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善宝指了指自己的药箱说:“两位小哥,我是大夫,贵府公子不是生病了嘛?我是来给贵公子治病的。”
“就你?”两个守门侍卫互相望了一眼,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推着姚善宝,“走吧走吧,姑娘,要是别人来骗银子还像些,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懂什么医术?我可告诉你,你这些把戏我可见多了,别以为你背个药箱我就相信你是大夫了。”
姚善宝说:“别人治不好的病,不一定我也治不好啊?总得给个机会吧?你们两个不给我机会,是不是不想你家公子病好啊?”见两个守门侍卫还是不听,她一边抓起一只手,给两人把起脉来,然后扬唇一笑,指着其中一个说,“哈哈,你肾虚,回头晚上搂着老婆睡觉的时候可得注意一点。”
又指着另外一个,眯眼笑道:“至于你,身上的毛病可就不少了,你有口臭狐臭脚臭。还有,你肯定没娶媳妇,哼哼哼,也难怪了,这么不讲个人卫生的人,哪里能讨得到媳妇。”
两个守门侍卫一听,立即就松了手,两人互相望了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姚善宝道:“你真是大夫?”
姚善宝理了理被推搡乱掉的衣裳,昂着头说:“自然!本姑娘看过的医书,可比你们吃过的盐还要多!”挺直了小腰杆,一手背负在身后,一手往前伸了伸,说道,“请前方带路吧。”
知州府里,环境清幽雅致,姚善宝进去的时候,又见一位花白胡子老大夫灰头土脸出来了。
许府一位家丁将姚善宝引进一所院落,才走至院子门口,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妇人。
那家丁说:“容嬷嬷,这位是今天最后一位大夫了,麻烦嬷嬷带着进去。”
听到家丁叫眼前妇人容嬷嬷的时候,姚善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容嬷嬷板着脸,严肃道:“有什么好笑的?”她人虽然站着没动,但一双眼睛却是已经在姚善宝身上瞟来瞟去了,见她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禁皱起眉来,“这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敢骗到知州府来了,来人啊,给我带出去。”
姚善宝将手往前面一伸,赶紧说:“慢着!”
“大胆!”容嬷嬷大声呵斥一声,身子虽然还是站得纹丝不动的,但是头上插着的一支金钗晃来晃去,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特别耀眼。
果然叫容嬷嬷的就是不一样!
姚善宝立即陪着笑脸说:“容嬷嬷,您老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骗子,我是听说贵府公子生病了,我是来给贵公子治病的。”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伸出手来,轻轻摇着容嬷嬷袖子说,“既然我都已经进来了,还请嬷嬷行个方便,呆会儿我要是医治不好,您再派人将我叉出去也不迟啊。可是,万一我要是能够医得好呢?我要是能够医得好,你却没给我这个机会,贵公子岂不是错失良机了?”
容嬷嬷虽然抿着唇没说话,但是她眼珠子转了转,表示她动摇了。
姚善宝立即又凑了上去,微微劝着说:“嬷嬷,救贵府公子要紧,可不能再耽误功夫了。”
“跟我进来吧。”容嬷嬷转了身,领着姚善宝往院子里走去。
姚善宝还没走进房间,只才进了二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杀猪一般的干嚎声。她侧耳听了听,心中只觉奇怪,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啊。待走到屋内,看到那瘫软坐在地上干嚎的年轻公子时,她微微一愣,随即抿唇露出一丝笑意来。
瘫坐在地上的公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高瘦的个子,白净的皮肤,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最为传神。他穿着月白色的锦缎长袍,一头墨发用蓝色发带束着,发带中间镶着一颗蓝色宝石。而此时,他月白色的袍子上已经染上了褐色的茶渍,旁边,一个茶杯翻滚在地,两个小丫鬟正低眉顺眼地跪在一边。
姚善宝一眼便认出了故人来,她静静立在门边,只是不停地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睛。真没有想到,这个许小子,竟然是祁州许知州的公子。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来,在脸上摸了几下,随即唇边荡出一丝笑意来。
旁边容嬷嬷僵立着,微微昂着头,她瞥了眼姚善宝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咳了一声道:“这位姑娘,既然自称是大夫,便赶紧给公子把脉治病吧。”她说话声线平淡,面无表情,又转过身去看许绍清,“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里边坐着,让这位姑娘隔着帘子用丝线给公子把脉。”
许绍清终于不再干嚎了,只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容貌普通的女子,很是不屑地问:“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医术?别也是来行骗的吧!”他还歪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一手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很是得意地说,“本公子可是得了绝症的人,没人能医治好我的,我劝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姚善宝抿唇微微一笑,朝着许绍清走近了几步,微微低着头说:“既然公子得了绝症,那必是即将不久于人世,民女虽然不能救活公子的性命,但至少,可以叫公子死得不那么痛苦。”
“大胆!”容嬷嬷见眼前这位姑娘竟然如此放肆,眼珠子一瞪,立即厉声斥责了一声。
许绍清却是抬起一只手来,用手摸着下巴,歪着脑袋,笑看着姚善宝道:“你的话倒是有点意思,比起那些老顽固有趣得多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本公子觉得对你有种熟悉感……”
姚善宝不自觉身子一抖,随即又站直了道:“民女秦榕。”她怕许绍清听出她的声音来,刻意哑着嗓子。
“你不是祁州本地人?”许绍清见这女大夫突然声音哑了,越发好奇起来,也不摊在地上了,一咕噜便爬坐起来,“你是打哪里来的?”
姚善宝暗叫糟糕,但还是从容不破地回答说:“民女确实打外地来的,是来省城参加医术大赛。刚到这里,便听说知州府的公子得了怪病,想着过来试试看,也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别民女不民女的了,我又不是什么官儿,你不必自称民女。”他索性不再装病了,撩袍往旁边凳子上一坐,抬了抬手,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说,“起来吧起来吧,别跪着了,怪烦人的,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