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克服颍昌,攻打陈州
南宋朝廷抵住了金人的进攻,取得了一系列胜利,赵构见此就不想打了,他觉得再打下去,和金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以后要讲和就比较麻烦了。赵构的心里还想着要与金人议和呢,因此,之前有的大臣建议他起用抗战派的张俊为相,他也没有听从,依旧让秦桧执掌相位。
在前线战场上接连获胜之后,赵构给岳飞下了一道“御札”,一改之前让他直冲猛攻的指令,而是显得犹犹豫豫,让他最好不要打了。赵构派遣李若虚前往岳飞军营,宣读“御札”,计议军事。这一次,赵构绝口不谈进攻的事,只让岳飞加紧防守,之前给他便宜行事的权力,也被收回了,有事让他上报。
尽管“御札”中也说什么“施设之方,则委任卿”,但限制的意思还是很明显:“金人再犯东京,贼方在境,难以召卿远来面议,今遣李若虚前去,就卿商量。凡今日可以乘机御敌之事,卿可一一筹划措置,先入急递奏来。据事势,莫须重兵持守,轻兵择利。其施设之方,则委任卿,朕不可以遥度也。盛夏我兵所宜,至秋则彼必猖獗,机会之间,尤宜审处。遣亲札,指不多及。”
事实上,这道“御札”只是表面文章,写出来给大家看的,除此之外,赵构还让李若虚带话给岳飞,直言让他班师。李若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对岳飞明言道:“面上圣旨:兵不可轻动,宜且班师!”岳飞瞪大了眼睛简直不能相信,什么兵不可轻动,他的兵早就大规模动起来了,现在让他们怎么停止?
岳飞对赵构的旨意感到极为不满,李若虚传达赵构的意思,让他退兵,他也表示不愿意听从。之前那次他率军北伐,接连收复了襄阳六郡,一路杀到了敌方地区,使他们感到大为震慑,但正是因为中途撤退,才导致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这一次,他再也不想重蹈之前的覆辙了,他要打下去,绝不撤退!
现在,岳飞的部队早已四面出动了,麾下的牛皋已经进入了京西路,并与金军相遇,交战过几次,获得了胜利。孙显的部队也在陈州、蔡州等地打败了金军。他们的形势一片大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撤军?李若虚听了岳飞的话,知道自己是劝说不了岳飞了,其实他也赞同岳飞,也要北伐,因此他不再强行让岳飞撤军,并对他说道:“事既尔,势不可换。矫诏之罪,若虚当任之!”
岳飞按着原定的计划进军了,他最先要攻打的目标是颍昌城。驻守在颍昌城的金军将领是韩常,之前他带兵攻打顺昌城,结果被刘锜杀败,无可奈何之下,他才退守到了颍昌城中,想要在这里整顿兵马。没想到岳飞的军队把矛头瞄准了他,在这时派了麾下主要的将领张宪等人,前来攻打颍昌。
韩常率兵出去迎敌,在颍昌城外四十里的地方,遇到了张宪的部队。两支大军立即打得不可开交。韩常虽然勇猛异常,不惧岳家军,敢于出城迎战,但是相遇的时候却打不过,反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只能重新缩回到了城里面。张宪率军乘胜追击,韩常回到城中依旧挡不住攻击,只能撤退。
岳家军攻克了颍昌城,岳飞令董先和姚政等将领驻守其中。金军丢掉颍昌之后,并不甘心,派了另一支大军过来,要把颍昌城重新抢回去。这次带兵的是兀术本人,加上韩常和邪也孛堇等,他们率了六千多人,前来攻城。董先和姚政等人把军队分成几支,出城对敌。两军鏖战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兀术、韩常和邪也孛堇被杀退,韩常最终只能放弃颍昌,带兵退到了陈州。
没想到的是,岳家军接着又要攻打陈州了。这次岳飞的部署是全方位的,不管韩常跑到什么地方,都在岳家军的攻击范围之内。韩常的部队在陈州还没立稳脚跟呢,岳飞派遣的牛皋和徐庆的部队,与张宪会师,便杀到陈州来了。战斗力极强的岳家军,再次出现在了韩常面前,与他对垒厮杀。
岳飞派来的这支军队在离陈州十五里的地方,遇到了一支约三千人马的敌军。两军相遇之后二话不说,当即打了起来。金军不敌,且战且退,最后战也不战了,纷纷后退,撤入陈州城里面。张宪因此分兵攻城,但还未打到城中,敌人的援军便出现了,濯将军的部队以及从开封前来的援军抵达了陈州。
金人的援军在陈州郊外摆下阵势,浩浩荡荡,看上去十分威武。但张宪等人的部队根本不去看他们的阵势有多么吓人什么的,相遇之后,岳家军擂鼓震天,士兵们奋勇冲杀,张宪、牛皋、徐庆、傅选等人率军从四面八方冲杀过去,直把金人的援军打得连连后撤,一直退到陈州城里面。看着岳家军这样骁勇,他们觉得躲在城里也不安全,因此不敢留守,丢下陈州就跑了。
