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冷笑了两声，说道：“既然你擒住了我的人，沈凉墨，今日不得已，又只好用左爷来换我的人了。沈凉墨，你带着我的人一起，亲自来换左爷吧。今晚我和你的人对峙，难免又是一场恶战。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将人换了之后，你放我的人离开，我的人也撤退不伤到你的兄弟，如何？”
沈凉墨知道，黑影说的是实话。在这丛林里恶战，双方死伤无数，也难分胜负。
今日就算放了他们，来日方长，也还有继续的机会。
他正要说话，柯皓哲说道：“老大，不行，我们今日抓到了这个人，正可以从他口里获取苏黎世那些人的秘密。这几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件事情，成效不显，今晚就这样好的机会，不可放开他们走掉。我就算拼死，也要抓住这个活口，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不可换人！”
听到柯皓哲这样一说，沈轩高声说道：“墨少，救救左叔叔。救了左叔叔，我以后听候你的差遣，不管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听候你的吩咐，毫无怨言。”
“不行，我们花费了许多年的时间，今晚不能功亏一篑。”柯皓哲也十分坚持。
他同沈凉墨一样，已经见证过无数兄弟为此牺牲。
而且苏黎世这一批人，做的事情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主要游离在各国之间，还盗取军方机密，在国际上造成事端。
几年前，他们直接酿成了几个小国在边境上的战争，民不聊生，很多人国破家亡，而他们在售卖军火，抬高粮食物价，坐收渔利。
为这件事情，国际上很多国家都在查苏黎世这批人。但是他们极其狡猾，能力强大，迄今为止，只有沈凉墨的人跟他们近距离接触过，斗争过，甚至差点将他们一网成擒。
其余国家来抓他们的人，则是连他们的半点消息都未得知。
所以柯皓哲如此焦急，也是有原因的。
柯皓哲说道：“左爷可以以后想办法救，为了他一人，又将牺牲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无辜民众卷入战争，尸骸遍野，我做不到！”
沈轩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听到沈凉墨和柯皓哲不愿意救左爷，不由大急：“不行，左叔叔现在伤重，一定要先救他。墨少，我害死了你的兄弟，你对我有怒气，我不否认。但是请你们不要迁怒左叔叔，他是无辜的。他无故被卷入，现在十分危险，你们一定要救他。”
沈凉墨拿出抢，狠狠一扯枪栓，柯皓哲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
兄弟们付出这么多努力，一直以来都没有神秘鹰这帮人的确切消息，此刻拿到一个活口，对整个刑警队多么重要，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朗声道：“沈轩，你先过来！”
黑影并没有让人抓住沈轩，要换的也是左爷，所以沈凉墨想先让沈轩过来。
但是左爷此刻情况非常危急，沈轩双目通红：“你要救左叔叔！”
“你先过来！”沈凉墨再次重申。
因为沈凉墨和沈轩僵持不下，黑影身旁的下属更加严正以待，所有的枪都对准沈凉墨这边的人，只要沈凉墨一有异动，便会直接开枪击杀。
左爷又难以遏制地吐出了一口血，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墨……少，不……用管我，你带着沈轩……赶快离开吧。”
沈轩怎么可能丢下左爷，更加不肯离开。
沈凉墨冷声道：“沈轩，我数三声，你先过来。不然，我先开枪结果了左爷的性命！”
此刻情况危急，沈凉墨不可能谁都全部顾及，只有现将沈轩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和黑影换取左爷。至于这个活口能不能留得住，就要看运气了。
如果真的留不住，大不了以后再来。亲眼见证过兄弟们的死亡之后，沈凉墨将身边人的安危和性命，看得极为重要。
沈凉墨的枪口对准了左爷，先逼沈轩过来。
但是沈轩担心柯皓哲等人拦阻沈凉墨不准让他救左爷，左爷现在情势也十分凶险，他根本不敢离开左爷半步，生怕一旦离开左爷，左爷就真的无救了。
左爷现在是他唯一信赖的亲人，和他情同父子，不管如何，他都做不到弃他不顾。
沈轩知道，自己一旦过去，就会被柯皓哲带走，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求情。
“沈轩，我数到三，你自己选！一、二……”沈凉墨冷声道。
沈轩刚要说话，突然之间，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沈轩刚刚要应声的时候，沈凉墨手中的枪忽然响了，子弹明白无误地射向左爷。
沈轩大吃一惊，想要将左爷推开，但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沈凉墨的速度，等到他将左爷推到在地，跪在左爷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左爷的额头已经被子弹刺穿，脸色死灰，已经失去了生命。
遍地都是鲜血，子弹的穿透力度非常强，在额角只有一个小小的弹孔而已，可是在后脑勺上，却是碗口大的一个洞。
血污将整个地面都侵染湿了。
沈轩抱住左爷的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僵滞了。
