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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滑铁卢宾馆门前的闹剧

(一)

今天,雷哥去旅行社取车的时候,旅行社给他换了一辆三十座的巴士,昨天去机场接客的是一辆尼桑二十五座的。因为今天这辆车还要多几个人,那个金牛考察团里的李女士,一大清早就打电话来旅行社,说要多带两位游客,费用由她支付。

雷哥在车上问海伦:“昨晚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我在名单里发现,那个名叫花艳丽的小姐就是大名鼎鼎的‘花枪艳丽’。”今天海伦也换了一身衣裤,浅色的石磨蓝牛仔套装把她一身上下的曲线,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脚下是一双平底旅游鞋。

“什么名字?花枪艳丽,日本女人啊!”雷哥还是那套老装饰,绿色的T恤衫,黑色的皮背心,外加一件羽绒套服,热了就脱下,冷了就穿上,合乎墨尔本时冷时热的天气。

“什么呀?连花枪艳丽都不知道,你在网上看来看去看什么呢?”

“我看国际新闻、军事评论,从来不看你们小女人的花边新闻。”

“都什么年代,还想打仗啊?你不是说,以前你也想当作家。花枪艳丽就是现在网上最走红的作家,‘成都,今夜向我开枪’点击率都几千万次了。干爹,你再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肯定会变回恐龙。”

“开枪,她是军人,还是武警?说不定还是我的战友呢。我要上网去见识见识,对了,等会儿就能见到真人。跟她比一比枪法。你不会说是那位拉提竿箱的老太太吧,我瞧她不像军人。你说的是哪个女的?”

海伦“哇”地大笑出声:“你还要和她比枪法呢,此‘枪’不是那枪。”

“什么枪,小手枪、冲锋枪还是半自动步枪?什么枪我没有见过?”

“你有枪,她挨枪子,枪声响起来,让子弹飞。干爹,你太恐龙了。”海伦笑得更厉害。

“我逗你玩呢,你以为我不懂,我可是过来之人。”雷哥冷冷地说,“我看也不用开‘枪’了,直接打炮吧,让炮弹飞。”

海伦听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也涌上来:“干爹,你太恐怖了。”

(二)

没有想到的是,这辆巴士驶进滑铁卢宾馆,司机雷哥和导游海伦就遇到了一场唇枪舌剑的枪战,牢骚声和抗议声像弹雨一样迎面射来。带头生事的就是那个金牛考察团。

金牛考察团的牛立国县长对安排他住的那间屋子很不满意,牛县长对同屋的马秘书埋怨道:“这个屋子又低又矮又小,窗户一整排挺大,向外看出去,外面全是高速公路的隔离墙。半夜还能听到隔离墙后面的汽车嗖嗖的声音,像打了一晚上的机关枪。这种屋子还能算哪门子星级?”

马秘书就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了考察团的另两位男老板。

那个女董事长李娜娜一清早就去前夫那儿看望儿子,说要把儿子领来,一起参加旅游。

九点的时候,大家都到了前花园里等候旅游车。金牛考察团的几位就在大伙中间引发了牢骚。

旅游车驶进园里,雷哥和海伦下车,先和大家打招呼:“各位领导、各位老板早晨好,Good morning。”

“好什么好,猫腻什么猫腻?”考察团的胖子董大发董老板首先发难:“我们一来墨尔本,就让我们住这乡下的破旅馆,说什么四星级,骗人。看,这车也换了,怎么这车看着像个猪头,今天是要拿这猪头车来这蒙我们。”

瘦子夏寿礼夏老板也嚷道:“出国旅游图个气派,谁会坐这破车。”

雷哥指着车说:“这车不破啊,才开了三年,八成新的。”

“这车还八成新。都老掉牙了。中国大城市的街头找都找不到,在我们金牛县的大街上也找不到。”董老板回过头对众人煽动道,“我们不做这个破车,昨天的那辆车哪儿去了?”

马秘书推了推眼镜架子走上前来,认真严肃地对雷哥说道:“请问,你们长风旅游公司的架构?”

“什么架构?”雷哥听了莫名其妙。

“怎么说呢?对了,就是你们司机、导游的上一个层次。”马秘书还是那样认真。

雷哥还是听不懂,快被懵住了:“这位小老板,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你们海外的司机、导游的素质怎么这样低。”马秘书又推了推眼镜架子,“我不是什么大老板小老板,我是金牛县县长的秘书。这么和你说吧,比如我们金牛县的架构,下面有乡村,到了县委,有科员、副科、正科、副县、正县,县上面的层次有地区和省委,再上面有中央。”

“噢,我明白了。你说上下级关系不就得了。”雷哥哭笑不得,“我们的架构没有国内那么复杂,我们司机、导游上面的层次就是唐老板。你想让我干什么?”

