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八点,上午没有课的安桉还在做着美梦,却被许诺活生生的给叫醒了。为了叫醒安桉,许诺无所不用其极。就连给脚底板挠痒痒这种酷刑都使上了,明知道睡不醒的安桉是低血压魔鬼,还总是这样不辞辛苦的去找死。
“别……”后面的话压根还没喊出来,许诺就被安桉扔过来的枕头给砸中了脸。安桉每次拿触手可及的玩意打她的时候总是能百发百中。
这曾经让许诺不解,有这实力应该去参加奥运会啊。随后安桉面无表情地问,“什么项目?”,许诺曰,“砸铁饼。”
安桉大怒:“那是扔铁饼!”随后又狠狠地虐了一把许诺,吓得许诺有段时间内都不敢提有关“饼”字的东西。
许诺讪笑着抱着她的枕头,站在她的床沿看着背朝着她十分恼火的安桉轻声细语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帅哥叫宁树?我一直想见见来着。我还听说他无缘无故当了我们选修课的讲师呢!”
“……So?”幽怨的声音从被窝里缓缓地传出来,要不是听到和宁树有关,安桉连“so”都懒得发出声。
“So,这种大事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起过?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天崩地裂你都忘了么?说好山无棱天地合也要一起看帅哥的!这些你都忘了么?”
大清早就这么琼瑶阿姨式的悲愤让安桉混沌的脑子里顿时盘旋着各种“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啊”的台词。最后连赖床的兴致都没有了,安桉掀开被子直挺挺地坐起,撩了把头发闷声闷气道,“你要干什么?”
见安桉终于给出了反应,许诺顿时来了兴致,她索性坐在安桉的床边说:“别人给我的情报,他九点三十分在A幢教学楼三楼302室有课,我们可以进去旁听一下。”
“不去。”说完,安桉一头又栽进了被窝里。干吗要去?莫名其妙得被拉去和他一起吃了顿晚饭,现在就又偷偷摸摸地跑去他上课的地方,这不是尾随跟踪是什么?如此变态的行径,她才不要和许诺这厮同流合污。
宿舍里其他几个好姐妹都正巧上午有课,万不得已许诺也不会冒这个险来找安桉。但事已至此哪有回头路可走。于是许诺冷哼着离开她的床,双手交叠在胸前,语气里充满了邪恶,“我一个人去的话,上课举手发言就说我是南川大学的一枝花,我叫安桉。”
四十五分钟后,安桉穿着一件米色连帽衫,长发披肩,用手挡脸的同许诺走进了302教室,找了个后排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呼,一直趴着就没事了吧?”安桉自我安慰道。
安慰不过五秒钟,身旁的许诺就立马摇着她的手臂,兴奋地大声说道:“快看快看!一定是走在最前面那个帅哥,长得可真的是好看啊。简直就像是天上的太阳!”
安桉稍稍抬起脸,小心翼翼地往前面看了一眼,确实是有几个男生。但不知道是不是许诺的声音过于豪放被听见了还是怎么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和特意看过来的宁树对视了。哎,装傻充愣不过三秒,立马被识破了。
差不多都坐下以后,葛俊冲宁树呦呼了一声,“才刚回来没多久呢,爱慕者立马找来了。你说你是怎么保持光鲜亮丽、迷人不眨眼的形象这么多年的?”
宁树低声笑笑道:“靠脸吧。”
葛俊表示这个答案真的是嘲笑人于无形,拿出手机照了会儿自己的脸问:“其实我也算帅哥吧?”
“算。”宁树居然好脾气的回应了,“你算哥。”
果然,只是哥,没有帅!葛俊捶桌大哭。这边宁树又抬眼看了那边几乎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安桉,见她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有她旁边的女生一直在激动着和她说话。
后悔自己居然屈服于许诺淫威之下的安桉尽量把自己伪装成只是来打酱油的学生,索性把帽子盖上了头。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很高兴你来找我。”
高兴你舅舅!安桉看着宁树发来的短信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但手指却冷静的回复他一句,“是别人拉我来的。”
刚发送成功,立马又收到了回复。他说:“不是自愿我也高兴。”
“有什么事是能让你不高兴的么?”发个短信安桉都有挫败感。
“你坐过来,我告诉你。”
“……”通过这几条短信,安桉确定了一点,宁树不是看起来不好惹,而是本来就不好惹!鬼才要坐过去!
