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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城市爱物语(12)

2、天使什么的,最扯淡了

偶尔,周旺旺也会脱离两点一线的枯燥线路,走入某些陌生区域。那种偶尔,多发生于她迷路之时。先天方向感差,后天缺乏走动,所以迷路也算是宅女生活的一部分。

这天她回家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家附近的公交车站旁有一家干锅鸡杂,甘道夫出差去了,闺蜜说今天晚上来跟她住,一起吃香喝辣。

公交车摇摇晃晃,她有点犯困,索性闭上眼睛,谁料,这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直到司机大叔喊:“小妹儿!到站了!”

迷迷瞪瞪下了车,冷风一吹,她顿时清醒——这是哪里?这不是家附近的公交车站呀!干锅鸡杂何处有?仔细看路牌——横塘站。横塘,C城的老南街。街道建筑大多是上世纪中期的。

居然到了从未到过的终点站,看来,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打电话给闺蜜,闺蜜说:“不急,我也没到,堵车呢。”

忽然看见身后的房子有尖尖的屋顶,镶嵌着一个十字架。隐约有风琴声和歌声,仙乐飘飘,袅袅绕扰,仿佛从云端传来。

从没进过教堂的她,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教友们静静坐着,听唱诗班唱歌,弹风琴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还来不及辨别此男帅不帅,教父居然走到她身边,说:“孩子,你是不是要祷告?”

“不……我只是随便看看。”惯性的拒绝。

“神爱世人。来吧,孩子,来向神说出你的心愿吧。”她竟然真的站在了神龛前,她从未向谁祈祷过什么。然而此刻,她忍不住说出她的心声,那埋藏在内心连闺蜜都无法探测的心声:“我很孤单,寂寞,我想谈恋爱,我想遇到那样的一个人,他能爱我,长长久久。”

一旁的神父,听着她小声的诉说,朝她伸出手:“我能替神传达他的忠告吗?”

这太神圣了啊啊啊!周旺旺受宠若惊,将手放在神父手心:“神说,机会总在不经意间光临。从现在起,对你遇到的任何事,你要说,行,好。而不是拒绝。”

她茫然点头。神父又说:“你点头,说明你同意了,那么不能反悔,否则,会遭遇不幸。”

“什么意思?”她警惕起来,这是封建迷信吗?

“这是你对神的承诺,你遵守诺言,神自然会成全你的心愿。”这老头说得煞有介事,周旺旺被唬到了,又茫然点头。

和教友们一起出来时,门口的乞丐和流浪汉立刻围了过来,大多数人的态度,就像周旺旺遇到传单帅哥一样,无视,走人。只有那个弹风琴的男人,掏出钱包,将大约是事先准备好的零钱,一张张分给他们。

天色昏暗,依旧没有辨别出他帅不帅,不过,那动作,当然帅极了。还有那个钱包,火红火红。一旁有人赞叹:“真是天使一样的人物啊。”

她心里虽然也泛起异样热潮,但还是撇撇嘴,心想,今时今日这样的社会风气,天使什么的,最扯淡了。居然,那扯淡的天使跟她上了同一辆车,不过他要在哪里下车,她就不知道了。

3、上帝什么的,最离谱了

到干锅鸡杂店门口,闺蜜说堵车仍在进行中。算了,坐在外面等等好了。

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姐姐,买一朵玫瑰花吧。”她心想我买花干什么送给谁啊。正要起身走,“咯噔”一下,想起那个承诺,思维逆转:“好吧。”

小女孩接过钱,喜滋滋地挑了一朵给她。她刚接过,七八个孩子同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姐姐,买一朵我的吧。”

“姐姐,你真好,也买一朵我的吧。”

“姐姐——”

她手里忽然就有了一大束玫瑰,捧在手里,傻傻地。

闺蜜总算来了,弄清玫瑰的来龙去脉,闺蜜没有笑,正经地说:“信则灵哪,不可跟上帝开玩笑!”