“这就简单了。”小马解释道:“我们牛县长属于正县团级干部,在国内决不能做这样低级别的车,你说是不是?我看你还是先回去,请你们旅行社的老板换一辆车来。”

游客中不少人也因为昨天坐了那辆比较好一点的车,而对今天这辆车有意见,大家七嘴八舌。

雷哥给大家解释道:“旅行社的车今天都出去了,没有车可以换。这样吧,今天各位老板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向老板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一辆车。”

海伦也上来说:“大家先上车吧,去晚了,金子都被别人挖完了。”

“什么挖金子,又是骗人。”董老板举起胖拳头对着天大喊道:“我们不上这个车!”

夏老板也马上举起瘦拳头响应道:“坚决不上这个小日本的破车!”

“不上这个破车,要求换新车!”大部分人都附和着他们几位。那个叫王峰的山东游客的叫喊声最响,场面越来越骚动。

那边宁波老板包金银也举起手臂叫嚷道:“不做这个车!”挽着他手臂的女秘书雯雯问:“包总,前一天,那几个河南乡巴佬老师和你唱对台戏,今天你怎么成了一伙的了?”

“这个问题嘛,关系到我们的档次,暂时和他们搞一搞统一战线。这个破车我看着不顺眼。你说我们宁波公司的几辆车,那一辆不比这辆破车好?你和我出门坐的是宝马,接待客人的是一辆西门子子弹头面包车。”说着,他又举拳喊了一声,“不做这个车!”雯雯也举起粉拳跟着喊起来:“不做这个车!我们包总从小就没做过这样的车。”

包金银把雯雯的拳头拉下来说:“雯雯,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的家里以前也是个穷人家,小时候这样的车也坐不起。”

雯雯问:“怎么会呢,您的名字不是包金银吗,您家穷,您的爸爸妈妈怎么会给你起一个响亮发财的名字?”

“这个嘛,我以前没说过。我的爸爸妈妈是在家里给别人做锡箔的。”

“锡箔是什么?吃的还是玩的好看不好看?”

“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不懂,锡箔不是吃的,也不是玩的,不过看上去挺好玩的,像金元宝、银元宝。锡箔、锡箔就是用锡纸做成的银色的元宝,是烧给死人用的,就像给私人烧纸钱的道理一样。我们宁波人档次高,就烧银元宝,有钱人家,死人要求更高,要烧金元宝,金元宝就使用金纸做的。”包老板想抽烟,“雯雯,我的雪茄烟你给我拿出来没有?他们说屋子里不能抽烟,什么破宾馆。”

“以前死人酷毙了,闭上眼睛躺进棺材还要用金元宝、银元宝,比现在死人烧美金、烧英镑、烧欧币还阔气。包总,您们家就是Make(制作)金元宝、银元宝的。”说着就给包总点烟,关心地说,“少抽点烟,对您身体有好处。”

“是啊,所以我的爸爸就给我起了包金银这个名字。不过,这个金元宝、银元宝都是假的,爸爸妈妈一天要Make上千个,金元宝、银元宝堆成小山一样,也挣不了几个钱,再说死人的生意也不是天天有的,死的还要是有钱人,越有钱烧得越多,我们家里就能赚点死人钱。如果是个穷人家,家里死了人,连纸也烧不起,我爸爸妈妈良心好,就送几个给他们烧烧,穷人在阴间也要花钱也要吃饭,不能让他们去讨饭,你说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包金银就有点动情,突然他又举起手,跟着背后的人喊了一句,“我们不上这个车!”然后吸了一口雪茄烟。

“不上这个车,坚决不上这个车!”雯雯也跟着喊道,她的声音挺好听。

弹吉他的穆哈哈瞧这骚动的场面,灵感顿发,就在一边弹唱起来:“今天是往金矿奔,来的破巴士真没劲,我们都是县团级,坐这破车太丢份。喊起来呀闹起来,太丢份呀太丢份!”

