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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饕餮之宴(3)

这时吴华忠也将头偏向沈玄,用一种询问的目光望着他说道:“沈玄你呢?”沈玄微微地摇了摇头,吴华忠讳莫如深地叹了口气。黄怡婷和卞虎疑惑地互视了一下,卞虎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

经过一晚的商议,重案组最后决定从被害人身上寻找突破口。被害人究竟为何会在那么晚前往一个尚未正式运营的地铁隧道呢?这一点令所有人不可思议。吴华忠决定让宋一和卞虎两个人去向受害人所在的公司以及亲友寻找线索,另一方面让黄怡婷继续和那几个学生搭讪,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至于沈玄,吴华忠并没有交代具体工作。

可就在这一切全部布置完成之后的第二天,第三起案件发生了……有人说地铁是一个城市历史的标记,一个城市的梦。然而地铁更是一个世界,白天这个世界里有脚步匆忙行色匆匆的路人,而在夜晚这里便迎来了长期的住户,生活在幽暗处脏兮兮的老鼠、无家可归的乞丐……还有那些藏在黑暗处的交易更是给地铁这个名词增加了些许神秘的面纱。

关于地铁里的灵异事件更是在城市之中广为流传,譬如网上流传着一个极为经典的地铁灵异事件。据说某市地铁在末班车结束之后会空车运行一次,究其原因,竟然是运送那些死去的亡灵。诸如此类的传说不胜枚举,想必这也是那些学生和好奇者之所以对吸脂狂魔深信不疑的原因。至于那幽深的隧道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却不得而知。

孙涵走下末班地铁的时候,地铁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忙碌了一整天的他此刻饥肠辘辘,正如很多人所说的“IT界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半个小时前他刚刚做好明天准备用的策划案,忙得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幸好地铁口的小摊还没有收,他要了一份烤冷面,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钱包不见了。

他慌忙在身上摸了摸,口袋里空空的,忽然他想起来刚刚从地铁出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口袋中滑落。想到这里,他抱歉地对摊主笑了笑,说明缘由,匆忙向地铁内奔去。

此刻已经是晚上10点55分,地铁11点钟关门,因此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这钱包对于孙涵来说,不但意味着一顿可口的晚餐,包括身份证在内的所有卡片也全部都在钱包内,一旦丢失那麻烦可就大了。想到这里,孙涵顿时觉得脑袋都涨起来了,不禁加快了脚步。

大约一分钟之后,孙涵来到了站台前,此刻他早已经忘了饥饿,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仔细地观察着站台的每一个角落,希望那钱包会奇迹般地出现。虽然身为一个悲观主义者,始终觉得这种奇迹发生的概率和中一次双色球的概率一样低。

从站台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孙涵有些泄气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眼睛下意识地向四周环顾着。正在这时,孙涵的目光被厕所前的一个白色物件吸引住了,那是一个乳白色的女款挎包,一个黑色的皮夹子从背包中露出一部分。孙涵拧紧眉头想了片刻,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向那个背包走去。

他弯下身子拾起包,发现里面除了黑色的钱包之外,还有一堆零散的东西,包括两片没有用过的卫生巾,还有几包减肥茶和一些散落在包底的硬币。他拿着钱包犹豫了片刻才轻轻打开,钱包里有几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还有几张百元大钞。孙涵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便匆忙将那几张百元大钞拿出来塞进了口袋,想了想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放进了钱包里,然后将钱包塞进挎包放在地上。

正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他缓缓地扭过身子,只见一只赤裸的脚从旁边的厕所里伸出来,指甲上涂着红色妖冶的指甲油。他咬了咬嘴唇,心想:难道那个挎包是厕所里的女人的?这女人又怎么会在这时候独自一人躺在厕所里呢?难不成是喝多了?他略作犹豫地转身向厕所方向走去。

站在厕所门口,他轻轻地拍了拍门,小声地说道:“姑娘?你怎么了?”良久里面没有回答,他侧着耳朵,只听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孙涵忽然壮起胆子轻轻撩开厕所上的帘子向内望去,瞬间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几乎凝固了,他眼睛大睁着,急促的呼吸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向后退,一不小心踩在挎包上,跌了一个倒栽葱。他匆忙爬起来,从口袋中摸出那几张百元大钞,慌乱地塞进女人的挎包里,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了站台。