在攻打颍昌和陈州的同时,军统制王贵派遣麾下将官杨成等人,前去攻打郑州。郑州的守军是金军万户漫独化,他率军与杨成等人作战,但是打不过,于是退到中牟这个地方。王贵得知消息之后,就派了刘政等人,前去打中牟。刘政等人发动夜袭,无声无息地杀入了金军大营。那些金军还在睡梦之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忽然之间脑袋就搬家了,岳家军再次取得胜利。
王贵同时还分兵攻打洛阳,这时也传来了利好的消息。驻扎在洛阳的是李成的部队,他可算是岳家军的老对手了,彼此之间打过很多次仗,不过他从来没有赢过。这次岳家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也不是对手。在他军中,本来就是汉人居多,除了部分金军之外,大多是河北和山东的人,南宋的军队前来攻城,李成的士兵都鼓不起劲来与之交战,因此,李成只能放弃洛阳,连夜逃遁而去。
一直以来十分活跃的义军梁兴和孟邦杰等人,同样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岳飞让梁兴部队渡过黄河,攻城略地。河朔地区一直是梁兴等人活动的重要场所,他们对此非常熟悉,因此,前去作战的时候特别顺利,接连占领了多座县城,打败了许多金人的军队,杀掉了他们的将领,缴获了众多物资。
梁兴部队抵达黄河岸边的时候,他们并不是直接与金人交战,而是使计,乔装成平民,悄悄渡过了黄河。守河的士兵看着他们一个个过来,以为他们是普通百姓,全没料到他们是岳家军化装而成的。等到他们渡过了黄河,那些金人守军才知道这个事实,但已经晚了,他们防线被梁兴的部队攻破了。
梁兴在黄河边上把军队聚集起来之后,便朝着绛州的垣曲县进攻。金军闭门坚守,不管怎么样都不出来。梁兴的部队先是劝他们投降,发现劝导无效,他们就生了气,扛着云梯一拥而上。攻城可是要出人命的啊,但是岳家军的狠劲简直完全无视这一点,守城的金军见此傻了眼,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猛攻。
仅在一天之内,梁兴的部队就占领了垣曲县,在这里他把部队集合起来,然后朝着金军将领高太尉所驻守的孟州、卫州和怀州进攻。高太尉得知消息,知道梁兴的部队要打过来了,便亲自率领五千士兵,前去迎战,要把梁兴的部队打回去,但是打了之后发现自己打不过他们,高太尉只得先行撤退。
高太尉并没有因此气馁,回去之后整饬兵马,带领一万大军,又来交战。之前那一场,高太尉与梁兴的军队打了好几个小时,大家都累坏了,梁兴的部队正在休息呢,没想到高太尉又杀了回来。梁兴于是率军迎敌,双方又大战几个小时,高太尉依旧败退而去,他带来的军队,也被杀得孤零零的没几个人了。
梁兴和高太尉打的这两场都是硬仗,虽然梁兴取得了胜利,不过部队的伤亡也很大,因此,高太尉撤退之后,他便带着部队转到济源的燕川扎寨休息了。但是,他并没有放过高太尉,休息够了之后,马上又率军去攻打高太尉所在的翼城县,并将之收复。接着,梁兴又攻打了赵城县城,同样也克复了。
以孟邦杰为首的那支义军,在岳飞的指挥下,前去攻打南城军。南城军是一个地方,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实在让人费解。邓广铭先生在写《岳飞传》的时候,写到这里,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南城军到底是哪里。于是他遍查书目,终于被他考证出来了,这南城军即永定军,在河南境内。
孟邦杰在攻打南城军的时候,遇到了金军顽强的抵抗,但是这些年在岳飞麾下,经过了严酷的训练,部队的战斗力也是非同凡响的。和岳飞麾下别的几支部队一样,孟邦杰所带领的这支部队,同样十分厉害,和金人打起来的时候,随便打两下就把对方打得人仰马翻,最终取得了胜利,杀掉敌方三千多人,落水而死的人马不计其数,并且还夺得了大量的舟船和兵器等战略物资。
二、集中兵力消灭岳飞
正在岳家军以凶猛的气势一路前行的时候,与之互为掎角的张俊部队,却悄悄撤退了。他这是遵从赵构的旨意行事的,当初赵构不仅让李若虚带话给岳飞,要他撤退,同时也把这话带给了张俊。张俊和岳飞不同,岳飞有理想、有抱负,张俊根本没有这些,只知道唯命是从,明哲保身,赵构让他撤退,他正求之不得呢,因此他率军从亳州退回了庐州。这就使岳家军的局势紧张起来。
