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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创造亚当

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1475-1564)Michelangelo Bounaroti意大利

米开朗基罗的《创造亚当》既是不朽的绘画,也是不朽的诗。这样的艺术才永恒。

——中国作家李一痕

米开朗基罗,是一个让人充满敬畏的名字,他是人类艺术史上的一座高峰,令人仰视。这位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集雕塑家、画家、建筑家、诗人于一身的天才人物,他以其超越时空的宏伟巨作,在生前和身后都形成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影响。正是他,标志着文艺复兴绘画的戏剧性终结;也是他,拉开了使人不安的现代绘画的幕布,同时使人们认识到,艺术家是天才——是万物与思想的创造者。米开朗基罗以其庄严风格开创了席卷欧洲的流派与画风。

1508年,米开朗基罗被迫接受了西斯廷礼拜堂屋顶壁画的任务。当时他的心情是悲愤的,不料此壁画后来成为他生平的最大杰作。西斯廷屋顶壁画面积有500平方米左右,是美术史上最大的壁画之一。米开朗基罗在大厅的中央部分按建筑框边画了连续9幅大小不一的宗教画,均取材于《圣经》中有关开天辟地直到洪水方舟的故事,分别名为《神分光暗》、《创造日、月、草木》、《神水分陆》、《创造亚当》、《创造夏娃》、《诱惑与逐出乐园》、《诺亚献祭》、《洪水》、《诺亚醉酒》。这幅巨型壁画历时4年多才完成,其中以《创造亚当》最为出色。画中亚当的形象体态健壮,气魄宏伟,具有强烈的意志与力量,显示了米开朗基罗在写实基础上非同寻常的理想加工,给予同时代人以深刻的启示。这幅壁画成为米开朗基罗的绘画艺术丰碑,它与另一幅壁画《最后的审判》一起成为他一生最具有代表性的两大巨制,这两幅壁画也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艺术贡献。

1503年,教皇朱诺二世取得圣彼得王位后,便想把整个意大利归在他的教权统治下。他为了兴修圣彼得大教堂,便请来了建筑家布拉曼特。5年后,教皇为了纪念其叔父西克斯特四世,请布拉曼特重建西斯廷小教堂,尔后又把米开朗基罗召来罗马,让他停下正在进行的陵墓雕塑工程,涂掉教堂内的旧壁画,重绘。

“1508年5月10日,我,雕刻家米开朗基罗,开始作西斯廷壁画。”这是在教皇朱诺二世的强迫下,绘制西斯廷小教堂天顶画动笔那天的日记,满腔悲愤溢于纸外。他的人格、尊严,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更让他放弃了所喜爱的“敲打石头”的事业,而这种考验、这种放弃整整持续了5年。5年中,米开朗基罗奴隶般地工作着,独自一人在18米高的脚手架上,第一次尝试他所不熟悉的湿法壁画。在他给朋友的信中,他带着自嘲地描述自己:胡须朝向天,头仰向肩膀,不停下滴的颜料在脸上积了厚厚一层,走路被迫驼背,仿佛是一张折弓。当573平方米的作品完成时,37岁的米开朗基罗却活脱地成了一个老头,长年的仰视使他不得不举起要读的书信。然而米开朗基罗的创作天分,并未因为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而产生丝毫的变形扭曲,相反,他以超人的毅力和想象力,创造了一个艺术史上的奇迹。

在这组巨型壁画中,以《创造亚当》最具有代表性。据《圣经》记载,耶和华神在创造了万物之后,最后但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创造人类。神用地上的泥土,照着自己的形象、按着神的样子造了人。但是和创造其他的动物不一样的地方,是神把自己的气息吹在人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魂的活人。神给世界上第一位人,取名叫亚当。神说:“亚当一个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来帮助他。”于是神使亚当沉睡,神取下亚当的一条肋骨,就用这根肋骨,造了一个女人,就是夏娃。《创造亚当》的构思体现了米开朗基罗得到超凡的启示的灵感和想象力,他以亚当的躯体为中心,亚当似乎刚从沉睡中醒来,疏懒地斜靠着,身体里仿佛还缺少力量。但亚当年轻健壮的体魄被画家表现得充满着理想极致的美,孕育着生机。亚当伸手去接触那赐予他生命的上帝的手,为他注入活力。这神指与人指的触碰是整个画面的焦点,也无疑是整个创世纪的象征。

米开朗基罗用健康和生命的代价完成的《创造亚当》成为不朽的艺术品。时至今日,当人们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去欣赏这一杰作时,无不被其盖世才华和雄伟气魄所震撼。

人性的颂歌

在《创造亚当》中,那个匍匐在上帝的形象之下的神秘人物,皱褶中带着即将形成的事物——女人和孩子,他有着怎样动情的忏悔啊!

