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然后眼睛盯着我肩膀处半天不动,看得我全身发毛,低下头来打量了自己一番,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并无不妥之处。
“你……头发没干。”过了半天,他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吓人的话,摆了摆手:“无妨的,晾一晾自然就干了。”
“还是拿干布擦一擦,夜里天凉,免得着了风寒。”他果然很注意保护身体,我听了觉得有理,便站起身走到挂着许多干布的木架子旁拿了块干布,也不避讳他,微微弯了弯身子,将湿发捋到一边,直接拿布擦起头发来。
“你不用人帮忙?”他好奇地问道。
我一边擦一边回答:“不用,这种贴身的事我不喜欢别人伺候。”
他听后点了点头,“我同你一样。”
我愣了愣,站直身子,“那你病了……谁伺候你?”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以后当然是你来。”
“我?”我有些好笑地用手反指着自己,“你刚才不是说不喜欢别人伺候吗?”
“你不是别人。”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整个房间里都沉静了下来,我是没料到他说话如此直白而赤裸,他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神色看起来还算自然,并没有尴尬之色。
我努力打破沉默,说道:“咦,我怎么记得不久前王爷才说过,你自有下人照顾,娶妻可不是为了让她做下人做的事。
他看着我,静静开口:“做饭煎药,端茶倒水自然不用你来。”
“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好做的了。”我又重新擦起头发来,一边擦一边说道。
“伺候起居,梳头穿戴。”他缓缓吐出这八个字,我听了差点跳起来,脸臊得厉害,有些吞吐道。“我……我们之前有协议的,只做假夫妻,哪里来的伺候起居,还有什么……穿戴……”我越说越小声,毕竟从未当面和一个成年男子聊过这种事,即便平日里脸皮再厚,此刻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到时候再说吧。”他却不回应我说的话,慢慢站起身,朝我走近了几步。他身子格外修长,虽然看起来单薄瘦弱,但站在我面前还是很有压迫感的,我有些防备地往后退了退,拿着干布的双手挡在胸前。“你干吗?”
他轻笑出声。“公主,这个时候再防备是不是太晚了,我已经在你闺房里和你说了好一会子话了。”
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你……你刚才没站起来。”
“不站起来我也是个男子。”
我脱口而出:“可你不是别的男子啊,下个月我都要嫁给你了!”
他听后神色变了变,突然笑了,如春暖人间,点头道了句:“也对。”
我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今儿个跟他讲话都不动脑子的,完全是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这个习惯不好,需要改。
这时,他指了指我的头发道:“你拿梳子好好梳一梳,毛毛躁躁的。”
我很自然地领命而去,当我拿起梳子对着镜子开始梳头发时,才反应过来,干吗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啊,嘴一撇,将梳子放下,又拿起干布使劲擦了擦,将头发弄得毛毛躁躁的,转过身道:“我现在不想梳。”怎么着吧你!
他对我孩子气的举动并没有追究,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东西,走了几步到我身前,将手伸了出来。“给你。”
我看不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因为好奇便伸出了手,他将那东西轻轻放到我手中,我缩手一看,手中躺着一块漆黑如墨的墨玉,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晶莹通透,光洁典雅。
上头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字,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我都不认得,墨玉下头串着一个墨绿色的流苏,我抬头疑惑道:“这是?”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似有流星闪过。“聘礼。”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便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从今天起,将它戴在身上,莫再取下。”
我将墨玉偷偷捏在手心里,触手微凉,我低声道:“我没嫁妆。”
他垂眸轻笑,“人去就行。”
瞬间有种自己押对宝的感觉,真想拍着他的肩说,兄弟就是豪气!当然这一切不过想想而已,他人虽然很高,但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不知经不经得起我这大力一拍。
我将墨玉收好,挠了挠乱糟糟似鸟窝一般的头发:“还有别的事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反问道:“不是你找我来的?”
妖孽!
都怪他男色太美,害得我一时混乱,忘了这一茬,我今日原本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听听他的解释罢了,他既已做了解释,又给了我一根做令箭的鸡毛,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了。
我咳了一声,“我没什么事了。”
“真的?”他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说,“可要想仔细,不然直到成婚之前,我二人都不能见面了。”
“能的,能的。”我摆摆手,“你不能出宫,可我能入宫啊。”
“不行。”他依旧摇头。
我突然想起,确实有成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习俗,若是见面,夫妻关系便不能长久,他……该不会是忌讳这个吧?
这么想着,我便问出了口,他听后半天不吭声,最后才说了句:“你我见面毕竟不便,现在诸事已定,索性不见,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就说嘛,我和他二人本就是协议做假夫妻的,何须顾忌那么多,听他这么一解释,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