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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阴霾

当炽热的火焰冲向天空时,迸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佛罗里达州,而且,在那无法计算的一瞬间里,在这个辽阔的土地上,黑夜变成了白昼。远在一百英里之外的墨西哥湾和大西洋上,都能看到这一大簇火光,而且,很多船长都把这次无范围的天气现象写在了他们的航海日记里。

伴随着哥伦比亚大炮一声巨响,大地也在阵阵颤抖。佛罗里达州从地表一直到地底深处都感到了强烈的晃动。火药爆炸生成的气体,在高温的作用下体积急速扩大,以无与伦比的威力撞击着大气层,这个人造飓风的威力比暴风雨中的飓风还要强百倍,像龙卷风似的穿上高空。

周围已没有站着的观众了。男人、女人、孩子,所有的人仿佛就是受暴风雨袭击后的麦穗纷纷倒地。接着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喧嚣声,很多人还受了重伤,而马斯顿太不小心,离的太近,结果如同一个圆球一般从他的同胞头上滚过,一直滚到二十托兹远的地方。一瞬间,三十万人惊慌万分、手足无措,什么都听不见。

强大的气流不仅掀翻了木棚,推倒了窝棚,还连根拔起了方圆二十英里之内的树木,甚至把铁轨上的火车直接吹到坦帕城,仿佛雪崩冲向这个城市,并毁坏了一百多幢房子,其中包括圣玛丽教堂,刚刚竣工的证券交易所的墙壁到处都是裂缝。港口里的几条船在海面上相互碰撞着,最后笔直的沉入大海,还有十几条抛锚在港湾里的船只,如同扯断棉纱一样挣断链条,冲向海岸。

不仅这些,破坏的范围扩展到了更远的地方,甚至并超出了美国的范围。由于西风存在后坐力的影响,蔓延到了远在美国海岸三百多英里之外的大西洋。这场连费茨罗伊的海军司令也没能预测到的令人大吃一惊的人造暴风雨,挟带着稀奇罕见的威力扑向船只。好几条军舰被卷进恐怖的旋风,根本没有机会逃脱,连船带帆同时被沉没了,利物浦的蔡尔德——哈罗德号就是其中之一,这场令人痛心疾首的灾难招致了英国的最恶毒的责骂。

最后要说明的是,炮弹发射半小时后,戈雷和塞拉利昂的居民宣称听到了一声闷响,应该是声波在飞越大西洋之后所被波及到的,不过没有任何证据,除了几个土著人之外。

现在我们再回到佛罗里达州。开始的混乱平静下来以后,那些受伤的、失聪的人,总之整个人群都顿时大悟,于是“阿尔当万岁!巴比康万岁!尼切尔万岁!”等狂热的欢呼声冲向云际。好几百万人,高抬着头,手里握着大大小小的望远镜,观察着太空,他们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和心灵上的激动,一心搜索那颗炮弹去了。可是他们搜来搜去,却没有丝毫的痕迹。在等到来自朗峰的电报时,已经看不到它了。剑桥天文台的台长此时坚守在落基山上,人们把观测工作托付给了这样一位既聪颖又有毅力的天文学家。

可一件意想不到的、让人束手无措的现象,使大家的耐心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本来一向很好的天空,瞬间变了:灰暗的天空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乌云。大气层被剧烈撞击之后,在四十万磅低氮硝化纤维素燃烧产生的大量烟雾扩散开来,天空难道还会有其他的样子吗?大自然的一切秩序都被打乱。其实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因为在海上战争时,我们常常可以看到排炮突然间影响到大气层的状态。

第二天,太阳从布满乌云的天边升起,乌云像是连接天空和大地的一块厚重的、无法穿透的帘幕一样一直漫延到落基山地区。这根本就是个致命的打击。阵阵遣责声从地球的各个角落响起。但大自然却巍然不动,既然人类可以用爆炸来影响大气层,那他们就得承担一切后果。

第一天,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去穿透厚重的云雾,但没有丝毫效果,其实大家这样望着天空本来就不对,因为,由于地球的自转,炮弹必定是沿着相反的路线在太空中飞速地行驶。当黑夜笼罩整个大地时,夜晚漆黑一片,即便是月亮从天边升起,也不可能看到它。好像是特地躲开了那些朝它开炮的莽撞者的目光。因此是不可能观察到的,连朗峰的电报也证实了这个令人气愤的意外情况。

不过,如果试验成功的话,那么,于12月1日晚上十点四十六分四十秒启程的三位旅行者应该会在4日午夜时抵达月球。因此,在这期间,大家只好停止喧嚣,耐心等候,何况在目前的条件下观看一个炮弹这么小的天体还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12月4日,从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人们原本希望会观测到炮弹的踪迹,它应该变成一个黑点的显现在熠熠生辉的月面上。可天空还是那么无情的灰暗,这下子,大家的情绪失控到了极点。人们咒骂着那根本不出现的月亮。真是人世间可叹的因果循环啊!

马斯顿非常伤心,就出发去了朗峰。他想亲自察看。他坚信他的朋友们最终会到达目的地的。再说,也没听说哪个岛屿或陆地上有炮弹落下,而且,马斯顿从来不相信炮弹会掉到大海里。

5日,同样的天气。不过欧洲大陆的那些巨大望远镜们,还是牢牢地瞄准着黑夜天体,此时欧洲的天气恰巧非常晴朗。不过,这些仪器的落后阻碍了一切有用的观测。

6日,同样的天气。地球上四分之三的人开始焦虑起来。大家纷纷的想出了种种不现实的方法,想打破阴云的笼罩。

7日,天气开始有点变化。于是人们祈祷着,可上帝好像没有听见,晚上,满天星斗的天空重新乌云密布,阻挡了人们的目光。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严峻起来。因为,11日上午九点十一分,月亮就要开始它的下弦月征程。在这期间,它就会慢慢变小,那时,即使晴空万里,观测的概率也会退减。事实上,从此以后月亮总是以越来越小的月面出现,到新月时期,它和太阳同步,太阳的光芒完全的将它遮掩。于是要想观测并看到满月的话,必须等到1月3日正午十四分。

各种报纸披露这些科学推论,为此还加了成千上万个注释,而且它们不加遮掩地告诉公众必须具有天使般的耐心。

8日,没什么变化。9日,太阳像是戏弄美国人似的,只露了一面就不见了。人们对它进行好一阵子咒骂,或许是受到了这种伤害,使它更吝啬它的光芒了。

10日,还是没有变化。马斯顿几乎精神崩溃,大家都替他的大脑担心,那颗用马来树胶做的脑壳一直都被保护地非常好。

但11日,爆发了一场凶猛的热带风暴。凶猛的东风赶走了一直堆积的乌云,到了晚上,已被吞噬一半的月面隆重的出现在灿烂的星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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