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右院和雅贵妃的住处,是整个寒山寺最华贵的两处院子,现在住着的就是那么权倾天下而又喜怒无常的逸王敖宸奕。
因此那个地方,连着周围的几个院子,都没人敢住,倒是显得冷清空旷的很。
宁雪烟穿着小厮的衣裳,一路过来倒也没人注意,转过两条弯路,就看到守在院门外的两个冷肃侍卫,笔直的站在门口,目无表情的瞪视着走过来的宁雪烟,透着阴冷的杀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悚。
时间紧,宁雪烟也不多说废话,上前两步对着侍卫笑道:“请回禀逸王殿下,就说护国侯府有人求见。”
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个人冷声道:“等着!”
就往里面回禀,不一会出来,站在原来的岗位上,冲着宁雪烟挥了挥手:“王爷让你进去!”
宁雪烟看他的意思是没打算引自己进去,也就没等着,自己往里走。
进了园子,宁雪烟才发现这处的园子比之雅贵妃那里大的不只一点,一排连着几个小的园子,但看这气势就不是雅贵妃那里可以比的。
看了看左右,宁雪烟选了正中的那座园子进去,但看这一座的规模和正中的位置,以及当门站着的四个侍卫,就知道逸王殿下住的是这里。
看到她过来,四个侍卫依然站的笔直,没有人稍动,看意思,也没有引路的意思。
再进门,眼前立时一亮,竟是雕梁画栋,佛门的一处别院,竟是没有素淡之意,处处景观都看得出是经人细心打理,满院子的奇花异草,连那日赏菊会上最珍贵的一本墨菊,这里也有两株。
还有一些,那日赏菊盛会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花色妖娆,一看就知道是千金难求,却全种在这个园子里,让她不由的感慨,寒山寺这处应当是特地为逸王准备的,处处显示着奢华和张扬,完全不象是佛门净地,应当存在的。
“五姑娘,请随奴才过来。”没待她感叹完,一个尖细的嗓子在她耳边响起,回头正看到一个小太监乖巧的脸。
“麻烦小公公了!”宁雪烟客气的道,她当然清楚,自己能进到这里,里面的人当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小太监笑嘻嘻的把她引进了一间华丽的房间内,又送上糕点茶水,只说王爷有事,让宁雪烟稍坐片刻,宁雪烟点头,小太监退了下去。
外面很安静,安静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若不是宁雪烟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太监,怕是也以为这是一所空房子,在这空寂的近乎诡异的地方,宁雪烟没来由的觉得危险,有一缕风从脑后吹过,下意识的转头。
只见一道寒光劈面而来,有人高呼:“狗贼,拿命来!”
利器劈面!
无论是哪位闺秀在此,都会下意识的尖叫着往外躲,宁雪烟却是不闪不避,墨玉般的眼眸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就这么眼见着劈面而来的寒光,竟是连脸色也没有变。
寒光在宁雪烟面门一寸处,停了下来!
还没待宁雪烟看清楚,房门外传来一道极为好听,却带着冷意的声音:“护国侯府的姑娘,果然是将门虎女。”
屋门大开,几个太监侍候着逸王从门外进来。
那个扮作刺客的人,收起手中的剑,恭敬的退在一边。
他身上交织着暗金色的彼岸花,一片片血红的开在玄墨色的衣衫上,走动间,彼岸花开,映着墨色的底子,仿佛是一大片的血色染就的红花,盛开在阴冷的幽黑地狱中,却更加衫托出他的俊美睥睨。
不同于温雪然比同女子一般的倾城绝色,逸王的脸更加妖诡,冷邪,无论是精致的眉眼,还是蕴含春,情的上挑唇角,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邪冷霸气,那双眼眸深冷幽暗,宛如带着血腥暗黑之气。
宁雪烟毫不怀疑,若这个男人要自己的命,自己逃到任何地方都是逃不脱的!
所以,她不逃不避!
在他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人堂而皇之的行刺,而不被他察觉,除非是他故意的……
能和当朝皇帝势均力敌,这原本就点明了他的不凡和尊荣,权倾天下!
墨玉眼眸闪动,敛了心神,行了一礼:“参见逸王殿下。”
敖宸奕优雅的坐了下来,俊美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只是眼底锐利如刀,几乎要把宁雪烟的灵魂割破,任何人在这样锐利阴冷的目光下,都难以保持平静,宁雪烟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的同时,心里不由的浮现了四个字,邪诡寒戾!
