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雅座两位侍应小姐，都长得很秀气。一位是丰腴一些的何琴小姐，正在给熊海一倒酒，听了这首打油诗“扑哧”一笑。她笑的是，一开始她就把录音设施悄悄打开了，这两兄弟的对话和熊海一的打油诗，都被她录了音，她想好了把这个录音带拿走，留下做个纪念。对于一个小职员来说，何琴也不过是恶作剧，或者好奇心驱使而已。在她心里，亿万富翁也不过是丑角一个嘛！另一位是高挑个儿的小姐王小莉，正在一边整理餐盘，似在思索什么。
何小姐一笑，惹来了熊海一的兴致，顺手把何小姐挽在怀里：“这算是我的一个节目，你们也准备几个节目，等我和洋爷说完话，商量完事，就来欣赏你们的节目！”
何琴小姐挣脱他的拥挽，熊海一也不在乎。
熊海一此时的心思，全用在和弟弟商量新年打算。他抿了一口酒，充满自信地说：“洋弟，你想过没有，今年如何把中国名菜传出去，用适当的方式传出去，而且要注入‘高新科技’含量，将华夏食业公司振兴一番。钱嘛，它是个怪物，要在它咬手的时候抓，这就得看你敢抓不敢抓。抓钱不要怕心狠手辣，大抓不手软，多抓不客气！”
华夏食业公司，是华地集团设在香港和美国的餐饮服务公司。该公司在美国的五个洲开设中国餐馆，中国菜大受欢迎。熊海一从李大明那儿接过“高新科技”这个词，洋洋得意。在他的想象里，“高新科技”是可以无孔不入的，可以无限“扩大化”。
“我不会怕钱咬手，越咬手我越爱抓。”熊洋一对熊海一的话若有所悟，说白了大哥决心。
两兄弟彼此表白一番，自我张扬一番。然后，熊洋一数说了曾虹那天评菜的情况，说是工商局王敏力那小子插一杠子，暗讽华地的经营思想有问题。
“他怎么说？”熊海一问，似乎很关心此事。
“他说什么‘不能光顾赢利不顾服务，光认钱不认群众’。我当然不会买他的账，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他。他说他的群众观点，我说我的顾客观点。顾客就是上帝！我们服务就是要让‘上帝’掏钱，有钱就当‘上帝’。”
熊洋一把他那天的话重复一遍。
“你说的没错！顾客是上帝，因为他能掏钱，不能掏钱的上帝谁伺候？”熊海一当然支持他的弟弟，毫无忌讳地说。
熊洋一所宣扬的，本来就是熊海一的观点。熊海一转过话问：“曾虹小姐以为怎样？”
“她倒也没说别的，就说要搞大众菜，要回报父老百姓。”熊洋一想了一想，对熊海一说。
“大众菜？哦，是得在‘大众菜’上下功夫，在大众菜里加入‘高新科技’！”不等熊洋一说完，熊海一一拍手，便接过话头，似乎恍然大悟。
熊洋一也终于开了大窍，对熊海一说的“高新科技”算是彻底弄明白了。此时，何琴已趁机将录音带取出，装进自己挎包里了。
“小姐，来节目！”熊海一来了神，他要寻找刺激了，快活地叫了起来。
“老板，还要上什么菜？”何琴小姐上前，礼貌地问。
“菜？也对。就要你这个菜！”熊海一冲着何小姐哈哈大笑起来，一面伸手去拉她，把她搂在怀里。
“海爷，您喝醉了。”王小莉见势不妙，给熊海一敬上一杯茶，替何琴解围。
“闪开些，老子没要你，要她。”熊海一一拂手，把茶杯摔得远远的，茶泼了，杯子碎了。
小莉也不去捡拾，她遇事不惊，一脸严肃地问熊海一：“您要我们做什么服务？”
“啊哈，什么服务？喝酒、跳贴身舞都行，看我高兴怎样呀！”熊海一去亲何小姐的嘴被闪开，她并没能从搂抱里挣脱出来，熊海一给熊洋一使眼色，示意他做出表示。
熊洋一掏出钱包，两叠钞票丢在桌上，发话了：“难得海爷有兴致，你们好好陪陪海爷，赏钱每人一千元，陪好了赏钱再加。今天元旦，玩个痛快，千万别叫海爷扫兴！”
“二位老板，我们是华地员工啊！”小莉说，想提醒两位老板尊重员工。
那些钱丢在桌上生了根，两位侍应小姐谁也没想去拿。
“呵，员工怎么的，员工能不要钱？大把钞票不要的女人，我还没见过！”熊海一搂着何琴旋转起来，一面对小莉喊：“换舞曲，把舞曲调出来跳舞！”
小莉没听指挥，镇定自若地说：“二位老板，《员工守则》有规定：员工不许陪客人喝酒，不许陪客人跳舞，不许从事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
“我成了客人？我是大老板，主宰你们命运的大老板！”熊海一吼了起来，没想到员工会这么不听话。
“老板要带头遵守《员工守则》！我去把王经理请来，您吩咐他吧。”
王小莉不肯妥协，转身走出了“美人鱼”。
不一会儿，小莉领着王东升经理来了。直到这时，熊海一搂着何小姐的手才松开，他归坐原位，冲着王东升说：“你来干什么？也好，你给我把这两个员工开除了，她们服务不周！”