手机没有再响动,宁树也只是一笑。
“啧啧,真帅!早知道我就多等一会儿!要不然就钓到金龟婿了!”许诺捶胸顿足压低声音在追悔莫及。
安桉依旧手托着脸,心不在焉得说道:“果然你喜欢程默言不过就是为了他那张脸。现在看见了更好的,就想换了么?”
“程默言可是我正房!不过,像宁大帅哥这样的极品,我愿意再添一个正房!”许诺挑着眉咧着嘴巴笑。
安桉捏着鼻梁表示很担忧,许诺和程默言之间好像是随时都可能玩儿完的关系,并不是说两个人不相爱,而是觉得他们两个有点游戏人生的意味,尤其是许诺。
讲台上的老师在说些什么,安桉还真的听不大懂。这宁树读研究生,到底是读什么专业的研究生?为什么上面在讲性障碍?安桉眼眯成一条线,不忍直视。
“弗洛伊德认为人格和人的精神主要分成三个部分,即本我、自我和超我。他把人的动机归纳为饿、渴、睡、性等,其中性欲占主导地位。那么我们都知道一个稳定的家庭,夫妻间的性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
人类的需求真的是好深奥又好直白。这课上得让安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后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宁树,侧着脸的他下颌线好性感!
“这位同学,你觉得以上这个案例有着恋童癖行为的已婚中年男子的问题出在哪里?”
谁?哪位同学?安桉愣住,东张西望了一下随后确定自己就是老师嘴里的“同学”后,厚着脸皮站了起来,懵懵懂懂且小声问了一句,“是因为,没有得到性满足?”
全班顿时低笑,这位美女还真的是胆大心细啊。一旁的许诺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桌子底下暗暗地使劲给她鼓掌。只有安桉自己明白,如果现在有根绳子,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吊死。
老师也有些好笑道:“上课记得带书啊。”
就这样被老师默默惩罚了一下的安桉顿时心力交瘁,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翻页了,却没想宁树这时却突然开口说道:“恋童癖是性欲倒错的一种。案例中的男子所具有的上述这些幻想、渴望和行为都在临床上产生了明显的痛苦烦恼。结合激发因素,这与他不恰当的性发泄习惯的养成有关。再分析得知其青少年时期的社交发展不完善,并很晚才发展出适当的性关系。这些都是恋童癖产生的因素。”
这才是令人情不自禁要鼓掌的说辞啊。听着宁树条理清晰的分析,安桉觉得他实在是适合当老师,逻辑清楚且引人深思。就算是这么羞人的理论知识也说得面不改色,还面面俱到啊,他简直是神级别的人物。
葛俊倒是有些讶异,宁树显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这会儿突然感觉他欲望强烈地想要露一手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漂亮的女生好像以前没见过嘛,什么时候他们心理学专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加盟了?
“虽然她讲得不算错,但是书没带就是她的错了。”最后,宁树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安桉当场出走。
老师笑着看自己的得意门生对他的分析深感满意。但毕竟是过来人,好像察觉到了宁树和安桉之间有什么,便故意问道:“这位女同学好像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吧,听着我们讲的有关于《变态心理学》的内容,脸都阵阵红起来了。”
丢脸丢得如此光明正大,安桉也准备豁出去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是来上课的,根本没在怕什么。
“老师你说对了。”宁树又抢过来回答,顿了顿后轻咳一声道,“如果她不介意,我可以说是来找我的。”然后全班一阵哗然。
苍天啊,大地啊,我介意啊!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说介意的余地么?安桉尴尬地撩了下头发低头,然后斜视许诺,压低声音欲哭无泪道:“这次你要是不报销我三个月的生活费,我就告诉程默言你想立侧室!”
“我包了!”许诺拍着胸脯,大义凛然。然后又笑嘻嘻地说,“人家宁树还帮你了啊,你不觉得这次物超所值吗?话说,你们认识吗?”
