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是去土地庙逮麻雀去了,这是农户家孩子冬日的戏耍,捡块空旷的地方,把雪扫干净了,撒上些糠米,支个筐请君入瓮,他手上拎着的筐子里,有不少被细线绑着腿的麻雀。此时见了云歌,想起前事,百感交杂。
自打上回出了程三虎那事,加上之前杨氏同她就因为程远做不做工之事有些不大愉快,两家一时间倒是没了来往,云歌可不是那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之人,她觉得自己又没有过错,抱着爱来往不来往的心思也没有主动登过程家门。两家住得也不近,平日里她忙活她的,根本没碰上面,这回见着了双方都有些尴尬。
云歌恼着不能上山采雪的事情,程远先开了口,“云姐这是到哪里去?”
“嫂子想去山上,想把我放在大全哥家,可是他们家没人,我们只好回去了。”小秋蓉见着程远很是高兴,拉着他的袖子,抢先回答道。
云歌无奈地笑了笑,“就你这丫头鬼精灵!”她叹了口气,把想上山采雪酿酒之事说了。
程远是个念情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忤逆娘亲的意思非要在云歌的酒坊帮忙了,他立刻提到,“要不然让小蓉儿到我家去吧。”
云歌沉吟着没说话,程远这才意识到出口的话语有几分不合适,若是搁在程三虎的事情之前,他们两家虽然生分了,但还是有来往的,可他爹对人家的酿酒方子图谋不轨,又让人家如何放心得下把孩子寄放在自己家呢。
“若是云姐放心不下,那就算了。”见云歌迟迟没有说话,程远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他从筐子里拿出一只麻雀递给秋蓉,“这个小远哥哥送给你玩。”
小丫头怕鸟儿啄她,犹豫着不敢接过来。
此时云歌终于开口道,“小远的人品云姐自然信得过,那秋蓉就交给你了,我下午去你家里接她。”
程远眼中的光芒又慢慢燃起来,“谢谢云姐。”
“是我麻烦你们,怎么是你给我道谢的,这大冷天的冻傻了?”云歌开着玩笑,一码归一码,其实说起来两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弄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更何况程远这孩子的确不错。
把顾秋蓉安置好,云歌回家取了工具就直奔景山而去。
其实村中不乏干净的雪,但山中沾染了草木清香的雪显然更得云歌的心。她用来采雪的工具很简单,一把铲子,一个背篓,上面铺着层油布,说是油布,其实是云歌把家里的伞给拆了,只留下伞面铺在篓子里,不然到时候她背着用体温把雪给融化了,遭殃的可是自个。
蜿蜒的山道被雪覆盖,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云歌小心翼翼地走着,她找了根木棍来探路,这看不清楚,谁知道雪下面是不是空的,万一踩空,大冬天鲜少有人上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可就惨了。
幸好一路上没遇上什么危险,云歌手脚麻利,不一会儿背篓里就装了不少雪,十指也被冻得通红,不过她心里热乎着,也感觉不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