“太丢份呀太丢份!”美女作家花艳丽笑着一边喊道,一边称赞穆哈哈说,“哈兄,你真的很有艺术天分啊。”

那个阿龙提着照相机又忙开了,围着这个场面“啪,啪,啪”地连按快门。好像这里正在召开什么人民代表大会。美女作家转脸对他说:“阿龙啊,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不要乱拍,注意肖像权。”

“没事,谁知道我在拍什么?你不搞摄影你不懂,只有在这种状态中,人才能表现出自己的真实面目,说不定下次伦敦肖像奖大赛的得奖作品就是我的尼卡300其中的一个镜头。”

“真的吗?那你先给我来一张。”美女作家举起粉拳,拉住裙边的流苏,摆了一个浦士,“这个造型可以吗?对了,今年,我们成都就有一个岷江摄影大奖赛,我帮你引荐给评委。”

阿龙不断地按着快门,说:“对了,拳头再举高一点,就像喊皇上万岁万万岁。一般的国内的乱七八糟的摄影比赛都是瞎搞,我的原创作品怎么可能提供给他们。”

那个鲍导一会儿走到东一会儿走到西,给大家在摆事实讲道理,说这个车不能坐的道理。

只有三个人没有加入这场闹剧,那个名叫跳跳的小伙子端着手提电脑在玩“三国演义”游戏,他认为眼前的纷争场面还比不上三国大战。朱丽娅老太太拉着拉杆箱站在边上,好像在看戏,一副阅尽人生的模样。她边上的晶晶说:“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啊?”跳跳突然说话了:“赤壁大战就要开始,刘备和曹操一见高低,现在我是孙权,我该帮谁?”晶晶说:“你谁也别帮。我还想快点去挖金子呢。”

那个恰恰刚从宾馆里出来,手里的望远镜又举到眼前,走近吵架的人群,越来越近,望远镜就要贴到别人的脸上。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三)

当年,李娜娜可是金牛县里的一枝花,文工团里的一个美人儿。如今四十七八岁的她,脸上刻下了岁月的风尘,让她离美人越来越远,但却让她走进了富婆的行列。十几年的奋斗,从一个开“娜娜皮鞋店”的小老板,变成了金牛县最大的企业——金牛皮鞋集团的女董事长,商场上称呼她为“河南老姐”,今年她又戴上了一顶省政协委员的帽子,于是从脚下到头顶她都成了金牛县城里光彩夺目的名人。李娜娜从小就喜欢皮鞋,但小时候穿不起皮鞋,年轻的时候,她在文工团里挣来的几十元的工资,大部分花在脚下的那几双皮鞋上面。那时候金牛县还比较闭塞落后,她脚下每换一双皮鞋,就马上成为全县城里的年青人跟风赶时髦的脚下风标。

金牛县附近山多,牛羊也多,是发展畜牧业的好地方。是李娜娜引进了第一条皮鞋流水线,用本地的牛羊皮做原料,制造出各式各样的皮鞋。如今,在金牛县的大街上,金牛牌皮鞋满目皆是,而且已经行销向全国,出口到了一些欧美国家。

这次金牛县考察团来澳洲旅游观光的费用,一半由她的金牛皮鞋集团赞助,用现在的话来说,她是有钱有势有话语权。她来澳大利亚有三个目的:第一在澳洲旅游度假玩一玩,让自己长期疲劳的身心放松一下;二,商务目的,考察澳洲的市场,把金牛牌皮鞋推广到南半球;三,这是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宝贝儿子。

今天一早,李娜娜就给长风旅行社打了电话,说要增加两个座位,增加的费用由她支付。然后她出门,拦住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印度人,李娜娜和这个包着头布的人也讲不清楚,就把手上的纸条给他看。印度司机看了看地址:南雅拉河岸。”“OK!”知道她是个新到墨尔本的旅游者,就开车在亚拉河边绕了好几圈,让表上增加十几块钱,还一个劲地说,雅拉河畔是墨尔本最美丽的地方,必须瞧一瞧。李娜娜只听懂他嘴里说的“Beautiful,Beautiful”(漂亮美丽),外面的景观确实美丽漂亮,但她没有心思欣赏,她要快点见到她的儿子。

李娜娜是去前夫亨利张那儿看望儿子,亨利张以前叫张恒力,是金牛县文工团的帅哥,那时候他俩的结合,被人看为金童玉女。结婚典礼上,当时的县委领导都来道喜,在县城里传为一段佳话。后来改革开放,文工团解散了,她丈夫大学毕业报读了研究生,是这个县城里第一个研究生。李娜娜则下海经商,忙得不可开交,还要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着儿子。

