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正如您方才所说,此生已救人无数。或许君深的毒您解起来比较棘手,但是您既然知道了,何不说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经验丰富,可否给晚辈指点一二?”姚善宝说得义正言辞,却是将方大夫气得半死。
方大夫是县城里有名的老大夫,平日里名声好得很,若不是跟这涟水村的卓久年有些交情,他才不会千山万水跑这穷旮沓里来呢……来就来了吧,明明说好是给他家儿媳妇把脉的,怎生又来解毒了?
真是晦气啊,要是这个男娃娃死在他手里了,他可就惨了……一世英名啊!
老方大夫颇为嫌弃地甩开姚善宝的手,皱着眉心说:“丫头,这男娃娃根本就是个半死人,他能活到现在,算是运气好。”看了眼榻上的张君深,老方大夫有些不忍,但也没办法,他也救不活。
姚善宝急了:“请前辈继续指点!行医本来就是为了救人,现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方大夫跳脚:“你这臭丫头,老是跟我讲道理,你是个什么意思?”他很不服气,气得胡子直抖,“我老方头打小进山跟着师傅学医,算起来也有四五十年了,难不成还要听你一个奶娃娃的教训?我就不信了,连我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一句‘不放弃’就能成了?幼稚!”说罢拍拍屁股走人。
听说儿子没救了,张家二老一时没忍得住,竟然跌摔在地上。
姚善宝赶紧将两位老人扶坐在椅子上,并且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救活大傻子。她就不信了,大傻子那么活奔乱跳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走了不成?
卓久年站在一旁,一时有些为难起来。他自然是希望这张家捡来的儿子无事,但这方无视的为人他也清楚,若是答应救人,必然会尽一切办法去救,可若是甩手不管,也是谁去劝说都没用的。
不过,他倒是好奇起来,这张君深,到底是何身份?
他只记得,两年前的一个大雪天气,张家二老进山猎野猪去,后来野猪没有猎到,倒是捡了个儿子回来。
若说这毒当时就留在体内的话,为何这两年内一直安好无事,偏偏这一病就病得无药可救了?
卓久年静静思忖,倒是忘了出门。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喊声,然后接着是一个小男孩的哭声。
屋外的院子里,方无视方大夫正跟一对年轻母子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年轻女人是村子里的,旁边拽着的是他儿子虎子,不过,此时的虎子脸色微微发青,嘴唇发紫,看着样子,好似也中毒了。
儿子身体不舒服,年轻女人便带着儿子去找大夫,才走到村子口,就有人说,县城里来了一位大夫,现在在张家。年轻女人又折了回来,抱着儿子往张家跑,好在拦住了这位大夫。
这方无视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这对母子这么一闹,更是恼羞成怒!他冷眼瞥了这对母子一眼,然后说:“告诉你,你孩子中毒了。但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是不愿施救,你能奈我何?”
年轻女人一听,立即抱着儿子“扑通”一声,就跪在这位老大夫跟前,不停给他磕头:“大夫,求您了,我求求您了!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没法活了,求您一定救救他。”额头不停磕在硬地上,很快就出了血,但年轻女人毫不在乎,还是拼命磕头,“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方老大夫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已经走出院子站在一边的姚善宝伸手去扶年轻女人:“这位嫂子,别再给他磕头了,你就是立即抹脖子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救的。”一边扶起年轻女人,一边自顾自说,“没见过这样的大夫,竟然见死不救,这四五十年的米饭白吃了。”
方无视急得直跳脚:“嘿!你这臭丫头,拐着弯来骂我!”
姚善宝看了看一脸痛楚的小男孩,抿了抿唇道:“嫂子放心,他的毒,我也能解。”
年轻女人一听,先是十分欣喜惊讶,而后瞅了瞅姚善宝,又不信地摇头:“你还这么小,怎么能救我儿子?你必是诓我的!可怜我的儿……他还这么小,这么小就要离开为娘了……”
姚善宝没理会年轻女人,只是低头问小男孩:“告诉姐姐,中午都吃了什么了?要说实话哦,不说实话的孩子会被狼叼走。”
虎子忍着腹部的阵阵绞痛,伸手抹了把眼泪,实话实说:“中午娘炖鸡给我吃了,我吃了一半,就觉得肚子疼。然后越来越疼,我实在忍不住,就哭了。”说着伸手抓住姚善宝袖子,可怜兮兮地说,“姐姐说能救我,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没长大保护我娘呢。”
“虎子。”年轻女人哭得更凶,紧紧抱住儿子,“如果是那碗鸡汤害了你,我也不活了,娘跟着你一块死。”
姚善宝直起身子,抬着下巴跟方无视商量:“前辈,既然您不肯施救,那可以借我你的药箱一用吗?”
方无视见这小丫头临危不乱,也知道询问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倒也有些本事,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刚刚提到炖鸡,他肚子饿了,舔了舔嘴唇说:“会做饭吗?你要是能做顿饭给我吃,我不但将药箱借给你,还能暂时保住屋里头那男娃娃的命。”
“可是真的?”姚善宝喜得瞪圆了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会做饭!只要你肯救君深,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方无视冷哼一声,将药箱解下来递给姚善宝,一边看着她给小男孩施针,一边颇有兴趣地问:“丫头,你师出何门?怎生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熟练的针法?”
姚善宝下手很稳,几针下去,虎子的痛明显减轻了很多。
年轻女人见了,开心得直给姚善宝磕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相救!您救活了我的儿子,日后我们母子必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姚善宝呼出一口气,静静看着年轻女人,说道:“你儿子现在身子还比较虚,这针得过几个时辰才可以拔下来,先抱着他进去睡一觉吧。”又换上一副灿烂笑容,对方无视说,“神医,现在可以继续给君深治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