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混乱我飞身到了高处,在那里我看到久违的太阳神。
“月伏,你居然一个人跑来这里找贰负神的麻烦?是谁告诉你贰负神在这里的?后羿吗?”太阳神说着就要将我抓走。
我挣脱他的手,“现在还不能跟你走,我必须去见玉帝。那个龙首鱼身的家伙是你找来帮我的吗?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吧?”
“你知道这些干什么?”
“这你就别问,先告诉我是不是?”我急切的拉住他的手,太阳神无奈只好告诉我那个龙首鱼身的精灵本是蕲冴,多年前玉帝下界巡游看上了他想要他跟随上天做自己的专属坐骑。但是蕲冴却不愿意,他天性暴躁,且不喜欢被拘束,便偷偷跑掉了。玉帝便找了借口让天将追捕,借口便是他曾经吃过人。其实他吃人之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太阳神在玉帝遇到他之前已经遇到他并且点化了他,他早已弃恶行善多年。此次恰逢太阳神有需要便义不容辞前来帮忙,没想到居然白白给葬送了性命。
我恍然大悟,却很是得意的准备离开。太阳神想要再多说话,却发现了什么居然沮丧的放开了我。我懒得去想他究竟是怎么了,径直往玉帝那里去了。
玉帝正在与王母闲谈,见到我出现自是吃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月伏,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最近忙着收拾你的暗世呢,为何会有时间来我这里?我还指望着你赶紧把暗世建成以助我除灭那个魔帝呢。”
“玉帝,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有那功夫你还是先替你苦心寻找的坐骑报仇吧。你不是在寻找一头叫蕲冴的坐骑吗?他可是龙首鱼身?”
“你怎会知道?莫非你见过他?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报仇?难道他遇上什么事了?”玉帝早已站起来,“我本打算将他收服了给我的妻子做寿礼呢。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杀了他?毁了我的一番美意。”
“贰负神。你是不是叫他帮你忙收服那个蕲冴呢?可是我却听说那个家伙根本不把你的话当一回事,他居然借口帮你忙找到那个蕲冴就起了杀意。你若不信现在就跟我去看,那蕲冴的尸体都还在他的鬼国放着呢。”玉帝一听马上起身跟着我前来,在鬼国的上空,我们很轻易就可以看到蕲冴身上的鳞片发出的炫彩之光。
玉帝攥紧了拳头,忽然拔出发髻中的金叉,对着鬼国投下,我只听到一声惨叫,好像是贰负神的声音,那家伙就这么就死了?
我看看玉帝,“你做了什么?”
“哼!你不是要我报仇吗?现在那个贰负神已经毫无还击之力了,你喜欢将他怎样就怎样吧。我只当不知道此事。”玉帝说完摆手离去。
这不是玉帝的作风,他何时变得如此单纯好骗了?我寻思着其中的不寻常却还是因为急于想知道危的情况而跑下了鬼国。
危毫发未伤的站在那里,那个贰负神依然缠绕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我当初见到的一样。所不同的就是他们身边的这些小鬼,早已一个个的都被玉帝的金叉弄得苦不堪言。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就在我有些慌乱的时候危开口说话了,“月伏,请你离开这里。主人已经被玉帝的金叉插住了咽喉,他很快就会死去,但是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将我杀死。所以,请你离开,我知道你对我的期盼,对你我很是感激,但是我不希望唯一一个对我如此期盼的人看到我死后变成任人欺凌的小鬼的模样。”危的心已经开始向我这边靠近了,很好,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我心里虽然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想太多表露自己的感情是一回事,担心贰负神还是另外一回事。
假如我没有看错那个家伙正在倾尽全力的将自己将死的身体刺入危的身体。我尝试过那些毒针的厉害,若这样就能让危死了倒也算方便,我刚好可以带走危的灵魂。我的暗世是不需要活着的生灵的。
于是我假装焦急的等待着。
可是最后贰负神还没有杀死危他便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危求生的意志太过于强烈,他的毒针刺不进危的身体。我将他从危的身上扯下来,想着实在不行就先带他离开这里到了我的暗世再想办法。可是我刚要走却发现危的身后长出来一棵巨大无比的树,那贰负神的身体竟然化为金链锁住了危的身体,脖子,手臂,还有一只脚。他被从头到脚结结实实的绑在树上,我的愤怒跟危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危闭上眼睛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他叹息一声,“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就知道注定要跟他绑在一起了。他是因为可以控制我才被称为神,而我是因为被他控制在得以在这里存在。现在就算是他死了不能杀死我也要绑着我,因为离开了我他便什么都不是了,而我离开了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所以呢?你就打算认命了吗?”我有些替他不值,此刻是不带任何虚伪的关心。总觉得危的身上有种值得我尊重的东西。