有张俊的部队在,就算不与金人交战,也能牵制敌人的部队,现在他们一走,金军的部队就得以集合起来了,威力顿时增大了数倍。兀术探听清楚情况之后,他决定聚集优势兵力,朝岳飞进攻,先把他干掉再说。当时岳飞正预备着把基地搬到颍昌城去,他麾下的多数部队已经转移过去了,只留下他和少量的部队还在颍昌府东南的郾城,兀术得知消息,便率领大军前来攻打郾城。
金军足足来了一万五千多名骑兵,是一支最精锐的部队。这样的骑兵杀过来,南宋朝廷之中不管是哪一位将领,肯定都是坚守城门不出,等待援军到来,以期内外夹击,打退金军。但是岳飞不同,金人的骑兵善于在平原上作战,岳飞就和他们在平原上打,他派出了背嵬军和游奕军,前去迎战金人铁骑。
背嵬军是岳飞麾下最精锐的部队,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在当时是天下无敌的,谁也打不过他们。后来有人曾写诗赞扬这支部队说:“背嵬军马战无俦,压尽当年几列侯。先辈有闻多散佚,后生谁识发潜幽。”这次和金人铁骑作战,这支部队也的确名不虚传,他们操着扎刀、提刀和大斧,冲入金人铁骑之中,见马就砍,见人就杀,其凌厉的程度和如今抗日剧中的手撕鬼子差不多。
几个回合打下来,金人的部队死伤无数,但是这次金军人马众多,岳飞的部队相比之下人数要少很多,因此,金军在这时候还是占优势的。岳飞麾下的杨再兴见此情况,决定擒贼先擒王,要把兀术给捉过来。他单骑冲入敌阵,奋勇当先,来回冲杀,一个人就杀掉了敌军数百人。他自己被砍伤了数十处地方,鲜血染红了战衣,他却完全无视这些,依旧在敌阵中冲杀,最后没有找到兀术,他又一个人杀了出来,实在是太凶猛、太厉害了。
金军遇到了这样凌厉的部队,感到支持不住了,最后只能退去,但是仅过了两天,他们就又带队过来了。岳飞这次决定亲自出马,率领部队前去迎击。两军排开阵势,战争一触即发。岳飞看到前面敌军中有一人衣甲鲜明,大概是个重要的将领,因此,他决定待会儿就瞄准他打,岳飞的部队人数较对方为少,因此只能速战速决,杀掉他们的大将,使其部队混乱,这样才能快速取胜。
战争打响之后,岳飞率领的部队如下山的猛虎一样朝敌人杀了过去,他自己也要前去冲杀。结果他身边的一人见此赶紧拉住他,对他说道,他可是国家栋梁,三军统帅啊,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冲出去,发生意外怎么办?但是岳飞根本不搭理他,带领区区几十个骑兵就杀入了敌阵,直取对方首领,并最终将其杀掉。金人的部队由此溃散而去,岳家军追杀了二十多里,方才退回。
赵构得知岳飞取得这样的胜利,感到十分意外和高兴,下诏对他大加褒赏,并赐钱二十万贯,让他犒赏将士。在诏书中,赵构写道:“自羯胡入寇,今十五年。我师临阵何啻百万,曾未闻远以孤军,当兹巨孽,抗犬羊并集之众,于平原旷野之中,如今日之用命者也。盖卿忠义贯于神明,威惠孚于士卒;暨尔在行之旅,咸怀克敌之心,陷阵摧坚,计不反顾。鏖斗屡合,丑类败奔。”
这道诏旨之中,赵构说的的确是实情,岳飞能够取胜是非常不容易的。从任何客观因素来看,岳飞的部队都处在劣势,周围没有别的部队援助,在人数上要逊色于对手,地利方面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因此这次战争能够取得胜利,实在是让人感到惊异的。金军也不愿就此善罢甘休,虽然被打败了,依旧屯驻到了附近的临颍县境内,在这里集聚了十二万大军,还要伺机杀回去。
岳飞麾下重要的将领杨再兴,有一天带着三百名骑兵前去巡视,到达了临颍县境内的小商桥这个地方,结果在这里遇到了金军的大队人马,双方打了一场遭遇战。杨再兴只是出来巡视的,完全没想到要和金人的大部队打仗,始料未及,因此被团团围住,情况十分危急。尽管他带着士兵们奋勇抵抗,以三百人之力杀掉了敌方两千余人,但终于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敌方杀败了。
在这一战中,杨再兴英勇牺牲了,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别人打不过他,就朝他射箭,直把他射的就像一个马蜂窝。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待到后来取回杨再兴的尸体,将其火化的时候,得到的箭镞足有两升之多。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杨再兴真的是被射得满身都是洞眼,才支持不住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