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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试验(1)

“明天是六月一日,金斯全家准备到海滨度假,我也因此自由了,这下有三个月的假期呢,我肯定会尽情地玩!”梅格激动地喊着。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她一进门,就看见乔萎靡不振地躺在沙发上,贝思正在脱着脏靴子,艾米忙着给每个人调柠檬汁解渴。

“马奇婶婆今天也离开了,我太高兴了!”乔说道。“我特怕她让我陪她去,假如她提出来,我就得跟她去,然而梅园那地方没有一点生气的,太乏味了,因此,我宁愿不去。我为老太太花费了半天的工夫,她一同我说话,我就十分紧张,生怕她向我提起。为了尽快把她打发走,我干得十分卖力,尽力地讨好她。直到她上了马车,我这才放松了下来。但我仍被她吓了一跳,马车还没走,她却从车窗里伸出头来了,说:‘乔,你能——’害得我掉头就跑,一直到墙角才停下来,结果她后来讲的话也没听见。”

“可怜的乔,瞧你进来的样子,就像有只老虎在后面追你似的。”贝思说,她带着一种母爱般的关怀怜惜地把姐姐的脚搂在怀里。“马奇婶婆简直就是个吸血鬼,不是吗?”艾米一边说着,一边享受着她调制的柠檬饮料,她的发音又犯了吐字不清的毛病。

“她是说吸血鬼,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算了,天气这么热,别咬文嚼字了。”乔低声说。

“这个假期你们预备怎么安排?”艾米说着灵敏地换了个话题。

“我就躺在床上舒服地睡个昏天黑地的,什么也不想干。”梅格坐在躺椅上摇来摇去地说,“整整一个冬天,每天都很早地起床,为别人服务,现在难得有个假期,我要痛快地睡个懒觉。”

“不对!”乔反对着说,“我不喜欢这种沉闷的休息方式。我打算尽情地看书,到苹果树上去念书,或者去玩乐。”

“不应该说‘玩乐’!”艾米说,她挑出了乔说出的病句,急忙反击。

“那就不这么说,就说‘唱歌’吧。和劳里在一块,用这个词也还算符合实事,因为他歌唱得好。”

“贝思,我们也别做作业了,像她们俩一样,痛快地玩一场,好吗?”

“如果妈妈同意的话,我就不做了。我想找几首新歌练习一下。还有,夏天快到了,我的小娃娃们换季的衣服还没落实呢。”“妈妈,行吗?”梅格转头正在做针线活的马奇太太。“你们可以先尝试一个礼拜,自己感受一下。我猜,要不了一礼拜,你们就会忍受不了啦。因为只玩不干活和只干活不玩是同样难过。”

“哎,那不可能!我敢说一定会十分地快乐。”梅格笑逐眼开地说。

“现在我建议,大家一起干一杯,祝愿永远不需要再工作,永远开心!”这时,乔接过递过来的柠檬汁,举起杯建议道。

姐妹们都开心地一饮而尽,之后试验开始了。当天剩下的时间就忽略不计了。次日上午,梅格直到十点才起床,她来到餐厅,一个人低头吃着饭,没一点胃口。因为贝思没有做清洁,艾米的书扔得哪都是,乔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将鲜花插到花瓶里,所以客厅里显得杂乱不堪。只有妈妈平日里做针线的那个角落,还是跟从前一样整齐清洁。梅格便在那里坐下,清闲地看着书报,还不停地打着哈欠,总有些走神似的,她考虑着用自己挣的钱,买件什么款式的夏装。整个上午,乔和劳里在河边上玩耍,下午便爬到苹果树上看书,《大世界》感动得她直流泪。贝思打算把她的娃娃们从大衣柜里全部折腾出来,但还没腾到一半时,便有些不想干了,于是她把这些娃娃们丢在一旁,自己弹琴去了,心里还暗自得意,今天总算不用洗碗了。艾米翻整了一番自己的花园荫台之后,便穿上最漂亮的白衣服,梳理好头发,坐在花丛中写生,她希望着能有人被吸引住,并向人打听这位年轻的画家是谁,可是除了一只大蜘蛛飞过来瞟了几眼外,一直没人光临。她只好失落地出去散步,结果又被一场雨淋了,不走运的她回家时全身都湿透了。