良久，他才爆发出疯也似的一声大吼：“左叔叔！”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哀和无数的哀痛，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
“左叔叔！”他徒劳地呼喊着这个名字，呼喊着这个从小就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从他学步开始，便用大掌牵着他的手，直到他一点点的成长长大的名字。
他长大了，左叔叔头上却有了满头白发。左叔叔用了一辈子来守护他和母亲，他和母亲，却只能从来都当左叔叔是叔叔。
沈轩疯了一般的喊着左爷的名字，然后蓦然站起，从身旁拖出一把枪，对准沈凉墨便扣动了扳机。
他朝沈凉墨扑过来，子弹接连射出。
黑影的人也开始所有的枪齐齐发出子弹，顿时整个树林里都响起了枪声。
林中飞鸟全部被惊起，在天空中盘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凉墨身旁的队员将沈凉墨往旁边一拉，保护着他的安全。
沈凉墨大声道：“不能对他开枪！”
但是整个场面都混乱了，只有柯皓哲，他虽然不赞同用活口去换左爷，但是并不代表他是对于左爷和沈轩的性命无所谓。
他知道沈凉墨的心意，上前几步，将狂怒的沈轩往丛林中一按，顺手一个掌刀，将沈轩坎晕了过去，将沈轩带在身边。反手几枪，百发百中，将敌人全部击中。
一时之间，丛林中大乱，沈凉墨安排道：“大家各自注意安全，突围要紧，不用硬要将活口带出！”
所有人开始朝外突围。
因为柯皓哲的人，听从沈凉墨的安排，在东南西北四面都有增援，此刻这边一旦开始枪战，四面的人便开始接应增援，所以沈凉墨这边的情况，很快便占了上风。
沈凉墨重新换上子弹，拉动枪栓。
刚才击中左爷那一枪，根本不是他开的枪……他只是想逼沈轩先过来，然后再想办法救左爷，然后所有人突围。不管是不是要先抓敌人，保全兄弟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就在那一刻，沈凉墨的身后有人先一步开枪，击中了左爷……从所有人的角度来看，都是沈凉墨开的枪。
所以当时不光是沈轩狂怒，其余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沈凉墨竟然会真的开枪。
到底是谁在背后做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会开枪击杀左爷？
是黑影的人吗？还是这丛林之中，另有其他势力？
沈凉墨一时之间，也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刚才那一枪，他真的毫无防备。
如果那一枪不是对准左爷，而是对准他或者柯皓哲，他们也将会命丧此地。
此刻丛林中到底隐藏着多少凶险，敌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些问题都让沈凉墨陷入了困扰之中。
他带着队员，且战且退，很快便和接应增援的队员汇合了。
黑影那边，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情况，慢慢地减少了火力，也是以保全实力为准。
沈凉墨不断地发出指令：“各分队注意自身安全，不可硬拼。在山下汇合！”
大家都听从指令，很快便汇合，集中到了山下。
黑影这边，也汇合在了一处。
柯皓哲将沈轩扔进车里，清点了人数，汇报道：“老大，除了一个弟兄牺牲之外，其余的人都在，只是有的受了伤。”
“按照最高标准抚恤家属。受伤的弟兄好好安顿。”沈凉墨低声说道，最后嘱咐道，“从我个人账户上，给家属增加一笔抚恤金。”
“是。”柯皓哲应道，随即有些失望地说道，“老大，在突围途中，那个活口被我们弄丢了。”
他自己则是忙着去救沈轩，将打晕的沈轩从山里扛了出来，所以没有亲自带回活口。
沈凉墨知道，柯皓哲面冷心热，对于苏黎世这一伙人，非常痛恨，所以不能解决掉这个团伙，他一直都耿耿于怀。
沈凉墨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嚣张多久的。”
人员齐备，所有人开始返程。返程途中，各个警惕，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没有抓到敌人的遗憾，和对潜在危机的警惕。
“老大，刚才左爷的事情……”柯皓哲忍不住问道。
沈凉墨摇摇头：“不是我。”
柯皓哲跟了沈凉墨这么多年，很清楚这也不太可能是沈凉墨做的。但是那个开枪的人，时机和角度的掌握，都是如此的精确，到底是哪路人马，又有什么目的？
柯皓哲想不通，见沈凉墨也陷入了沉思和遗憾里，柯皓哲声音沙哑地说道：“老大，你惩罚我吧。”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沈凉墨抬眸来看着柯皓哲。
柯皓哲十分后悔地说道：“若不是我刚才阻拦你将活口和左爷交换，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错了，不该这样急于求进，让你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之中。”
沈凉墨摇摇头说道：“不关你事。他们有备而来，就算你不阻拦，也会有其他后招，让我陷入不义的局面。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何挑拨我和沈轩的关系，难道跟我母亲的死，也有关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