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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艾米的“遗嘱”

当家里灾难接二连三的时候,艾米正在马奇婶婆家艰难度日。此刻,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难,也第一次意识到以前自己在家里是多么受宠。马奇婶婆可不会宠谁。其实,老人对侄儿的孩子还是很关切的,只是她不愿把爱表现在口头上。她尽量让艾米快乐,只是她的做法使结果雪上加霜。有些老年人虽然身处耄耋之年,但心灵却永葆年轻,能与小孩子同忧同乐,心有灵犀。可是马奇婶婆显然不具备这种天赋,她的规矩多,脾气怪,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这一切都让艾米难以忍受。不过,艾米比姐姐乔心灵手巧,老太太感到自己有义务矫正艾米的坏习惯。她无时无刻不管着艾米,以六十年前自己受到的教育方法来教育艾米。这让孩子彻底绝望了,觉得自己挣扎无力,无法摆脱自己被束缚的命运。

幸而有劳里和老女佣埃丝特,她才能把这凄苦的日光一天天地熬下去。喋喋不休、撒泼使坏的鹦鹉,装疯卖傻,一脸无赖相的狗仿佛也跟她过不去,让她受不了。

厨师脾气也是暴躁,老马车夫耳聋,什么也听不见,关心小女孩艾米的只有埃丝特。

埃丝特是一个法国女人,她和“夫人”——自己的女主人,一起生活好多年了。老太太对她很依赖,她的真名是埃勒,在马奇婶婆的要求下她改了名字,但是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改变她的信仰。和艾米小姐相见恨晚,给她讲她在法国经历的趣闻,使艾米长了不少见识。她还让艾米在大房子里随意参观,欣赏马奇婶婆收藏的许多奇珍异宝。艾米最喜欢一个印度式箱子,里面有好些抽屉,装有各种珍贵或奇异的装饰品,摆弄这些多年前的古董让艾米有一种满足感。这些收藏几乎昭示着马奇婶婆的一生,那俨然明了的美女的首饰,社交时代的红宝石戒指以及珍珠钻石等等,都被主人小心地呵护着。

“要是她想送你一件的话,你想挑哪种?”埃丝特问。“我当然最喜欢项链了”说着,艾米情不自禁地拿起一串坠着十字架的纯金黑木项链。“我也看好这个,我更把它看作是一串念珠,用它来祈祷。”埃丝特沉思着说。埃丝特是虔诚的,同时对艾米和她们姐妹几个的难处也很同情。于是把艾米卧室隔壁的一间密室收拾一下,静坐祈祷反省,希望这能给她带来好运。

埃丝特缓慢地把那光艳的珠宝放在了盆子里,然后合上盖子。艾米问道:“不知道马奇婶婆去世后,这些好东西将会归谁?”

“归你和你的姐姐。我看见过她立的遗嘱。”埃丝特笑着说。

“那棒极了!我真想她现在就给我们。不要多拖延时间。”艾米瞥了一眼那些珠宝说到。

“夫人说,谁先订婚,谁就先得到这些珠宝。我猜你走时会得到那个蓝宝石戒指,因为夫人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是吗?要是能得到那颗戒指,我情愿变成小羔羊。”艾米饶有兴致地试了试蓝宝石戒指,并决心要得到它。

从此,艾米很是乖巧听话了。也正因为此,老太太十分高兴——她以为自己的教育方式奏了效。埃丝特在小房间里摆了一张小桌子和小凳子,还挂上一幅她认为不值钱,又很适用的画,心想老夫人是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干涉。其实,这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艾米是有很高的艺术鉴赏力,她眼不眨的仰望着圣母那温柔慈祥的面容,还在桌子上放了一本《圣经》,一本赞美诗,还放了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瓶,每天,她独自坐在那儿,祈求上帝保佑姐姐。埃丝特送给她那一串系着银质十字架的黑色念珠,被她挂在一边了,因为她怀疑用自己的身份来祈祷不太合适。