晚上12点的时候,重案组除了吴华忠和沈玄之外,所有人都到达了案发现场。吴华忠因为舟车劳顿致使旧伤复发,早早休息了,因此重案组成员并未通知他。而沈玄却始终找不到人,宋一有些生气地带着卞虎和黄怡婷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次的案发现场在地铁5号线鼓榆街站的一个女厕所里。死者表情痛苦,脸和身上只剩下一层软塌塌的皮,双眼深陷在眼窝中,嘴唇青紫,身上满是细小的针眼。而与之前案发现场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在厕所外发现的女士挎包很明显被人翻动过,恐怕在这女子被害的时候现场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

沈玄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给女尸盖上了白色的尸布,正欲抬走。沈玄急匆匆地拦在尸体前面,愤然道:“是谁让你们搬动尸体的?”卞虎冷哼了一声,低声在黄怡婷耳边说:“瞧,咱们的专家来了!”宋一走上前去说道:“现场已经勘查完了,我让他们把尸体抬走的!”沈玄撩开尸布,仔细地观察着躺在担架上的女尸,片刻之后缓缓盖上尸布,责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能等到我来?”这句话让一直对沈玄颇有怨言的卞虎立刻愤怒了起来,他大声说道:“我们整晚都在会议室研究和分析案情,你呢?你去哪里了?来现场都找不到人!”“你……”沈玄一肚子怒火都被卞虎这句话压了回去,他叹了口气,向女厕所走去。抬着尸体的两个警察木讷地看了一眼宋一道:“宋队,这……”宋一摆了摆手道:“送走吧!”卞虎凑到宋一前面,望着沈玄的背影说道:“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专家了!”宋一不置可否地看了卞虎一眼,说道:“一会儿你去查看一下监控录像,从钱包里那几张折叠的钞票来看,在我们赶到案发现场之前必定有人来过,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线索!而且……”卞虎见宋一不再说话,便去保安室调取监控录像。宋一跟着抬尸体的警察回到了警察局。宋一走后,黄怡婷来到女厕所前面,见沈玄正在搜索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黄怡婷的话让沈玄的身体猛然一颤,他顿了顿,不说话,继续在厕所的角落里寻找着。

“这里我们刚刚已经找遍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了!”对沈玄冰冷的态度,黄怡婷并不生气,继续说道,“你说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沈玄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扭过头满脸阴沉地盯着黄怡婷,良久之后才伸出手,他的手掌上有几根灰黑色的毛发。

“这是什么?”黄怡婷圆瞪着眼睛,看着沈玄手上的东西说道。

“它们……”沈玄幽幽地说道。

4

工作进展顺利得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卞虎一面喝着茶,一面向宋一和吴华忠汇报着。原来宋一让卞虎去查监控录像,果然发现了那最后一个人的影子。监控画面显示此人在大约晚上11点8分一直在站台上徘徊,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在11点17分的时候匆忙离开了站台。

所幸监控录像上清晰地保留了这个男人的正面影像,就在卞虎准备离开监控室的时候,一个保安忽然惊叫一声说道:“这个人……”“怎么?你对他有印象?”卞虎惊讶地问道。

“嗯!”保安点了点头说道,“刚刚在地铁的出口处捡到一个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好像就是这个人!”“钱包还在吗?”卞虎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在,你稍等,我去给你拿!”保安说完走出了监控室。大约两分钟之后,保安攥着一个黑色钱包走了进来。卞虎接过钱包,从里面掏出身份证,与监控录像上的人仔细对照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了身份证,想找到这个人就容易多了。卞虎很快便根据身份证上的信息查到这个人名叫孙涵,河北唐山人,现在是一家IT公司的小中层。他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孙涵现在的住址。

当卞虎出现在孙涵面前的时候,孙涵正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当卞虎表明身份之后,孙涵立刻辩解道:“那女孩……那女孩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卞虎冷笑了一声。

审讯室内的孙涵显得格外紧张,当宋一带着黄怡婷走进来的时候,孙涵立刻站起身来。宋一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坐下!”孙涵这才点了点头,如坐针毡般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正视宋一和黄怡婷。过了片刻,宋一清了清嗓子说道:“孙涵,我们这么晚找你来,是想让你配合调查一件事!”“哦!”孙涵木然地点了点头,“那……那女孩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行了!”“已经不行了?”黄怡婷警觉地和宋一对视了一眼,猛然站起身来说道,“你是说你发现那女孩的时候她还活着?”孙涵自觉说错话,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继续说话。

