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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扰帘栊:情动(1)

双叶识趣地退了出去,赵石南一步步走到了杜衡身边,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阴冷,“你回来了。”杜衡一边怯怯地说着,一边往后退着。

赵石南冷笑着:“你很怕我回来吗?”看着杜衡的样子,赵石南心里的火气越发地大,用力握着她的肩。

杜衡微微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看看我头上是不是泛绿。”赵石南笑了,杜衡觉得他的笑比发怒还要恐怖,张狂得吓人。

赵石南没再多话,把杜衡打横抱到床上,用力扯下杜衡的下裙,俯身压上,杜衡拼命地挣扎:“你放开我。”

杜衡的挣扎让赵石南心里疑窦更深,如果不是有鬼,何必这么抵抗,赵石南发了狠,使劲压着杜衡不让她动弹,冷声说着:“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的女人。”说着撩开衣服,猛地用力。

杜衡无法抗拒,被压得动弹不得。赵石南没有丝毫温存怜惜,撕裂的疼痛让杜衡“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全身痛得抽搐。赵石南的身体感受到了里面的火热和收紧,甚至轻易动弹不了,却没有无法挣破的阻碍。赵石南的心“嗵”地沉了一下,不甘心地继续探索,依然不同于他以往经历的女人,有着破壁而入的障碍和畅快。

所有的怀疑和猜忌仿佛得到了印证,赵石南只觉得胸腔像要炸裂一般,身下的杜衡早疼出了一身冷汗,鬓角散乱的发丝随着汗渍黏在了脸上,由于疼痛微微颤抖着,拼力想躲出赵石南。

可这一切的挣扎,在赵石南眼里,都成了欲盖弥彰的欺骗,赵石南全身仿佛石化了一样,从头皮开始发麻,直到手脚冰凉。他微颤着手抚上杜衡的脸庞,眼中的神色是绝望后的狠戾:“骗我?嗯?”原来自己真是扬州城第一大王八。他用力扯过杜衡,不管不顾地疯狂起来,母亲千挑万选回来的女人,竟然是别人的女人,反倒是倚红馆的伶倌人,还是清白之身。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杜衡疼得连连喘气,止不住地呻吟着,可这由于痛楚的呻吟声在赵石南耳朵里格外地刺耳,她已经在别的男人那里学会了放浪吗?传说中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赵石南的动作更加生硬,几乎将杜衡刺穿,杜衡的声音渐渐尖利了起来,推着赵石南的手也渐渐地少了力气,疼得晕了过去。

感觉到杜衡推着他的手松了下来,脸色在烛火下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泛起了青紫,赵石南终于停下,他伸手拍了拍杜衡的脸,没有反应,赵石南的心疼得发紧,两人纠缠过的床下,是鹅黄色的丝缎褥子,上面洁净如昔,赵石南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而他的身上,沾着一丝淡淡的血迹,那一点点痕迹,像噌地蹿起的火苗,让他的心涌上一股激流。

到底是还是不是?百花丛中过的赵石南第一次为这个问题发难了。他对女人是熟悉的,杜衡的生涩懵懂,无疑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这样的情形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赵石南都会相信她的清白,可是,她不同,她是他的妻子啊,又背负着扬州城里的流言蜚语,他想要的,是明明白白的清白,是她身下重重的落红。而不是现在这样似是而非的结果。

杜衡悠悠地缓过气来,看着赵石南的目光清冽而倔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是这么残酷疼痛,那个本就不愿意嫁的丈夫像个禽兽一样把她掠夺得疯狂。

看着杜衡凄绝的眸子,赵石南用力抬上了她的下巴,声音几分颤抖:“这是你的第一次,是吗?”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了杜衡的头上,身上,心上,她忽然全身疼得像针扎一样,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贞操还要被怀疑,莫大的侮辱,也就如此了吧。杜衡的眼神渐渐寒冰缭绕,那冰将身将心全都裹上,只冷冷对着赵石南吐出两个字:“畜生。”

畜生?很好。赵石南的唇际扬起,再一次扯过杜衡,压在了身下。他从没那么用力挣扎地对过一个女人,这种事本该是轻松愉快的极致,为什么对这个女人要这么沉重?却又这么不甘?他不知道想验证什么,只是一次次地试探,看着杜衡痛苦挣扎却又摆脱不了的样子,赵石南莫名地快感又心酸。

杜衡起初还奋力挣扎,到后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任由赵石南暴虐,第一次经历人事的她仿佛一只脚踏入了地狱一般被撕扯得空白。她一阵心酸,她的清白已经没有了,她终究还是没为凌泉守住。绝望和痛楚让杜衡麻木,任凭赵石南怎么动作,除了本能,再没有一点回应。