就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夫妻间的观念都发生了变化,分歧也越来越多。张恒力和一位小他七八岁非常漂亮的女大学生翠翠好上了。后来张恒力和翠翠双双来了澳大利亚,张恒力就变成了亨利张,翠翠变成了崔茜。李娜娜后来也和一位有钱的商人顾老板好上了。这时候,儿子强强已经十岁了,听说澳大利亚各方面的条件和环境都不错,李娜娜就把强强送来,让她的前夫亨利张抚养。

时间一逛过去了八年,儿子现在十八岁了。李娜娜和那个商人顾老板感情不和也早已分道扬镳,她自己发展成为金牛县里数一数二的富婆。但钱并不是万能的,买不来一个温馨实在的家。如今这位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的中年妇女,脑海里老是晃动着儿子的形象,她就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儿子送来澳大利亚让前夫抚养。昨晚,她在宾馆里一安顿下来,就在电话里和儿子通话,讲着讲着,眼泪就流下来。然后,她打电话给前夫并且吵起来,说要要回儿子。亨利张说,你也太随便了吧,当初想把儿子塞给我就塞给我,现在想要回去就要回去。李娜娜说,我养育儿子的年头也不比你少,当初是看澳大利亚条件不错,为了儿子的前途,我把儿子送来了。如今中国的条件也越来越好,我的金牛皮鞋公司将来也需要有人接班。就算你现在是一个高级白领,不也还是一个替别人打工的吗?所以儿子必须跟我回国。亨利张当然不同意,两人大吵了一通。李娜娜发了狠话,说这次不惜与亨利张打官司,也一定要把儿子带回家。亨利张说,打官司那没门,儿子十八岁了,早已加入澳大利亚国籍。根据澳洲的法律,儿子是成年人,有权利选择他自己的生活。李娜娜说,强强出生在中国,根据中国的法律,为什么不可以选择和他妈妈在一起?这两个前夫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电话里也吵不出一个高低。

今天李娜娜一大清早来看儿子不假,但更深的用意是抢儿子。她在昨夜里似梦非梦的状态中,脑袋里形成一个计划,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阴谋,她要在儿子身上赌一把,看看儿子到底投入谁的怀抱。

“到了。”印度司机在一幢小洋楼前面把车停住,下车把后备箱盖打开,取出两个行李箱。箱里全是李娜娜带给儿子的物品,前夫的一件也没有。

李娜娜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前,嘴里大喊着:“强强,妈妈来了,快来开门!”

没有想到人来的这么快,李娜娜的话音未落,门就打开了,冲出门来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金发女人,她瞪了李娜娜一眼,嘴里还在骂着:“狗屎,操那个亨利张!”

李娜娜没有听懂她在骂什么。但见她拉着一个行李箱,快步跑到还未开走的出租车前。

印度司机笑了,连忙接过金发女人的行李箱,又拉开车门,让金发女人上车,那女人在车上,嘴里还在不停顿地骂着。印度司机乐呵呵地开车走人。这一清早,他就拉上了两次,黑头发的女人换上金头发的女人,今天的生意真好。

李娜娜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怎么这道门里会冲出一个气势汹汹的金发女人,是不是我搞错了,闯进洋人家里了。她再拿出纸条看一看,地址没有错啊。她瞧见门边有一个电铃,按了一下,屋里也没有声响。李娜娜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进去,楼下是一个厅室,她朝四周打量着,瞧见了墙上有一幅郑板桥的字“难得糊涂”。就在这时候,她听见楼梯的声响,瞧见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瞧清楚了,是她的宝贝儿子,儿子长高了,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李娜娜激动地叫起来:“强强,强强!”

强强也看到了她:“妈咪,这么早你就来了,我以为杰西卡又回来了。”他从楼梯上冲下来,和妈妈拥抱在一起。

“儿子啊,你长高了,妈快要认不出你了,上次看见你,是三年以前你回国的时候吧?”李娜娜的眼睛有点湿润,她抚摸着儿子的脸蛋,“你怎么这么瘦啊,你爸,不,你后妈没有给你吃饱肚子啊?”

“杰西卡做的东西太难吃了,不如以前玛丽做的好吃。现在I am hungry(我饿了),只能吃巧克力。妈咪你来了,肯定能给我做好吃的东西,我特别想吃你做的胡辣汤和酱牛肉and那种三角形里面放肉的。”

“当然是妈做的东西最好吃,妈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回去,让你这一辈子都吃你亲妈做的饭菜。不再吃你后妈的饭菜。儿子,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夹塞洋字,妈听不懂。”

“OK,no problem(没问题),爹地在家里也不让我说英语,必须讲中文。”

“这死鬼还算是中国人。对了,刚才你说的杰西卡和玛丽是谁呀,她们为什么要给你做饭?”