邻座一对小情人,不知怎的吵了起来,女孩气呼呼起身就往外跑,估计男孩是爱情新手,一副焦急又束手无策的模样,周旺旺叫过男孩,把花束递到他手里:“去追吧。”

男孩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又倒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我在海洋馆上班,当驯兽员助理!下周六上午有一场大型表演,这是赠票!来看哦!”出于礼貌,她说:“好的,谢谢。”其实她没真的想去,海洋动物表演,那是少年儿童喜欢的吧。

继续吃香喝辣。

闺蜜说:“不过瘾,来瓶啤酒。”啤酒上桌了,闺蜜启开瓶盖,倒满两杯,一杯推到周旺旺面前,一杯自举:“来,干杯。”

周旺旺把酒一推:“你疯了不成?从幼儿园到现在,你几时见我喝过酒。”

“你不是答应了上帝不再拒绝的吗?我是为了锻炼你啊。”闺蜜一本正经。

“不,上帝什么的,最离谱了。”一语未了,脚一伸,居然绊到了闺蜜刚刚放在地上的酒瓶子,“嘭——”瓶子居然爆了!碎片飞溅,所幸没伤到皮肤,只是,倒吸引全店人的注意。丢人哪!

“现世报,周旺旺,喝还是不喝?以后比喝啤酒更棘手的事多了去了,你还想继续逃吗?”闺蜜再次举杯,周旺旺也举起杯子,拿出“三碗不过岗”的豪情,一饮而尽。

啤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喝嘛。

看来,上帝,果真是神奇的存在啊。

闺蜜不愧是闺蜜,瞬间参透周旺旺内心的风云变幻,狠狠地行使了一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特权,挟持周旺旺帮她剪了指甲,洗了衣服,还点唱了好几首儿歌,要周旺旺用母亲般温柔的歌声,哄她入睡。

周旺旺在唱着《小红帽》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下周六,去海洋馆。

4、帅哥什么的,最不稀罕了

周六,好风好水,宜嫁宜娶。

既然是到少年儿童喜欢的海洋馆,那么就要打扮得青春年少一点。白色绣着太阳花的娃娃衫,鲜艳俏丽的花朵半裙,平跟凉鞋。再来一个红色的米奇包。如果不是肤色有点黯淡的话,还果真青春逼人呢。

果真是大型海洋动物表演,门口就竖着大幅海报。

看了海象馆,海豚馆,都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当然她不是来看他的啦,她是来跟上帝约会。转了几圈,来到海狮馆,正遇上海狮球赛——刚刚结束。

下一场比赛,要在半个小时以后,游客纷纷离席,去别的馆参观了。周旺旺懒得走了,也走累了,就在海狮池边蹲下。她只想静静地看看,不想打搅它们的中场休息。却见一只望了望她,竟推着一只彩球朝她游来,游到一半,竟顶起球朝她抛来,她接过,又朝海狮抛去。

海狮再次顶过来。

如此几个回合,海狮累了,游回去趴着。她以为它认输了,谁知另一只海狮又发起了进攻,接着其他海狮轮番朝她抛球,她手忙脚乱,哈哈大笑,裙衫都湿了,脚下一滑——

没有跌进海狮池,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同时,大手的主人吹一声哨子,海狮马上停止了进攻。

原来,刚才的人狮大战,是驯兽师在暗中指使!

正要恼怒,大手放开她,下巴微微一扬,眉开眼笑:“我们又见面了。”

又?如此清冽的眼,疏朗的眉,英气的鼻,麦色的皮肤,周身的活力,这么帅这么帅的男人——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那天,在横塘教堂,你最后一个进来,我正在弹琴。”

原来是那只扯淡的天使。那自己的祷告,会不会也被他偷听见了,天哪……想及此,脸红……不过,那时距离太远,又是歌声又是琴声的,他又没有顺风耳。

天使居然也有脸红,黑里透红:“我很高兴。”

一个男孩举着两支“可爱多”跑过来,热情地招呼她:“你真的来了呀,欢迎欢迎,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傅,陈海洋,这位是……啊,美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送了“可爱多”,男孩又跑开了。宽敞的海狮馆,竟只剩他们两个人。一边吃着“可爱多”,周海洋一边主动地介绍自己的生活,他的生活和他的热情一样,令周旺旺叹为观止!