——英国理论家沃尔特·佩特

对人自身的赞美与歌颂,在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达到一个高潮,再没有哪个艺术时期能像它那样使人感觉到人自身强大的内在威力,意识到人的非凡意义。这其中,米开朗基罗的艺术使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理想得到更加全面、极度鲜明的表达。如果说达·芬奇是将人作为大自然的一种奥秘加以研究的话,那么米开朗基罗是将其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人体的艺术表现中,而且乐于表现人的主动性与积极性以及人的建立英雄功绩的能力。

罗马西斯廷小教堂内的天顶画,是米开朗基罗的绘画艺术丰碑。其中《创造亚当》是他一生最有代表性的巨制,这幅壁画工程也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最伟大的艺术贡献。在《创造亚当》这幅伟大的作品中,他摒弃了任何美化人体的不实用的装饰,甚至是软化视线的颜色——一律以刚劲的浓烈感极强的色差极大的色彩代替。从画中我们可以看出,米开朗基罗的理想是充满力量的集合,因而他的创作也是蕴涵着无限力量的。从那曲长压抑的人体上和有着拓展力的动作上,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亟待苏醒的力士与神祇的世界,远离任何时代,代表着人类对自身潜在能力的挑战;于是,我们渴望与大师在作品的某种暗示上沟通的愿望落空了,并不是缺乏理解,而是他的理想太博大了,博大到只能让我们以有别于艺术家的目光看待他。

在这幅气势恢弘的作品中,我们奇怪地发现竟找不出一丝一毫使目光休息的地方,没有任何动植物抑或装饰,甚至没有一片树叶。在纵横交错、晨阴交旦的光与影中,在遒劲有力、不断跃动的人体中,我们的视觉始终保持着紧张,似乎米开朗基罗的那无休尽的艺术躁动穿越时空扑面而来。他的绘画独树一帜:粗犷、雄浑、刚毅,具有浮雕感,这一独特的艺术风格同当时流行的精细纤巧的艺术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正是这种形象的浮雕和性格刚劲坚毅的明确性,有力地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更耐人寻味的是,米开朗基罗在《创造亚当》这幅巨作中,表现出他作为伟大艺术家的独特创意,米开朗基罗并没有让这两只手碰在一起迸发出神创的奇迹。那相差一点点的距离成为了一个永恒期待的瞬间,给人留下了永远的想象的空间。

如果说米开朗基罗的前期作品宏伟壮丽、高亢磅礴,是他个人英雄主义的最好体现;那么晚年作品则是他集一生苦难、追求的如实写照。因为这幅画是他在教皇的逼迫下完成的,我们无法想象何以艺术家在身心饱受折磨时仍能有如此壮丽的作品。画中充满戏剧性的张力,人物个个健美而栩栩如生,将造物主所创造的万物之灵完美地呈现出来。整个天花板以九幅主题画为主,以《圣经》创世纪的故事为题材。我们能看出,米开朗基罗并不是为教皇服务的,他是在用他的生命和他的天赋献给上帝。

米开朗基罗是个伟大的画家,这是毋庸置疑、世所共知的,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对绘画的真正想法。他曾在笔记中写道:“绘画是月亮,雕刻是太阳;绘画是仆人,雕刻是家主,我鄙视绘画——因为我是雕刻家,不是画家——我甚至不懂得绘画!”不管他怎么说,我们仍可以从这幅《创造亚当》中体味到米开朗基罗倔强的性格,更能看出米开朗基罗那超越时代震古烁今的刚勇之气,可以冲破九天的伟大理想。有着这样抱负的人可想而知他的品性是多么的伟岸和坚定。

(佚名)

米开朗基罗为了《创造亚当》的巨制,竟在西斯廷教堂的穹顶下一丝不苟地仰着脖子度过了4年零3个月的时光。这里体现的是一种宗教性的艺术情感。它代表着艺术家在艺术之途上朝圣般的诚勇和苦行,也因而使他们的作品获得了那种真金足赤的艺术含量,并进而具备了“典”的性质。

