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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最后的准备

11月22日,离最后发射最多还有十天。现在要做最后一件事,那是一项棘手的、危险的工作,要必须小心谨慎,尼切尔船长曾认定它是不可能成功的,曾为此押下了他的第三份赌注。其实,那项工作就在于把四十万磅的火棉塞入哥伦比亚大炮里。尼切尔曾经认为,他的想法没准就会成为事实,放置这么多数量的低氮硝化纤维素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无论如何,在炮弹压力下,这堆易燃品很可能会自燃。

而且,美国人的粗心大意使危险进一步加大。在南北战争期间,他们一边嘴里叼着香烟,一边无所顾忌地装着弹药。可巴比康一心想成功,不允许在关键时刻出什么差错。于是他挑选了一批最优秀的工人,让他们在他眼皮底下干活,他一直盯着他们不放,由于谨慎的工作和各种提防措施,他抓住了一切成功的机遇。

首先,他不允许一次性把所有的火药运进乱石岗的围栏里。他让人把火药装进封得严严实实的弹药车里,陆续运来。彭萨科拉最熟练的弹药装配工人小心翼翼地把四十万磅低氮硝化纤维素分别装入五百磅桶里,共计八百桶。每辆弹药车可以装十桶,它们一辆接着一辆,由坦帕城的铁路抵达乱石岗。这样,乱石岗围栏里面的火药始终保持在五千磅以下。弹药车一到,工人们就赤着脚卸车里的火药,然后用人力操作的起重机,一桶一桶地把火药送进哥伦比亚大炮的炮口。任何一个蒸汽机都被搬离施工现场,方圆两英里内见不到一点火星。尽管已经是11月了,但要让这么大批的火棉不受太阳光热的影响,仍是不简单的。因此,大家只能选择在夜里干活,用在真空里制造的光来照明,并借助鲁姆科尔夫的设备,创造了一个人造白天,甚至还照亮了哥伦比亚大炮的底部,一桶桶的火药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根金属丝将它们个个相连,这根金属丝的作用在于可以在同一时间内把电花传到各个弹药桶的中心。

是的,点燃这堆火棉的正是电池。这些金属丝全部用绝缘材料包起来,在与炮弹保持一样高度的一个狭小洞口处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电路,然后穿过厚厚的铸铁炮壁,通过事先准备的石头护壁间的洞孔上升到地面。一旦到达乱石岗山顶,它们就被排成两英里长的电线杆连起来,最后通过断路器接到一个本生灯的强力电池上。因此,只要用手指按一下断路器的按钮,马上就会产生电流,并且瞬间点燃四十万磅火棉。当然,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用电池的。

11月28日,八百个弹药桶全部被摆放在哥伦比亚大炮底部。这个任务胜利结束。但是,期间巴比康又经历了怎样的忧虑不安、遭受了多少挑战啊!他禁止闲杂人员进入乱石岗,但那是徒劳的。天天都有好奇的人攀越栅栏,不可理喻的是,竟然有人跑到火棉堆里抽起烟来。巴比康每天都被气得勃然大怒。马斯顿和他并肩努力,拼命驱赶那些擅自闯入者,并把那些美国佬到处乱丢的还没熄灭的烟头一一捡起。工作很难做,因为挤在栅栏旁的人有三十万之多。米歇尔·阿尔当自告奋勇,一路押送弹药车直到哥伦比亚大炮炮口。但是正当他驱赶那些冒昧的人的时候,巴比康撞见他嘴里叼着一支大雪茄,这给那些冒失鬼树立了一个致命的榜样,大炮俱乐部的主席发现这位冒失的抽烟者是靠不住的,只得派人专门盯着他。

终于,仿佛上天暗中保佑着这些火炮手似的,一切都很顺利,装弹药工作得以顺利结束。尼切尔船长眼睁睁地输掉了第三份赌注,现在就等着把炮弹装进哥伦比亚大炮里,放置到厚厚一层火棉上去。

但是,在开始装炮弹之前,必须先把旅行路上所需的东西放进炮弹车厢,并把它们排列好。东西相当多,如果依米歇尔·阿尔当在的话,他早就把乘客的位置代替成其他东西了。人们无法想像这个可爱的法国人要把多少东西捎到月球上去。那些东西根本毫无用处。不过,巴比康出来干涉了,于是就只能带一些必需品。

工具箱里放了好几支温度计、气压计和几副望远镜。旅行家们都很期待路上看到月球风景,为了更方便地了解这个新世界,他们也带上了一张比尔和莫雷德制作的非常精美的地图,这幅地图共包括四个版面,被公认为经过仔细观测、精心制成的真正杰作。它把月球转动时面对地球那部分的每一个地形都准确无误地标明出来。山脉、峡谷、圆谷、火山口、山峰以及沟槽等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是方位还是大小都恰到好处,从高高矗立在月面东面的多尔弗耳山和莱布尼茨山脉,一直延伸到北极地区的“冷海”,名字都注得很清楚。