“这……”王经理迟疑起来，他调脸望着熊洋一，没有把话说下去。
熊洋一怕惹出事来，对王经理发话：“她俩不适合‘美人鱼’，调厨房做下手，以观后效。”
“是！”王经理一招手，把小莉和何琴带走了。
三
曾虹做厨师，很快闻名了。这是新闻传媒的效用，也由于她原先是名模垫衬的结果。
她总结前人和师傅的烹饪经验，学习烹饪理论，吸收、化解成为自己的成果。在众师傅的指点下，加上自己的悟性和努力，她的烹饪技能和水平日益大进。这方面，她的确有无量度的才华，也许是她有遗传基因的作用吧，她家世代庖厨出身，祖父是名厨，父亲也是名厨，还去北京给中央首长做过厨师，只是过世太早。她的堂叔曾达群，也是从小跟她祖父学厨。因此，她实际上是薪火相传，她常常以此勉励自己，努力向前辈学习，一定要成为一代名厨。
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独创：在总结前人经验和研究烹饪理论的基础上，她特别讲究菜肴的一个“鲜”字。她认为，色、香、味、形的核心，是一个“鲜”字！她说：“鲜，是色、香、味、形的根本。无鲜，则色、香、味、形俱无。”
因此，曾虹烹饪菜肴，总是把“鲜”摆在第一，别人的菜色、香、味、形四个字，她则是鲜、色、香、味、形五个字。她把这个讲究叫做“五字经”。
丛记者对她的烹饪跟踪报道，写了一篇《曾虹和她的五字经》。那篇报道的大意说：
鲜是第一位的，对于烹饪具有特别的意义。
曾虹说，鲜、色、香、味、形，鲜最重要，它关系到食者的健康，这是最根本的。不鲜，则有害健康，违背了进食的根本要求。
讲究鲜，就要特别注重原料检验与选择：新、嫩、活，无病、无菌、无毒。
曾虹做烹饪，就特别注重这些方面的检验与选择，坚决剔除腐败、发霉、变味以及虫蚀、鼠咬等变质的东西。
曾虹又说，菜肴之鲜美、色美、香美、味美、形美，谓之五美。尤以鲜美取胜，乃中国传统文化之首倡，见之于《论语》。孔子说，食物不嫌精美，肉不嫌切得细。食物发酸或发臭，鱼变质、肉腐败都不吃。他又说，参加朝庙的祭祀后，祭肉拿回去不过夜。祭肉保存不过三天，超过三天，就不吃它了。可见，菜肴的鲜美之倡，早矣。
曾虹还说，菜肴的质量取决于二者：原料的鲜美和烹饪的技术，二者不可或缺。而原料的鲜美，则决定并进入色、香、味、形的优劣取定。鲜美原料的检验与选择，亦应纳入烹饪招数之一，且居其首，色、香、味、形居其后。
鲜是基础，也是过程，又是结果。
此乃烹饪新观念，旨在人体健康。烹饪技术无他，食疗之术也。
曾虹还收集、整理出一组《菜肴食疗歌》。
好望角美食城让曾虹挂牌亮菜。曾虹的菜牌，主要是家常菜，也有山珍海味。
曾虹挂牌家常菜，除东坡方肉、芙蓉鸡片、红白肚尖、玉带鱼卷、凤尾莴笋外，还有：外脆酥香、肉馅鲜美的蛋包里脊；柔软、鲜香的珍珠肉丸；肥而不腻、味道鲜香的走油猪蹄；麻辣香酥、脆嫩鲜美的东安子鸡；清香酥烂、味道鲜美的八宝鸭丁；香辣鲜嫩的红烧活鱼；鲜嫩清爽的荷包豆腐；色彩美观、香酥鲜嫩的锅贴蛋白；色彩红亮、味道咸香的腊味合蒸；外焦酥、内香脆的冬菇藕夹；麻辣香脆、爽口味鲜的麻辣笋尖等。
曾虹挂牌亮菜，也讲究丰富多彩，也有一些山珍海味，如：红煨熊掌——掌肉酥烂，柔糯鲜香，营养丰富，名贵大菜；红煨鹿筋——色泽红亮，柔糯鲜香，营养丰富，滋补佳品；奶汤鱼翅——鱼翅软糯，奶汤浓厚，味极鲜美，营养丰富；红煨鱼唇——红润柔软，味道鲜美，宴会大菜；芙蓉海参——色彩鲜艳，柔软鲜嫩，宴会大菜；白汁鱿鱼片——色彩美观，鲜嫩味美；锅巴鱿鱼片——鱿鱼滑嫩，锅巴酥脆，香浓味美，别有风味；酸辣荔枝鱿鱼——脆嫩香，味鲜美等。
曾虹挂牌的菜，还有火锅汤菜类、野味类、其他类。
顾客们争点曾虹做的菜，盛况空前。一些宴席提出由曾虹包菜，纷纷定包。
好望角美食城生意兴隆，顾客爆满。曾虹工作量加大了，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她天不亮就要进店，做原料的检验和选择工作，以及初步加工。
烹饪过程中，有些宴席提出请名厨亮相，她还要出席谢客，不敢得罪。她每天就像跑长跑那样，累得喘气不赢，一直要工作到夜深。原来的倒班，也给打乱了，因为中餐、晚餐都有顾客点她的菜，且多为宴席。
曾虹感到这样不行，一是人受不了，二是菜肴质量不能保证。她提出一项改进办法：师徒携手大亮菜。这个办法很好，菜牌上挂名，有达群师傅和其他几位名师，也有曾虹；而菜牌上列出的菜单，大家都可以援手共做。谢客时，也由各位师傅轮番出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