“不然呢?玉帝一直不愿意我存在于这个世界,我的存在与他是一种很大的威胁,因为他杀不死我。杀不死便不能控制,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明知道下界有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生命还可以高枕无忧,相信没有人真的可以做到。玉帝不是那样豁达的人。我知道,虽然你对我的期许多少参杂有一些欲念,但是我却宁愿最初来到这里遇见的是你。或许跟了你我的下场会有一些不同,至少你是真的珍惜我的力量,而不是一心想要控制我。所以,月伏,请你离开。我或许会想办法死去,当我死去之后我的尸骨会滋养这棵树,若你有心请你来这里为我浇灌这棵树,或许那个时候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危不再言语,背过脸去。
我心有不甘,却不知道是替他不甘还是替自己不甘。于是我拼尽全力去砸毁那条链子,但是它完好无损而我却精疲力竭。颓废的坐在地上,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有多大,不管我变得多么的强大总有一些力量我永远无法超越。
沉默了很久,我剧烈的喘息。看着危赤.裸的身体,我心生不忍。于是将树叶变作衣裳披在了他的身上。危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月伏,谢谢你,就为了这件衣裳,我也要为你反抗一次。这一次或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反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神。伟大的天帝……”危抬起头,对着天空嘶吼,树叶如飞花般飘落,铺天盖地,没有尽头。
我的脚下开始剧烈的动荡,树根,巨大的树根就像大地的筋骨凸出地面,我不知该往何处躲避。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将蓝天划成两半。那是一道醒目的伤痕,刺眼得很。
我终于明白为何玉帝明知道贰负神如此的尖酸可怕还要封其为神了,原来这力量是真的可以惊天动地。
落叶纷飞之后竟然出现短暂的宁静,我以为差不多结束了,但是我错了。天空忽然布满了白云,那是玉帝带着天兵天将过来了。
我惊奇他是如何会去而复返,却忘记了还被绑在树上的危。狂风把玉帝的发髻弄得很乱,因为他将金叉丢了下来,所以他只能用手抓着乱发,十分狼狈。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灵魂脱壳,我分明看到他的魂魄离开了肉体,却隐隐约约的跟树干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玉帝站在高处,“月伏,这就是你需要的力量吗?你看到了,可是你控制得了他吗?他将死之身都可以撼动天地。”
“玉帝,这与我需要他的理由刚好吻合。我就是需要他如此强大……而且现在他也该属于我了。”我看着危慢慢的走到我身边,对着我微笑。“他将是我暗世最强大的守护者,因为他的存在,我的暗世将坚若磐石。”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危对自己做了什么。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让贰负神盘符在自己身上的,因为他也明白只有死才可以脱离今生的命运。而当他遇见我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要等的机会来了,我便是那个让他值得用死来跟随的人。我身上的死亡的气息,还有那种对他的期待,信任,以及无所畏惧的眼神。他需要的就是我这样的主人,知道他存在的真正目的,明白他不仅仅是一个工具。
所以他选择了死,其实当时即便是蕲冴不挡过来他也不会真的伤害到我,只是结果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只能怪蕲冴太悲哀。然而这其中最委屈的也就是贰负神了,一个可怜的不知所以的所谓的神。
危的灵魂站在了我这边,玉帝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为了危才来到这里的,或许他真的有想过让我的暗世完成可以对他有所帮助。但是当他亲眼看到了危的力量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应该是后怕。我的身边若有了这样一个人,那就意味着我根本不需要对他有任何顾及了。他无法战胜我身边这个人,唯一一个可以杀死危的人已经死了,而危也已经死了,我拥有的是危的灵魂。他根本不知道危的灵魂在我的手里会发出怎样的光彩,而那光彩与他究竟是福还是祸。
他不相信我。这是很明显的,他现在或许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另一个自己如何的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凶狠残忍……而借着另一个自己的对邪恶的敏锐触觉他更加看清了天人两界那些隐藏在人面背后的肮脏与怀疑。这些都让他感到恐惧,他曾经不可一世的自信显然正在崩塌,而他却要很努力的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怀疑。他是更加孤独的人,比我,比黄帝还要孤独……
玉帝的眼睛始终都不曾离开危,我知道危在他的眼里是个危险的存在。所以他们一开始就叫他危。
“危,你自界外而来,并不曾作出什么大恶之事,我们断然不能为难与你,但是为了天人两界最后的和谐,我必须得到你的一个承诺。”玉帝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的言辞恰当得体,最重要的是要有理有据。“我要你承诺永生不得违背我天界的命令行事。”
这样的要求显然是针对我的,他不放心我。危跟着我若是反了他,他奈何我不得。若危答应了他,那么我要危在身边也只是一个虚架子而已,他若想灭我轻而易举。不过这件事我却没有插手,且看危要如何应对。若他真的可以应对的得当,那也不枉我费这么多苦心前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