能够以王爷的位置牢牢的占稳皇太弟的位置,让当今皇上不能明着表示异议,这原就是表示这个男人的不凡。
“烟儿,为何不惧?”挑了挑眉,敖宸奕收回锐利的目光,薄唇一掀,微带笑意,整个人立时显得慵懒起来。
“若王爷的居室也不安全,这天下又何来安全之地?”宁雪烟莞尔一笑,从容镇定的抬头。
敖宸奕既然试探她,必然是洞悉了她的把戏,纵然不算是全盘了解,也八,九不离十,在这种人面前,掩饰没有半点好处!
“胆儿真大,想不到这么病病歪歪的一个身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方才,你就不怕本王一时不及开言,那剑就真的刺中你,以你的身子,一击必是毙命!”敖宸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只笑意不达眼底。
“如果王爷真的不及开口,也是我命该当绝。”宁雪烟微微一笑,态度诚恳的道,“况且若是没了臣女,护国侯府的书房可实在不方便人去查寻。”
宁祖安是当今天子的宠臣,又手握兵权,书房重地必然是守得严实,况且那块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前朝兵符,如果真的那么至关重要,宁祖安怎么不藏紧了,又岂是简简单单可以查出来的。
“噢,这是认为本王非你不可了?”敖宸奕忽然朝宁雪烟招了招手,宁雪烟上前。
下颔忽然被他托起,修长的手指抵着宁雪烟的脖子,抬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含着煞气的邪冷美眸:“烟儿,莫如你勾引本王一次,说不定本王这次就直接答应了你的要求,助你一回?”
他的动作极其优雅,宁雪烟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挣扎着偏过头,想离开他的钳制,手指下滑,冰冷修长的卡在她的脆弱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劲,随时可以断她的脖子。
尽力让自己冷静,放松,脑中飞快的运转,浅淡的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宛如一朵颜色苍白的雪花,不慌不忙中,还带了几分冷意。
“能得王爷相助,必当肝脑涂地。”
转手缓缓推开敖宸奕的手,这一次,只需稍稍用力,那双修长的手就松了开来。
“噢,你想本王如何助你?本王记得己经助了你几次,却没见你有任何回报?”敖宸奕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问道。
“回府后,立既找王爷要的东西。”宁雪烟就等着他开口,流利的答道。
“这个不急!”敖宸奕摇了摇头,眸光深浅诡异,俊美高贵的脸上露出邪肆的笑意,“等你以后能得到宁祖安的信任再动手!”
心里深深的松了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落了几分,她现在回府,尚要和凌氏斗,根本没时间去找那枚前朝的兵符,要取得宁祖安的信任,总要花些时间。
这么重要的东西,宁祖安绝不会随随便便乱放,连敖宸奕也一时查不出来,可见藏的极精密。
她今天原本就是打着以退为进的目地来的。
“烟儿,此来,不会是看上本王的那几颗药丸吧?”唇角一丝冷冷的笑意,俊眼眸光流转,似有万千异彩,又似鬼影重重。
“是,我中了毒,这毒己伤及本源,虽说以后调剂可行,但需要王爷那日给我服下的药丸数枚,还请王爷赐下,否则回了护国侯府,我自身尚无力保全,又何谈其他。”
敖宸奕失笑,唇角一抹懒洋洋的笑容,拿起手边的一枚细点,动作优雅的咬了一口:“你倒是打算的清楚,如果本王不给你药,是不是就无力给本王效力了?”
“不敢欺瞒王爷!”宁雪烟倒也不惧敖宸奕看破,微微一笑,敛袖为礼,恭恭敬敬的答道。
既然求到逸王面前,她的心思瞒不过他,索性实话实话!
象敖宸奕这样精明的人,最忌讳手下人欺瞒他。
“好,本王允你这次,只是记得你又欠下了本王的情。”敖宸奕薄唇一掀,眸色幽深冷戾。
“不敢忘记!”宁雪烟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点的很轻缓,但眼底的慎重,说明她是真心应下这事,没来由的敖宸奕的心情好了几分,有一丝笑意落到了他的眼底,手拍了拍,低头恭敬的进来一个太监,手里捧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把盒子呈到敖宸奕面前,躬身退了下去。
敖宸奕伸手在盒边沿上轻轻按了按,盒盖跳起,里面放着五颗淡红色,圆润光滑的药丸,异香溢出,一闻就知道是珍品。
也只有这种珍品,才能调治自己这个破败的身子。
“这里有五颗,一个月一颗,你的身子,最起码需要十颗,等你服完了,再到本王这里拿。”垂眸看向少女浅淡的唇色,眸色蓦的又幽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