晚上喝茶的时候,她们坐在一起聊起今天的收获,大家共同认为过得很高兴,只是一天的时间好像有点漫长。梅格下午逛街,买回来了一块“漂亮的蓝布”,但等她裁剪完之后却发现布有点褪色,这件小事让她有点恼火。乔在河上划船,鼻子不慎被烈日晒破了皮,另外,下午看书时间过长,过度用脑导致有些头疼。贝思被乱糟糟的衣柜搞得很烦,想一下学会三首歌,结果一首也没学好。艾米的漂亮衣服被淋透了,可她明天还要参加凯特·布朗的晚会,没有衣服穿了,让她怎么能不懊悔不已呢?可是,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们向妈妈叙述时都说,试验进行得非常顺利。母亲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她和汉娜一起努力,把姐妹们扔下的工作干完了,之后,家庭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然而,说起来十分奇怪,随着这个“享受实验”的进行,大家都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不舒服的感觉。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天气也千变万化着,如同她们每个人的脾气一样,大家渐渐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然而,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已厌烦了这个游戏,只是到了周五晚上的时候,大家都悄悄地松了口气,禁不住地高兴起来,心想这个礼拜总算是熬过去了。为了让姐妹们对这个结果记忆深刻,诙谐的马奇太太决定以一种不一般的方式来结束这次游戏。她给汉娜放了一天假,她要让姑娘们知道,光玩耍不工作会有什么结果。

周六的早晨,姑娘们一觉醒来就发现了与往常的不同,厨房里是冰凉的,餐厅里也没准备好早餐,再一瞧,连妈妈也不见人影了。

“真奇怪,发生什么事?”乔诧异地叫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

梅格闻讯跑上楼去,但一会儿就回来了,她一脸的轻松,但表情却严肃并带着几分愧疚。

“妈妈好好的,只是太辛苦了,想在自己的房间里歇一天,让我们自己去料理一切。这真有点奇怪,不像妈妈往日的作风。然而她说,一周以来,她干家务活太累了,因此叫我们别有怨言,一切靠自己吧。”

“那又有什么难!我正想有点事干呢。你们想,这也算是一种新的玩法。”乔立刻补充了一句说。

的确,就她们目前的情况而言,她们极其需要干些活来调剂一下。因此,大家尽心尽力想把事情做好,然而她们不久便明白汉娜曾说过的“要把家务事做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句话的涵义了。食品柜里有不少吃的,贝思和艾米摆饭桌,梅格和乔准备看早餐,她们一边做着还一边感到很不理解,为什么佣人总说干家务活不容易,难道这不是挺简单的吗?

“尽管妈妈说不用照顾她,但我想还是应该让她品尝一下我们的手艺吧。”梅格说。她站在厨具后面从容镇定地指挥着,一副大将派头。

于是,乔先给妈妈端了一盘上楼去,并同时带去了厨师的祝福。她们把茶烧得很苦,鸡蛋给煎糊了,面包不慎还沾上了苏打粉,虽然如此,马奇太太还是慨然接受,并向她们致谢。乔刚一下楼,她就禁不住笑了。

“可怜的孩子,恐怕你们今天不会好过的,但是这对你们的将来有好处。”这么想着,她拿出了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食物吃起来,把孩子们送来的饭菜悄悄倒掉,以免伤了她们的自尊,这是做母亲的关爱孩子常用的一种计策。

此时,楼下的姑娘们开始相互责怪起来,身为大厨师的梅格看着自己糟糕的厨艺,既后悔又委屈。“不要紧,让我来做午饭。你来当主人,别把手弄脏了,你只需要陪着客人说说话,发号施令就可以了。”乔全权负责地说,其实她的烹饪技艺还不如梅格呢。

梅格听了乔好意的提议,心里舒服多了。她回到客厅里,把沙发下面清扫干净,又将百叶窗放了下来,这样就省得清扫灰尘了。乔对自己充分地相信,她想,何不利用吃饭的机会,同劳里冰释前嫌,于是便跑到家里的邮局,给劳里发出了一封诚挚的邀请函。

梅格获知了乔的草率举止后说:“在邀请客人之前,你应该先了解一下家里有什么食物。”

“哦,我们有腌牛肉,还有这么多土豆,我再去买些芦笋和龙虾,记得汉娜常说的那样‘换个口味’。我们还可以用莴苣做成沙拉,虽然我没干过,但是有烹饪指南做后盾嘛。再弄点草莓和奶冻做甜点,要想锦上添花,还可以再添上咖啡。”

“别想得太美了,乔。据我了解,你会做的食品中只有甜点还可以。这个宴会我是不打算加入了。既然你要请劳里来,你就随意招待他就可以了。”

“我不用你亲自下厨房,你只需帮我接待劳里就足够了。还有,教我做布丁,可以吗?”乔听了梅格的话之后,有些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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