赵石南不知道那夜他疯了多久,既恨又不舍,直到最后脑子一片空白。

夜,回归了死一样的宁静。而赵石南的身上,依然只有一点浅淡的血丝。他睁着眼看着屋顶躺了一夜,和着屋外的雨滴答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心上的血是不是也滴滴答答。

第二天吴妈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赵石南已经离开,只剩下杜衡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上衣领子被扯开,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下身裙子绸裤被撕扯成了凌乱的一片一片,一双大眼睛完全无神地盯着前方发呆,只有眼泪还在汩汩地流着。

吴妈吓了一跳,但随即心里偷偷窃喜了一下,这么看来,昨晚终于圆房了。吴妈进来收拾着,却有些惊诧,除了在一片被撕坏的绸裤上看到一点血渍,其他的地方并没看到落红。看着杜衡那个样子,又不好问。只好把那片绸裤收了起来,恭敬地说着:“少奶奶,我服侍您起床梳洗吧。”

说了两遍,杜衡都像没有听到一样木呆,吴妈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上杜衡的额头,被吓了一跳:“这么烫。”也顾不得再说,忙晃着小脚快步摇到了后院赵老太太那里,禀告了慈姑。

赵老太太虽然对杜衡不满,但她究竟是赵家的少奶奶,生了病也不是儿戏,忙让慈姑去找个郎中看看。手里拿着吴妈递来的绸裤,看着上面的血迹,心里有些狐疑。

郎中来看过,开了压惊镇痛的方子,双叶忙着去照方抓药回来给杜衡熬药。杜衡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水米未进,身上的疼痛,心神俱碎的麻木。

赵老太太本想等晚上赵石南回来问个清楚,等到半夜,赵石南才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赵老太太心里有事也睡不下,索性把赵石南叫到房里,闻着一股酒气不禁皱眉:“石南,你也是成家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花天酒地没个分寸?”

赵石南打了个酒嗝,淡淡笑着:“母亲大人这么晚不睡,就是训诫儿子?”

老太太被他嬉笑着没了脾气,拿出那片绸裤,细细盯着赵石南问着:“你和杜衡,圆房了吗?”

赵石南的心一揪,看着那丝浅浅的血迹,打着哈哈:“没成。”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想着护她。见了鬼。

老太太舒了口气,叹道:“那就好。我今天一整天都神思惶惶的,还以为家门不幸,遇人不淑。”说完看着赵石南皱眉道,“快回去歇着吧,以后可要有个分寸。不可喝得这么颠三倒四。”

“谨遵教诲。”赵石南站起身正要走,老太太又补了句,“你那媳妇,真真是个千金小姐,不知怎么就生了病,你记着在外间睡,别被她染上。”

赵石南一愣,应了句“好”,脚下的步子却快了起来。回到卧房,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药气扑鼻而来,双叶看见赵石南进来,忙往香炉里撒了一把香屑,好驱散药味。浓烈的香味出来,杜衡用力咳嗽了起来,整个身子弓起,像只蜷着的猫。白皙的脸变得蜡黄蜡黄,看着分外可怜。

赵石南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对双叶喝道:“把香灭了。”说完又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管这些做什么。定了定神,他问着双叶:“少奶奶怎么了?”

双叶答得结结巴巴:“发烧,打冷战,郎中说是受惊了,开了药方子。”

赵石南走到床前,撩起长衫坐下,伸手摸了摸杜衡的额头,他自己本就喝多了酒全身发烫,摸着杜衡倒也不觉得热。杜衡无力地往里挪着躲开他的手,赵石南冷嗤了一声,起身到了外间。

第二天起来已经日上三竿,赵石南也顾不得进来看看杜衡,忙向赵老太太请了安匆匆出了门。听说浙江湖州有人从国外购了几台缫丝的机器,缫出来的丝色泽明亮,用来织锦都是上等。据说比土丝都好。手工缫的丝是土丝,机器缫的丝是厂丝,一般说来,厂丝产量高,质量却不如土丝。如今却有这种机器,赵石南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昨天已经约了人同去。忙让双叶给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冬桑出了门。

赵石南走后很久,双叶才发觉杜衡不太对劲,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动弹不说,现在居然一个姿势直挺挺地一直躺着,双叶有些害怕,上前低声喊着:“少奶奶,少奶奶。”

一连几声都没作答,双叶上去一摇,丝毫没了动静。吓得哇一嗓子叫了起来:“不好了,少奶奶没气了。”

双叶一咋呼,外间的吴妈跑了进来,摸了摸杜衡的手腕和心口,还在跳着。到底吴妈经见的世面要多一些,明白杜衡不过是晕厥了过去。大声喊着让双叶去支开窗户透气,用力掐着杜衡的人中,使上吃奶的劲死命掐了几下,杜衡终于悠悠地缓过了气,蜡黄的脸上泛出一层黄豆大的汗珠。