这个女孩在是非常真诚的来做这些事的,她本能地把自己的孤零和不幸寄托到有巨大力量的仁慈的上帝身上,同时她也感到了无与伦比地亲切。她曾一度忘记了母亲的叮嘱,可是,她找到了一种更好的方法,她充满信心地踏上自己的行程。作为一个新加入的朝圣者,她试着忘掉自己,保持乐观。因为她压力太重了,为此,她还下定决心好好干下去。首先要写一份遗嘱,万一她死了,所有的东西可以公平的分配。在她眼里,自己的小家同老妇人的珠宝一样地珍贵,想到有分手的那一天,艾米难过极了。

于是,她牺牲了自己的娱乐时间,费尽了心机,还请教埃丝特帮助,才终于把这份重要的文件起草完。同时热心的法国女人还签了自己的大名,艾米的这颗心才放下来。她把文件放在了一边,准备请劳里来做第二证人。

劳里强忍住笑,又敲了敲门,这时艾米才听到,把客人迎了进来。

“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等我把这些东西搬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说着,艾米把鹦鹉赶到一边,“这鸟真是我的冤家对头。”她摘下头巾接着说,劳里这时斜坐在一把椅子上,昨天,婶婆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在笼子里大吵大闹折腾起来,原来笼子里有只大蜘蛛,我赶紧把它放出来,用竹竿把蜘蛛驱赶,可蜘蛛却溜到书柜下面去了。鹦鹉紧跟过去,低头斜眼地叫道:“散散步去吧,宝贝!”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结果鹦鹉叫得更欢了,最后把马奇婶婆吵醒了,把我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婶婆邀请那蜘蛛了吗?”劳里打着呵欠问。

“邀请了,它立刻跑了出来,鹦鹉却被吓得要命,它迅速跳到婶婆的椅子上,一边看着我追赶蜘蛛,一边大叫着:‘抓住它!抓住它!’”

“胡扯!哦,上帝!”鹦鹉又叫起来,还扑过来啄着劳里的脚趾。

“你这小畜牲,我要是你主人的话,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脖子。”劳里挥着拳头恐吓到。鸟却不害怕还把头一歪地嘎嘎叫到:“上帝啊!保佑你吧,宝贝!”

“快别理它了。”艾米关上柜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想请你看看是否合理合法。因为我不想我死了引起不必要的争执,这样会令大家都不愉快。”

劳里抿着嘴唇,仔细地读着这份错别字很多的文件,并不时把目光投向艾米。

我的遗嘱

我,很清楚把我所有财产安排如下:给父亲,最出色的图画、素描、地图和工艺品,包括画框,还有一百美元。给母亲,除那件蓝袍子以外,我的全部衣服,还有我的画像,和纪念章以及我最真诚的爱。给姐姐梅格,我的蓝宝石戒指(如果我能得到的话),还有一个画着鸽子图案的绿箱子,和我的真丝花边,最后再把我给她画的速写给她留作纪念吧。

给乔的是,我的胸针,没有盒盖的青铜砚台(盒盖被她弄丢了),和我最喜爱的塑胶兔子。

如果贝思还活着的话,我会把我所有的布娃娃、衣柜、扇子、白领子和一双新拖鞋送给她。等她病愈且身体消瘦了,或许可以穿。在此,我还特别道歉不该嘲笑贝思的病残洋娃娃乔安娜。

给朋友和邻居西奥多·劳伦斯,我的纸做的公文夹和他曾说过的没有脖子的陶塑工艺马。因为在我们最苦难的时候,他给了我最无私的友爱,所以,他可以在我的画作中挑选他最喜欢的,比如我的圣母像。

给我最尊敬的恩人劳伦斯先生,我的盖子上镶有镜子的紫盒子,(盒子里可以装笔用)。这样,他会记起死去的孩子,她永远感谢他帮助了的她全家,尤其是贝思。

送给我的好朋友基蒂·布莱恩特的是一条蓝围裙和一只金珠戒指,以及亲爱的吻。

给汉娜的是她最想要的帽盒和我所有的缝补手工。现在我已经把我的财产分配完毕,我希望大家满意,别责备死者。我原谅每个人,相信我们将来会在另一个世界相聚。阿门。

我于1861年11月20日在此签署这份遗嘱。

艾米·史蒂芬·马奇

见证人:埃丝特·瓦尔娜

西奥多·劳伦斯

最后的名字是用铅笔写的,因为艾米想请他再用钢笔重写一遍,并且按照格式把文件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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