这份资料是旅行者们的珍宝,因为在他们双脚踏上月球之前就可以着手研究它了。

他们还带了三支来复枪和三把装有爆炸弹头的猎枪。除此之外,还带了大量的火药和铅弹。

“很难说我们会遇到什么人,”米歇尔·阿尔当说,“那里的人或野兽可能会觉得我们的拜访是冒犯他们呢!所以得做好准备。”此外,与防身武器放在一道的还有鹤嘴镐、十字镐、手锯以及其他必不可少的工具,当然包括那些各种气候——从寒冷刺骨的极地到酷热灼人的热带并准备了所需的衣服。

米歇尔·阿尔当还想带上一定数量的动物,并不是每种都能带上的,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在月球上驯化蛇、老虎、钝吻鳄以及其他凶恶的野兽。

“不,”他对巴比康说,“几头役畜,公牛或奶牛,驴或马,除了带来乐趣,而且对我们大有用处。”

“你说的我不反对,亲爱的阿尔当,”大炮俱乐部主席答道,“但我们的炮弹车厢不是诺亚方舟。它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使命。不如做点实际可行的事吧。”

经过好长时间的争论后,最后几位旅行者一致决定带上尼切尔那只漂亮的母猎狗和一条很强壮的纽芬兰公狗。又加上了好几箱最有用的种子。假如任凭米歇尔·阿尔当胡来的话,他肯定还会带上几袋泥土,以便在那儿播种呢。无论如何,他坚持带上了一打小树苗,他用草盒子把它们精心地包起来,并放到了炮弹的一个角落里。

接下来该解决粮食问题了,因为必须预料到他们可能会着陆到月球上绝对贫瘠的地方。巴比康做了很充分的打算,他带上足够吃一年的粮食。不过,为了避免大家糊涂了,作一下说明,这些粮食,包括肉和蔬菜,都被水力压榨机压缩成极小的体积,不过大部分营养都被保留下来了。虽说它们种类不多,但在这样的旅行中旅行者要求肯定不能太高。另外还储备了五十加仑烧酒和只够两个月的水。因为,根据天文学家最新的观测,所有人一致认为月球表面存在一定数量的水。至于粮食,只有疯子才会认为地球上的居民会在那儿找不到东西吃。米歇尔·阿尔当绝对相信这一点。如果他心存疑虑的话,也不会决定去月球。

“还有啊,”一天,他对朋友们说,“我们也并非完全和地球上的同志们失去联络,他们不会忘我们的。”

“当然不会。”马斯顿马上说。“您这话什么意思?”尼切尔问道。“再简单不过了,”阿尔当回答道,“哥伦比亚大炮不是一直在那儿吗?那不就得了!每当月球出现在天顶附近时,就算不在近地点也没关系,也就是说,将近一年一次,那么地球上的同志们难道就不能把装满粮食的炮弹发给我们?而我们在那一天等着就好了。”

“好想法!棒极了!”马斯顿大叫道,看来他已有了对策,“您的话棒极了!亲爱的,伙计们,我们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这样的话,你们也明白,我们就可以按时收到地球上的信息,而且对我们而言,如果不能和地球上的好朋友们保持简讯,那我们会变得与世隔绝的!”

听到米歇尔·阿尔当神色自然、语气坚决地说出了这几句豪气充天的话语,所有大炮俱乐部的人希望都追随他而去。他口中的月球旅行是那么普通、简单、方便并能确保成功,不追随三位旅行家去月球旅行,活在这个可怜的地球上简直是太胆小怕事了。

当所有物品都搬进炮弹以后,起弹簧作用的水也被灌到每层隔板之间,还有用于点火的煤气也抽到了容器里。至于生产氧气的氯酸钾和消耗碳酸气的苛性钾,考虑到路上会有耽搁,巴比康只带了足够两个月的用量。一架制造巧妙的自动机器负责新鲜的并完全清洁的空气。炮弹里已是万事俱备,只待把它装入哥伦比亚大炮的炮筒。可这个工作将面临着种种困难和许多危险。

这个巨无霸似的炮弹被送到了乱石岗山顶。在那里,强大功率的起重机一把钩住它并把它吊到了铁井上空。

这可真是叩人心弦的时刻。要是链条承载不了炮弹的重量而出现问题的话,那么这么重的一团东西往下掉落肯定会引燃火棉。

谢天谢地一切正常,几个小时之后,炮弹车厢徐徐地进入了大炮的炮筒,并停放在如同鸭绒一样易燃易爆的火棉层上。还好,它除了把哥伦比亚大炮里的火药压得更结实点外,没有产生任何负作用。

“愿赌服输。”船长一边说一边把三千美金交给了巴比康主席。

巴比康不想要这笔来自旅伴的钱财。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尼切尔的固执,因为后者坚持要在离开地球前兑现所有的诺言。

“不过,”米歇尔·阿尔当说,“亲爱的船长,我还有一件事要祝愿您。”

“哪一件?”尼切尔有点摸不着头脑。“那就是希望您输掉另两份赌注!只有那样,我们才不会在途中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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