”（包括“小升初”等）的考试内容仍然没有跳出窠臼，现代的、八股式的考试内容让许多教育专家都甚感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2010年北京市《“幼升小”测试题权威归类标准版》中有这样一道题目：1到9九个自然数，按照要求给它们分类，比如“1、3、5、7、9”，“2、4、6、8”是按照奇数、偶数来分。如果1378、59、246三组数字按照什么规律将它们分为三类？一教育专家答曰：“此乃心理学实验也。1378是奇偶混搭组，59是纯奇数组，246是纯偶数组。”而标准答案却是这样的——“按照拼音来分，1378都是一声，59都是三声，246都是四声”。如此权威标准版，犹如脑筋急转弯，实在太牛。
“艰难困苦”的六年小学终于熬过去了。这期间，许多的小学生不知道起早贪黑地熬过了多少个黑夜白昼，不知道东奔西颠地上了多少个补习班、辅导班、兴趣班等，失却了多少个本来应是美好快乐的童年。课外辅导课成绩已成为择校成功的必备条件之一，这是奥数培训等课外班屡禁不止的主要原因。“为了孩子上重点，花点钱值得”；“别听瞎嚷嚷，现在是谁减负谁吃亏”。
迎接小学生们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煎熬——“小升初”考试来到了。虽然我国现行公立学校义务教育制度是就近入学，即小学和初中享受九年义务教育，这本是体现入学机会相对公平的制度保障，但是中学的初中部如同小学一样，优质教育资源稀缺，校际差距较大，再加之许多原本的公立学校被地方政府强行转让、置换，变成了私立学校或称之为民营学校，即所谓“国有民办”，而民办学校因社会资本投入，故追求投入产出比，这样就把市场经济的手段或称之为商业化运作模式用之于“教育产业”的运行中去。于是，教育界与教育工作者既“喻以义”，也“喻以利”，致使供需矛盾更加突出。结果是违反就近入学规定原则的各种形式的择校现象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存在，且愈演愈烈，其中“以权择校”和“以钱择校”最为盛行。而校方在敷衍“权贵”和“孔方兄”的同时，也挤出少量名额在公平的旗帜下公开招生。而这种招生考试则是在看似公平的面纱下事实上舍弃了机会公平、均衡发展的义务教育的本意。因为，“小升初”及“幼升小”属于义务教育，国家对此没有“法定”的入学考试要求。既然考试已成为普遍通行的惯例，家长们舍此则别无他途，也就只好携子转战于各名校的报名点、考试点，其情景与“幼升小”相仿。不过，各地对“小升初”所秉承的“基本原则”相似，而具体做法则各异。比方说，有的地方采取考试加面试方法，有的地方采用电脑摇号（派位）产生，有的地方在电脑摇号后再行考试遴选，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