“你不是说后妈吗,你说的是哪个后妈?”

“我说的是翠翠那个小妖精,对了,她改了洋名儿叫崔茜,喜新厌旧,和你爸亨利张一个德性。”

“妈咪,你说的是哪个年头的事情?崔茜早就和爸分开了。我的后妈改成了玛丽,是新加坡woman(妇女),半年前刚分开。这不,他又和杰西卡好上了,这次改成金头发的woman做我的后妈,洋人不兴叫后妈,直接叫名字。不过这次我爸还没有和杰西卡办结婚手续,他俩是同居。我看他俩也好不了多久,这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俩又吵了半夜,搞得我睡不好觉。杰西卡又离家出走了,你刚才瞧见了没有?其实,我爸也挺可怜的。”

“他活该!自作自受。”李娜娜既咬牙切齿又幸灾乐祸道。

“在恶毒攻击谁呢?”亨利张听到声音,穿着睡衣走下楼来。

(四)

滑铁卢宾馆门前闹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收场。

海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苦口婆心说了不少话,游客就是不肯上车。

跳跳关上电脑,对身边的晶晶说:“我把关公的赤兔马和青龙刀借来,骑着马,马速一百五十公里,比奔驰车还快,飞过两条小河,在长江边上追上曹操,一刀把曹操斩于赤兔马下,提着曹操的头颅去见我的结拜兄弟刘备和张飞。大获全胜。”

“太残忍了,我不喜欢打仗。”然后晶晶对着众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我们什么时候去金矿啊?”说着,她学着袋鼠的模样,一跳一跳地跳向那辆巴士。跳跳也跟着在她的身后。大家看见这两个年轻人首先踏上了巴士,就有点犹豫了,这样闹腾下去也不解决问题。

雷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打开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然后对着手机说起话:“唐老板啊,你今天给我换的是什么车呀,我们这里的许多游客都不肯上车,说这个车级别不够。他们说他们是县团级的。什么,你说什么,哦,这个车是司局级的用车。”然后他关上手机对众人道,“你们刚才都听见了吧,这个车是司局级干部坐的,不是县团级的车。司局级的人可以先上车,我们马上出车去金矿,县团级的人先等一等,什么时候县团级的车来我也不清楚。老板说他搞错了,让我在这儿向大家道歉,并说明一下。”

有些人听了这话就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辆出租车闯了过来,“嘎吱”停住,李娜娜跳下车来,紧接着是她的儿子和前夫。

“你们还没有走啊?”李娜娜兴高采烈,“我还以为赶不上你们去挖金子呢。”

刚才李娜娜在亨利张那儿又是一场论战,胜败不见分晓,谁也不肯在儿子的问题上让步。这也是李娜娜早以料到的,她说要公平竞争。亨利张问:“什么叫公平竞争?听不懂。”李娜娜就把自己半夜里设计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都是你和儿子在一起生活,受你的影响太大。这次我来,要带儿子出去旅游几天,让他对妈也了解了解,最后再让儿子做选择,这样才算公平。”李娜娜心里的想法是,要在旅游途中对儿子做大量的策反工作,其中的手段包括用母子之情,用物质和金钱,还有李娜娜的口袋里放着一叠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照片,现在儿子长大了,肯定对漂亮的女孩子有兴趣,也许其中的一个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最终的目的,当然是让儿子离开亨利张,回到自己的身边。

亨利张摸不透李娜娜的心思,但也能感觉出了前妻的居心不良,可又没有理由拒绝李娜娜的提议,最好的对策就是不让儿子脱离自己的视线,于是他提出:“你带儿子出去旅游,我同意。但是,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旅游,我有两个星期的休假。旅游回来后,再让儿子做选择,这样才算公平。”

李娜娜想,再和亨利张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河南老姐就赌这一把了,生意场上就需要有“赌一把”的勇气,虽然争夺儿子不是生意,但做起来要比做生意还要努力百倍,这个活脱脱的大小伙子可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呀。在旅途中,我要对儿子好上加好,我就不相信儿子不跟着亲娘走?再说,在她的计划中,也考虑到过亨利张会耍花样,会像一条狗一样,紧跟着他们娘儿俩一步不放。她对亨利张这个人太了解了。

