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外辛苦奔波,趋日求暖,掘洞求安。人如穿梭般奔走在城市的水泥钢筋之间,行色匆匆。
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使我成了早出晚归的机器,身体每天都要周旋于客户之间,而我的心在金与银的重压下变得筋疲力尽,对亲情的眷顾成了心中渴盼的奢望。记得刚毕业那会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母亲的催促下,父亲东奔西走地串起了老亲戚,厚着脸皮开始拉关系。人穷底子软,一次次的碰壁后,父亲愁眉不展的脸难见一丝笑容。母亲更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息,说:“都是祖上没积德,我的孩子毕业了,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让后人怎么再敬佑你们呦!”为了减轻心中的烦闷,我便到田里干活。但长时间脱离劳动,使我的身体像散了架似的疼痛。母亲便顾不得再埋怨祖宗,转而心疼起我的身体,仍把我当小孩子照料。
不忍看着父母跟着我受煎熬,我决定外出打工。父母没有阻拦,他们知道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前途。前途是什么?谁都心里没底,但又不敢耽误那一片茫然的前途。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看着我成了打工族中的一员。
激烈的竞争环境里,我只有拼命地工作,用业绩证明自己的能力,显示着存在。一人漂泊在异乡,没有亲戚来往,夜深人静时想想家中的父母,成为我生活中唯一温馨的牵挂。
为了联系方便,我用第一个月的薪水给父母装了一部电话。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连号码都不知怎样拨,我只能定期打给他们。有段时间过于繁忙,好久没给父母打电话了。夜已深了,我还是试着拨了那似乎有点儿陌生了的号码。响了两下,就听到了母亲急切的声音“是喜儿吧?”我说:“是我,妈妈。真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按时给您和爸打电话。”母亲没有丝毫埋怨,只是一连串的注意身体、好好吃东西照顾好自己的啰嗦。我便哼哼哈哈地附和着,妈妈又问:“谈对象了没有?”我说:“快了快了,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母亲就笑着说:“想找个人替妈妈照顾你啊!”母亲絮叨一阵后,就轮到了父亲。父亲话不多,只是提醒我说:“喜儿啊,以后勤打电话,你妈每天都守在电话旁,在等你呀!”母亲像被人拆穿了秘密,抢过话筒嗔怪着父亲:“谁让你告诉他的,我什么时候等了?”然后又对我说:“好啦,好啦!喜儿,妈知道你累了一天了,早点儿休息吧。”我心里一酸,忙说:“好吧,您和爸也早点儿休息,我挂线啦,您也挂吧!”母亲就说:“嗯。”我把听筒放在耳边等着母亲挂线,但始终没有挂线的声音。静静地过了3分钟,我说:“妈妈,您怎么还没有挂线呀?”母亲说:“我在等你挂线啊!习惯了,我喜欢听到你先挂线,这样我才放心。”我没再犹豫,很快地挂了电话,霎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汹涌而下。
想想母亲苦苦等候在电话旁,盼望着铃声在突然间响起,听到儿子那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惭愧。3分钟的沉默,培养了我深深的悲哀,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疏于和父母联系;3分钟的沉默,是深情对深情的呼唤,儿行千里母担忧,走得再远,也走不出母亲那蚕丝般的牵挂。
我在电话的这一头,母亲在电话的另一头。时空的拉长徒然增添了离别的伤感。爱一旦成为乡愁,心就不会再坦然。在感情的天平上,无论我们多深的思念都无法超过母爱那沉甸甸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