安桉捂脸,感觉以后碰见心理系的都要绕道走了。她喃喃自语,“上课点名点了好几次,说不认识那也是假的。”
“他好像在看你。”许诺小声地说,还不断扯着她的衣角。
安桉这会怎么敢抬起头来,只能趴在那里给宁树发了一条短信:“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收到短信的宁树笑了笑,只是回复了一条:“只是给你上了几堂课又约你一起吃了个饭。确实不认识。”
“下课后我想去看下心理医生。”安桉面无表情的对许诺说。这下子完全被宁树折磨出精神疾病来了。
老师正常的上这课,想着没准是喜欢宁树的女孩子,也就不再深究了。本来宁树这小子一直都是焦点,只要他在的课基本上都是满座。
后来安桉一直坚持到下课都还能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着她和宁树之间的关系。大致上都把她当成了喜欢宁树甚至潜入他的课堂的丧心病狂的小学妹。对此,安桉不予理会,因为反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会被分分钟冠上“宁树追随者”的头衔。
宁树本想暂时不要去打扰安桉,这会儿她心里肯定已经把他大卸八块了。但是葛俊却有些激动地上前在教学楼外的花坛边拦住了安桉和许诺。这下子,宁树也高兴了,不是他非要得寸进尺,而是总有人给他创造了机会。
“你是哪个系的啊?”葛俊一来就问,“回答问题挺会学以致用的嘛。”
安桉瞥了眼他手里拿的书,看见了他的名字,满腹狐疑地问了一句:“你叫葛优?”
“葛俊!这是俊字,不是优!”
葛俊的大嗓门吓了安桉一跳,宁树见状上前按住葛俊的肩膀看着她说:“同个寝室的,见怪不怪就行了。”
一旁的许诺早已哈哈大笑不止,指着葛俊说:“谁让你写草书,还姓葛?葛大爷是我偶像你晓得不?”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安桉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要走。
宁树上前,拉住她,语气轻缓,“一起。”
安桉不好推辞也就随他走在自己身边,他倒是镇定自若,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安桉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坐如针毡,这会儿和他走一起就感觉四面楚歌。
后头看着安桉和宁树的许诺和葛俊有些自讨没趣,许诺顺便八卦了一句,“这宁树学长有女朋友了么?”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葛俊耸肩,“你别看他云淡风轻,好像没有邪念。我断定他对女人一定相当挑剔。”
“嗯,我们家安桉倒也是经得起挑剔。”许诺点点头,后来看看时间,大叫一声“不好”,边跑边对葛俊说,“下次聊啊,我去和男朋友吃饭了!”
什么?居然有男朋友了?葛俊大惊失色,南川大学的女孩子是都名花有主了么?不过那个安桉看起来就像是单身,人长得也漂亮。不过,应该也没戏了。这么想着的葛俊悻悻地走在了孤独的雨花石小路上。
“那个,我真的是被朋友拉去上课的。”路上安桉仍旧执着于自愿与非自愿的问题上。
宁树看着前方“嗯”了一声,“下回要是还想来旁听,我可以先给你留个位置,书也可以分给你看。”
安桉瞬间黑脸。所以这个宁树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都说了是被强迫的,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安桉,你男朋友啊?”这个时候,同样也下课了的寝室其他姐妹都聚集在了这条路上。见到安桉和男的走在一起,立马发现了新大陆。“哇,哪里来的男朋友这么帅?”
木木在见到宁树本尊之后顿时傻了眼,这男的难道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帅得简直不给其他同胞留条活路啊。
站在一边算是平静的小萍急忙拉了一下木木说:“不要打扰人家俊男美女约会,难得寝室里又有一个要脱单的,你我要加油啊!”
说到底表面的风平浪静有什么用啊?那些女人心里一定是在嘶吼:什么,连安桉这样冷冰冰的女人都有男人了?为什么我们这种人见人爱的还在和同性一起吃午饭啊?
“不是,你们误会了……”误会什么的,喊出口都像是缥缈的云烟。安桉瞪了宁树一眼,埋怨道,“都怪你,她们都误会了。”
宁树心情好得很,笑着说:“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带你去我的宿舍让我的同学也误会一下。当然,我不认为这是个误会。”
安桉听着他的话,脸颊微红,反正斗是斗不过他了,不如跑吧。“那个,我放在宿舍还有好多衣服没有洗,我先走了。再见。”
又是一个再见,宁树哑然失笑,站在原地。葛俊追了上来,打量着他问,“怎么,被甩了?那个女孩子不会也有男朋友了吧?”
宁树神色一敛道:“很快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