“好吧,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不过,晚上,儿子和我住一起,我会在宾馆里要一个套房,儿子的旅游费用我负责。你每天早晨来这里集合,你的旅游费用你自己出。”

“这不用你操心,如果晚上我想住在这里,我自己也可以付宾馆钱。”亨利张也为自己留了一手。

“随你的便。”李娜娜拉着儿子就要出门。亨利张脱下睡衣,换上西服,跟在娘儿俩屁股后面,三人叫了一辆出租车赶来了。一路上,李娜娜怕赶不上旅游车,问儿子:“快,英语怎么说?”儿子说:“quickly。”李娜娜一个劲地催司机“quickly,”司机说,超速要罚款。儿子把话翻译过来,李娜娜就说:“让他quickly,罚款我来付。”亨利张转过头说:“这里又不是在中国,澳洲司机不会听你的命令。”

这会儿,李娜娜瞧见大家不上车,也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马秘书推了推眼镜上前给李娜娜说了几句。李娜娜说:“什么县团级司局级,我还是省政协委员呢。这里是外国。上车上车。”她拉着儿子就要上车,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是我给旅行社打了电话,要增加两个人,他们才换了这辆车。”

这时候,那位穆哈哈又来劲了,弹起吉他唱吟起来:“今天去的是金矿,这辆巴士凑合上。我们都是司局级,不好丢份总嚷嚷,迟了恐怕赶不上,快上快上赶快上!”他唱着跳着上了巴士。

美女作家花艳丽说:“哇,官升得这么快,快上车呀快上车。”

这时候车上已经有了七八个人,下面的人再也挺不住了。雯雯对包金银说:“那个穆哈哈真逗,什么事情一到他的嘴里就能唱出来,好可爱。”

“听说他是个诗人。我年轻的时候也写过诗,还参加过宁波诗人协会呢,这叫浪漫主义,懂不懂?”包金银已经抽完三支雪茄烟了。

“包总,您年轻的时候就是诗人,酷毙了。我看我们还是上车吧,管这个车是什么档次的。”雯雯挽着包金银向车走去。

“上车,上车,不和那几个河南佬一起瞎胡闹了。”包金银握住雯雯的手。

车下的阵营越来越小。牛县长瞧着眼前的场面,对马秘书咬耳道:“再等下去,我们都要当部长了,上车吧。”县长的话好像一声令下,金牛县考察团的几位一起上了车。于是,大家都纷纷上车。老山东王峰跟在后面上嘀咕道:“吃了什么药,大家脚都软了。”

只有一个人,还在车下,绕着巴士转了两圈。车上的阿龙叫道:“鲍导,看什么呢?快上车吧,你还想坐部长的车呀?”鲍导上车后说:“这和局长部长没关系,这车一来,我就发现有凶兆。”

阿龙听了吓了一跳:“有什么凶兆?”

穆哈哈问:“有凶兆,你怎么也上来了。”

鲍导回答:“我绕车观察了两遍,只有我上车,车上的人才能化险为夷,我是在挽救众生。不过今天的车上有一险,也必有一喜。”

美女作家不相信:“鲍导,你牛越吹越大,你成菩萨成上帝了。”

“菩萨上帝在天上,圣人在地下。圣人都有先知先觉,什么叫圣人知道吗?”鲍导仰靠在座位上,两眼紧闭,好像进入了一种神秘的状态。

雷哥关上车门,踩动油门,汽车驶出滑铁卢宾馆,他觉得一场动乱终于平息了,可是心里的感觉好像是拿破仑在滑铁卢打了一场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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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互联网发展进入成熟阶段,电子商务、移动互联网、社交网络等服务的不断延伸,一大批创业者投身互联网大潮。本书是速途网编辑部根据2012——2013年期间采访的500位创业者故事精选出其中100位而来,这批创业者所提供的产品或者服务已经深刻的影响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龚海燕辞职世纪佳缘CEO外出创业有哪些幕后的故事、80后代表茅侃侃再次创业遇到哪些苦乐酸甜?陈华如何把唱吧做成一款明星APP?邢山虎的《我叫MT》火爆互联网背后的逻辑在哪?100tvCEO刘述尧创业成功的因素有哪些? 摇摇招车王炜建走过了怎样的创业心路历程?本书将一一为大家进行首次全景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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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沐醒的春天已发,欢迎入坑。)叶紫重生了,为了弥补前世的错误,叶紫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要快准狠的把握住自己的幸福,矜持什么的都没有幸福生活来的重要,也不枉老天爷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