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定安
妈妈,我喊了你无数遍你没有答应
三十年,是我的口音变了吗
那天,在美国的一个小镇
我又看到了你,因为有一棵树很像你弯腰
去地上捡一个铅笔头的样子
(我顺着那只坚硬的炭芯走到了今天);
那天,我将一把飘向窗口的飞絮
看成了你刮来的皱纹,后来它凝作了一束光;
那天,一只裤脚莫名地破开一个洞,
像你自责而无奈的眼睛,我用睫毛把它缝上了;
那天,一个朋友问我:父母健在?
我说他们不在了,我是孤儿
但我知道我说错了,那夜你凄冷梦中
叫我的声音像穿刺,把三十年的别恨
植入我的疼痛。我知道我正代表你继续活着
2012年
百定安这首诗写下来,犹如一个在单杠上做了一连串空翻腾越惊险动作的体操选手,最后还能平稳落地,几乎可以得到满分!本诗真是句句有匠心、行行有技巧、处处见难度。说起“难度”,我就奇了怪了,中国诗坛爱喊“难度”的二逼,基本上都是煮一锅糨糊拿去卖的晦涩诗人,真是越没什么才越要吆喝什么!真正的难度,非常清晰,犹如赤膊上阵,裸体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