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棵了不起的小草啊。看东西比我还透彻。”
“我只是想法比较简单。要我是你就会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赢。”
“为什么?”
“魔帝虽然是个恶魔,可是他心里还是有软弱的地方存在的。那里潜存的善良会迫不及待的跑出来阻止他邪念的增长。而你的邪念已经被他全然带走,所以你的身上如今已经彻底的散发出神的光芒。那些善念会被你感动,跑出来也说不定呢。只要你给他们挣脱邪念的力量和信念。”
“这你也知道?”
“我在这里很久了,常常看到魔帝从我的身边走过。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的,只是孤独不断侵蚀着他的心,一点一点那些善良就被压抑住了。最开始我也以为没有希望了,但是优姬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她让他脱离了孤独的掌控。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谢谢你……我想我明白了。”
“你会不会趁机杀了玉帝?”西王母坐在魔帝平躺着的床边,他闭着眼睛,可是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你想要我杀了他?”魔帝没有睁开眼睛有些玩笑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啊,看来我太高估自己的对手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的结果。不如你告诉我啊。你想要谁输谁赢?”
“我只希望你们谁都不要伤害到彼此。”
“很狡猾的回答,可是我只要你在我们之中选择一个。要么我,要么玉帝。”
“你这分明是叫我为难。玉帝哥哥那边有太多无辜的生命牵挂着,可你呢?你只有无止境的复仇,可是你却是我要倾尽一生来陪伴的人。你说,把你换做我你会如何选择?让别人痛苦你就那么开心吗?看到我这么难过你满足了什么?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很想对着你微笑的,可是你却要让我流泪……”西王母转过脸去,准备出去。却被魔帝拉住了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几乎将她的手捏断。“不要走,如果是我让你流泪的话,我道歉。对不起我还不习惯有人陪伴。”
“我知道这不能怪你,可是为什么你不能试着改变一些呢?哪怕是有尝试改变的意图?”
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是你的母亲将我的退路都封死了,为什么你看不到?如果可以你能给我指引吗?在这个世界里一旦我放弃了仇恨的力量就等于等死,只有仇恨才可以让我的生命延续啊。你感觉不到吗?如果不是我把自己的力量给你,你早就已经变成女娲那样了,幽魂一样脆弱不堪一击。你说我连试图改变的勇气都没有吗?难到我消耗自己的力量保全你们兄妹的生命不算吗?我是在等着你发现啊,可是你却只是伤悲……如果我完全放弃了,你可以发现吗?可是那个时候我连你伤悲的脸都摸不到了。我们只能像女娲那样两两相望却不能靠近啊……
魔帝在心里不停的解释,可是西王母却等着他说出来,这些话要他如何说出口呢?他是一个习惯了自言自语的人,长久的寂寞已经让他忘记了该如何把自己的关怀说出来,这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就算含在口中反复的咀嚼也是无法吐出来的,因为他害怕。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让西王母离开。魔帝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渗出一滴眼泪,那滴眼泪低落,穿透水晶跟伏羲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发出清冷的蓝光。可惜他闭上了眼睛,不然他就可以看到伏羲有影子出现在他面前。
父亲的手**孩子的脸,他们都在悲伤,却碰触不到彼此。伏羲蹲下来,近看魔帝的脸,他的嘴唇一直在颤抖,“我的孩子,你终于可以得到救赎了……”
好像父亲的声音啊,魔帝猛地睁开眼睛,可是伏羲已经消失了。魔帝摸摸自己的额头,“一定是我弄错了,父亲怎么能到这里来呢?他大概还以为我是个得不到救赎的孩子吧?我做了这么多违背他意愿的事,就算他真的知道我的处境也只是失望吧。”魔帝苦笑,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平躺。玉帝进来这里已经损耗了太多,他要跟他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就必须再给他一些自己的力量。
其实这场战斗不用打的,只要他继续拖延下去,放任玉帝不管他便会自己灭亡,但是魔帝不想这样。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要找个借口将西王母留在身边。虽然她早已承诺会留下来,但是他吸收了太多外界的邪念,知道那些毫无条件的承诺随时都有被遗忘的可能。所以他宁愿这样牺牲也要换取这个条件。
没有人知道他是想要失败的,只有失败了才可以让西王母留下来。但是若玉帝对自己下了杀手呢?他若因此送了性命谁来保护他的优姬啊?