“快去禀告老太太。”吴妈吩咐着双叶。双叶忙颠颠地跑了出去。吴妈继续给杜衡揉捶着胸口,捏着掌心。杜衡的气色才微微活泛了过来。

双叶跑得匆忙,却是越着急越慌乱,连近道都忘了抄,直冲着外圈的连廊跑了过去,迎头撞上了东院的管事婆子,对着她一顿皱眉:“慌慌张张像急脚鸡似的,这么大了还不稳重。”

双叶一边结巴回着:“少奶奶快不行了。”一边继续跑向前去。她这句少奶奶快不行了可甩下个爆炸消息,管事婆子愣在了当地,嘴张得老大。不到片刻,双叶还没跑到老太太那里,整个赵家上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那个刚过门没几天的大少奶奶,年纪轻轻说着就不行了。

赵凌泉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回上海。这次回来,见到了想见的人,却是那么个撕心裂肺的情形,以后的几天,他还想见见杜衡,可惜同在赵家的大院,却隔着几道院门,深院静空,锁着深闺,他想见也没法见到。这么耗下去也没意思,每天望着远处的亭楼水榭,他只能想着杜衡在做什么,吃饭了没有,休息好了没有,赵石南对她好吗?有时听着下人窃窃私语,他也收留了几句,那个赵石南,成亲后三天都待在倚红馆,这样的丈夫,有什么资格得到那么好的衡儿?可是老天就是这么安排得不公平,他没有法子。

凌泉的母亲是个胆小怯懦的妇人,命运的多舛,让她学会了忍气吞声,儿子的心思她都明白,却没有办法。杜衡敬茶的那天,看到那么端庄贤淑的杜家小姐,她除了心酸,又能怎样。看着凌泉失魂落魄的样子,柔声安慰着:“泉儿,到了上海,好好读书。多见些世面,那里的小姐,比扬州城好的更多。”

纵然姝颜玉容,又怎么比衡儿那双剪水清瞳?赵凌泉淡淡叹了口气,默默地继续收拾东西。

忽然窗外有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依稀耳朵里听到少奶奶几个字,猛地竖起耳朵,却听不真切,不禁隔着窗户问道:“出什么事了?”

窗外的下人躬身作了个礼,回着:“听说正堂那边的大少奶奶,快不行了。准备报丧呢。”以讹传讹便总是这个效果。正堂指的就是当家的赵石南一门。

赵凌泉的脑子轰地就是一声,拔腿就往门外冲,他母亲在身后忙拽着他说道:“凌泉,冷静些,你过去算什么?报丧还没报到咱们的门上。”

赵凌泉急火攻心,一把甩开他母亲,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名声,礼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衡儿都要没了,他只恨不得一下飞过去。脚下的路,像棉花一样软得几乎走不稳。赵凌泉跑到杜衡的院子外,门口守着两个老太太的贴身服侍下人。

赵凌泉脱口问着:“大少奶奶怎么样?”

其中一个看着他略微有些惊讶,这处院子进进出出的大部分是赵石南一门的人,赵凌泉这种旁支很少进来,何况还是卧房所在的后院。但还是客气地回着:“郎中在里头瞧着呢。”

听到郎中还在看着,赵凌泉的心缓了一缓,还在救着,起码不像讹传的到了报丧那个程度。没有理由进去,婆子拦着,赵凌泉在院子外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徘徊,看着时不时有丫头婆子进进出出,偶尔收罗到一两句“少奶奶还烧着”“郎中切脉”之类。赵凌泉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发烧一类的病他主张到西式医院治疗,中医不过是白费药汤子。但是这里,轮不到他说话。

屋里赵老太太坐在床边,看着郎中给杜衡上着针灸:“少奶奶是惊吓过度。脉象浮大无力,肾气虚浮所致,恐伤了肾,惊则气乱,当补益肾气,安神定志。”

赵老太太点头称是,心里却是纳闷,好好的在家,怎么就受了惊吓?看着杜衡那副蜡黄的脸色,也着了怕,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她还真不好和杜家交代。

郎中取出银针,刺入了百会、大椎、内关、太溪穴,留针半个钟头,缓缓地拔针。对赵老太太说着:“再配着药服下,我明日再来上一次针。”

赵老太太起身把郎中送出门外,这是扬州城里最有名的和春堂的坐堂郎中,妙手回春的本事是有的,老太太示意慈姑再额外给些打赏。转身刚回了屋子,吴妈在外头禀告着:“老太太,杜家的老爷来了。”

赵老太太的头一个变两个大,杜家的老爷指的便是杜仲,这要是搁在她刚出阁的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婆家是死是活娘家都不容置喙,何况哥哥。但如今时代不同了,亲家们的往来也频繁,何况赵石南和杜仲还常有生意上的往来。杜仲偏偏这个时候来,赵老太太有点被打脸地挂不住,却也无法,只好吩咐着:“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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