“我问你,你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是吗?”黄怡婷这句话的音量极高,一字一句地问道。

“好像……好像是吧!”孙涵轻轻咬着指甲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报案啊?”黄怡婷严厉质问道。

“我……我怕……”孙涵用力地搓着手心的汗,“那些东西实在是……实在是太多了!”“什么东西?”宋一追问道。

“好像……好像是老鼠!”说到这里,孙涵眼神里满是惊恐,“上百只拳头大小的老鼠围在她身边!”“老鼠杀人?”宋一立刻站起身向门口走了过去。

此时黄怡婷从审讯桌后面走到孙涵身旁,说道:“今天在这里说的话我希望你能保密!”孙涵诺诺地点了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道:“警花,难道这就是报纸上所说的吸脂狂魔?”黄怡婷忽然冷冷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孙涵如同鸡啄米一般点头道:“放心,放心,这些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就好,小心好奇害死猫!”黄怡婷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可以走了!”孙涵连忙站起身,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刚走出审讯室,卞虎便迎了上来,笑呵呵地对黄怡婷说道:“黄姐,你和那小子说了什么,他一边走一边嘀咕:这警花敢情比男警察还狠!”“呵呵!”黄怡婷嫣然一笑说道,“你还记得死者包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吗?我想当时他肯定是想把钱拿走,后来发现了女死者,又怕和自己扯上关系,才急匆匆将那几张钱又塞进了死者的挎包。如果这件事让他的领导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样?”说完黄怡婷翩然向会议室走去,只留下惊愕的卞虎站在原地不住地摇头,喃喃自语道:“果然警花比男警察要狠啊!”至此案情有了巨大进展,虽然现在并未抓到孙涵口中所谓的“老鼠”,但是其中几点还是与现在的案情相符的:第一,从几个死者身上密布的针眼状伤口来看,袭击死者的东西必定数量极多,至于孙涵口中所说的上百只也不甚可信,多半由于当时他神经过于紧张导致了记忆错觉;第二,“老鼠”喜欢穴居在下水道以及地铁的隧道内部,这与发现死者的地点相符。

现在虽然案情有了重大突破,然而却陷入了一个更深的僵局,那就是这些老鼠怎么会忽然开始袭击人类?而且它们选择袭击人类的方式竟然是吸脂。

根据目前情况,吴华忠重新给重案组分配了任务。黄怡婷依旧和那些好奇的学生搭讪,希望从他们口中再找到一些其他有价值的线索。而卞虎和宋一两个人则寻找这几个死者的共同点,弄清死者遭遇那些罪兽袭击的原因。至于沈玄,吴华中似乎忘记了这个重案组的新成员,和上次一样,并未给他单独安排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重案组成员各自开始忙碌起来。黄怡婷不但长相清纯,很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更对单反相机运用熟练,因此颇受那几个大学生的欢迎,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她从其他几个人口中得知那个喜欢玩单反的男生叫焦辉光,是这个悬疑社的社长。几个人自从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之后,便在焦辉光的怂恿下来此处蹲点,只是至今尚无半点有价值的发现。然而身为社长的焦辉光似乎对此事颇为认真,他告诉其他几个人,在此处必定会有所发现。

他异常坚定的态度让黄怡婷更加相信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虽然她觉得现在与几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相当熟悉的程度,然而黄怡婷对焦辉光一旦提起案情的时候,焦辉光便立刻变得警觉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卞虎和宋一两个人在调查中发现三个死者除了生前和死后的模样完全变了之外,便再也找不出任何共同点,几个人的社会关系都相对简单,没有任何交叉点。恐怕她们受害的唯一共同点便是肥胖。可是这城市里肥胖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凶手为什么偏偏会选中这几个?还有一个问题其实一直萦绕在重案组每个人的心中,那就是第一个死者怎么会穿着一件睡衣半夜三更跑到尚未施工完毕的隧道入口呢?

至于沈玄,正如吴华忠忘记了沈玄的存在一样,重案组的每个人都忙碌起来之后,沈玄再次失踪了,几天都不曾有人见过他。卞虎和宋一早已经习惯了四个人的重案组,因此并没有感到丝毫不习惯。恐怕唯一在意沈玄的便是黄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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