他若将自己这些想法全都告诉西王母她会不会微笑呢?说起来他好像还没有见过她的笑容。虽然在她还是青鸟的时候究竟爱上了,可那是多么遥远的故事啊。
差不多了,玉帝的力量该恢复了。魔帝坐起来,他整整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找玉帝。可是为何不见优姬呢?她去哪里了?魔帝寻找着她的身影,他是要她看到他们之间的战斗的,可是他却跑去了女娲那里。
魔帝找过去,女娲跟西王母之间还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们在谈论着什么,西王母竟然笑了,那笑容就像暗夜里绽放的雪白花朵,周身都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魔帝没有靠近过去,远远的看着,可是女娲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可是她没有揭穿他,只是继续跟西王母交谈着,她们谈论的是之前的往事。那些他们还是小孩子时做出的荒唐可笑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多么的美好啊,幻如隔世一般的遥远而又美丽。西王母的眼神蔓延着温柔,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快乐时光。而女娲却一边笑一边意味深长的叹息,她是在担心的,担心玉帝的安危。在这里这么久她清楚的知道进入这个世界会发生的事,玉帝的力量会一直被幽冥园削弱。除非身体里面潜存着邪念,否则整个人就会慢慢的死亡。而她之所以还可以保留完整的幻影就是因为之前固执的恨,现在的自己已经在消失了。若玉帝真的被魔帝抽取了所有的邪念,那么他在这里无疑是脱去了防备的婴儿一般,别说是跟魔帝战斗了,只要他能精神饱满的站起来都是问题。魔帝在这里就是一切,只有他才可以在这里变得强大,因为他特殊的体质。
西王母何尝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可是现在的她早已不想再去挂念那些事,她只想好好的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让自己短暂的快乐持久一些。但是现实总是要回来的,于是她收起笑容,“他要我选择,谁输谁赢,就在他们之间选一个,我做不到。”
“我明白,这样确实很为难你。现在他不在,你告诉我在你的心里你希望谁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玉帝哥哥赢。因为他的身后是万千生灵啊。但是我若这样对他说了,他会不会太难过以至于怀疑我留在他身边的真心。”
女娲笑了,她终于明白了魔帝的改变,难怪西王母在这里一直没有受伤,原来是这样。“我想你们还需要时间好好熟悉一下的。你太不了解他了。如果他真的是伏羲的孩子,那么他就该跟伏羲一样的固执。试着多了解他一些吧,有些事我是不能给你太多指引的,要靠你自己啊。”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要让自己爱一个人有多难。这场爱情不是你之前对炎的暗恋,是真的发生在你身上的爱,你想要的寄托。我想你很快就会学会的,从小你就那么聪慧。”
“这是我之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任何事情都是有第一次的,就看你敢不敢迈出这一步了。孩子要勇敢啊,去吧,他在等着你。相信你自己吧,站在他们的身边看着最后的结果,输赢对你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结果是你要坚持你的选择,留在谁的身边。相信我,这不是你一个人在意的答案。”她说完看着魔帝。
西王母沿着母亲的眼神望去,居然魔帝就在身边站着。她的脸一下子开始发烧了。觉得有些尴尬,她捂住了自己的脸。
魔帝看来女娲一眼,她已经在消失了,也就是说她撤去了仅剩的那点保护。她已经将所有的愤恨都放下了,看来快要接近尾声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因为对手已经在消亡了,他也是时候做最后的决断了。
“我们走吧,去看你想要的结果。”魔帝拉着西王母走开,女娲远远的对着西王母挥手,“我的孩子,保重啊。在这里的我是真的要消失了,已经有一部分解脱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伏羲,如果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还会说爱吗?谁能想到摧毁我的竟然是不顾一切的爱呢?这一直都是你深信不疑的东西啊,为什么在我死的时候都看不到你的脸?我几乎要把你的样子忘记了啊,我的哥哥,我的丈夫,我奋不顾身爱过的那男人……”
然后女娲真的消失不见了。西王母被魔帝牵扯着走的很快,他不像她看到女娲最后消失的样子,可是他自己却看的清清楚楚。
玉帝这边本来还是坐着的,可是胸口忽然剧烈的疼痛了很久,像是什么东西被割掉了一般。他捂着胸口蜷缩着身子,西王母他们过来的时候玉帝正好站起来。而他身下的那些小草忽然就枯萎了。
西王母忽然撤开魔帝的手往回跑,魔帝赶紧一把将她拉住,“你干什么去?”
“母亲!母亲!她一定出事了!”魔帝惊讶的看着西王母,不是说她们并不是亲生的母女吗?为何玉帝都不知道的事,她却先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