——著名诗人昌耀

1475年3月6日,佛罗伦萨附近的卡普莱萨诞生了一个婴儿,喜爱星象的父亲从星座的运行中推断儿子将是一个“巨人”,便为他起名“米开朗基罗”。历史永远充满着巧合,就像蓝天里飘动着美丽的朵朵白云。历史的巧合使他的儿子果真成为了世所罕有的艺术巨擘,历史的巧合也赋予他一种“神圣而痛苦的生涯”。

1489 年,米开朗基罗师从于雕刻家贝尔托贝托。这位老人是文艺复兴早期现实主义传统的继承者,他对米开朗基罗天才的形成产生了很大影响。在这期间,米开朗基罗对塑造技巧获得了最初经验。在当时文人、学者、诗人、艺术家和社会名流荟萃的罗伦索·美第奇宫中,米开朗基罗有机会看到许多包括有古代雕塑遗物在内的丰富收藏品,并接触了柏拉图学院的人文主义思想,尤其是它的美学学说。米开朗基罗经过严格的训练和先进的人文主义的熏陶,这为他以后的艺术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最早的雕刻作品中,米开朗基罗已经敏锐地以反映社会情绪的巨匠姿态出现了,他创作了一些充满力量的作品,同时米开朗基罗主要表现人体美的独特的艺术风格也初露端倪。

1494 年10 月,米开朗基罗前往北部威尼斯,后又到波伦亚。在波伦亚,雕塑家奎尔查的作品给了他有利的影响。由于受到同行的嫉妒,1495年末他不得不回到故乡。此时米开朗基罗的艺术手法已成熟起来,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1496年6月,22岁的米开朗基罗第一次抵达罗马,在那里他创作出了他的第一批大型雕像——《酒神》和《哀悼基督》,其中《哀悼基督》成为当时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新词汇。《哀悼基督》是米开朗基罗唯一的署名作品,现安放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内。米开朗基罗不合时尚的作品,来源于内心的哲学昭示,他是近代最早将心理学应用于艺术的人。

1501 年,米开朗基罗返回佛罗伦萨。一天,他偶尔走过佛罗伦萨教堂的庭院,发现了一块在那儿闲置了46 年的大理石,他如获至宝,利用3 年时间雕刻成大卫巨像。由于米开朗基罗是一个热烈的爱国者,因此他把这尊巨像表现为刚毅英雄的战士,从人民中诞生的祖国保卫者。佛罗伦萨人从大卫身上看到了掌权者树立的榜样。专门委员会经过长期争论,确定在佛罗伦萨共和国政府所在地——维基奥宫前面的广场上安置大卫像。意大利人把这一杰作称为“保卫祖国的市民英雄”, 看成是保卫祖国的象征。大卫像开创了雕塑史的新纪元,此时年仅29 岁的米开朗基罗成为意大利第一流的雕刻家。

1505 年“巨人”的名声把米开朗基罗带回到罗马。新教皇朱诺二世急于建造一座“世界上最伟大”的陵墓,以使自己流芳百世,而胜任此工作的唯有米开朗基罗。米开朗基罗一再推辞,教皇固执己见,他不得不承担这一任务。

米开朗基罗把自己锁在教堂里近5年之久,除了研磨颜料的人及教皇偶尔进入,不放任何人进去。在阴暗的灯光下,米开朗基罗背躺在建筑架上,他以非人力能及的巨大代价,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完成了500多平方米的壁画面积。在米开朗基罗的艺术生涯中,这是一个伟大的转折,早期那种较为乐观、活泼的艺术风格从此变得沉郁而悲壮。此时米开朗基罗已成了一个孤独、忧伤、叛逆的老人。

1534 年米开朗基罗永远地离开了佛罗伦萨,在罗马度过了他的余生。66岁时,他在200 平方米的巨大面积上,完成了朱诺二世墓碑上的纪念物——《最后的审判》。此时他虽已功成名就,却遭受了命运的残酷打击,他的三个最亲的人相继离他而去。在他生命的最后20 年里,他领导了大型的综合建筑工作。他的建筑艺术风格和他的雕刻、绘画一样,追求气势雄伟、豪放和刚劲有力。

1564年1月18日,米开朗基罗死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享年89岁。米开朗基罗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最后一位伟大的艺术大师,他死后意大利的美术由盛而衰。他的艺术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古典艺术遗产中,米开朗基罗的艺术占有着光荣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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