他是专职驯兽员,兼职潜水教练,就生员,每周都去教会弹风琴,有时周末也会去“宠物之家”做义工。

多么丰富美丽多姿多彩的生活啊,周旺旺眼眶居然有点润,很艳羡,很感动。

她也不无向往地说起,她没怎么接触过宠物,只是有一段时间,很想很想养一只宠物来做伴,她看了好多图片资料,最后决定养一只英国折耳。本地买不到,她就去淘宝买。空运过来的,她亲自去机场拿,结果发现,图片上是那么健康活泼的小猫,而拿在手里的,竟然是奄奄一息的病猫!再加上长途飞行,送到宠物医院。几天后,医生告诉她说,尽了全力了,还是看不到希望,怕她看到难过,就把小猫送到“宠物之家”实施安乐死了。她伤心了好久。从此,再也不敢起这样的念头。

她还记得,那只猫,额头有一撮毛色尤其洁白,形成了弯弯的月牙。

陈海洋看着周旺旺,很想安慰,想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才说:“你别难过!我很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这样的赤裸直白,让矜持的周旺旺心惊肉跳,但是她好欢喜呀好欢喜。但她却又不表现出来,反而对闺蜜轻描淡写:“你知道,帅哥什么的,最不稀罕了。”

再次遇到激情四射的传单帅哥们,周旺旺不等他们说完开场白,直接就从他们手里抓过传单,我去我去我去!

5、日出什么的,最美妙了

没想到瑜伽啊潜水这些,居然是当今的热门项目,还不能随到随学,还得听教练安排档期,只有做义工,去了就能上岗。

周旺旺在好几个需要义工的单位做了选择,没有意外,她选了“宠物之家”。

如她期盼,陈海洋在那里。

她跟他一起,给小狗洗澡,给小猫涂药,给兔子剪毛,度过了愉快而美好的一天。这一天中,有多许多次的眼神交接,眉目传情,共进午餐的时候,还有过几秒钟的深情对视。

最后临别时,陈海洋,还做出了一个突破性的举动,过马路时,他握住了周旺旺的手,而周旺旺,竟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故意放慢了步伐。两个人还彼此心领神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互抛媚眼,会心一笑。

这真是令人春心荡漾,热血沸腾的一天啊。

如果说选择“宠物之家”是有预谋有预感的,那潜水教练也是陈海洋,她真的在心里感慨“上帝你真好”了。

潜水是短期培训,但是短短几天,他们的感情升温得就像太阳一样。她对闺蜜说:“感觉有点,难以置信啊。”

闺蜜很淡定:“当一个萝卜找到了适合它的坑,它还有什么好犹豫徘徊的!”

培训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真真正正,以潜水员的身份潜入海底,畅游海底世界。

缓缓地,缓缓地,下沉,下沉,经过一段墨绿空白的地段,周旺旺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只在海洋馆里隔着厚玻璃看过的世界。

陈海洋引领着她,指给她看绚烂的珊瑚丛,那么华光闪耀,油油招摇啊。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去触摸柔软的海葵,那么柔软缠绵,宛如葵花怒放。还有群鱼,悄无声息从身边游过。没有声音,没有语言,没有阳光和空气,幽蓝广袤的海底,只有他,在她身边,为她傍依。相依为命,大概就是这样的体验了吧。

感谢上帝!赐予我爱情!宅女周旺旺,在内心大声呼喊。

可是,美妙的爱情旅程,才刚刚开始。

陈海洋问她:“看过日出吗?”

她摇头:“没有,从小到大,每当我被闹钟惊醒,阳光都已经照在我的枕头上了。”

他笑:“一生一定要有一次,看看海上日出。”

那天,是周旺旺人生中最早的一次早起,5点20,坐着陈海洋的摩托车,他们来到海边,慢慢跑着,寻找天边最亮的点。后来,他们并肩伫立,眼前朝霞映衬,波涛颜色变幻,海风徐来,青草吐露芬芳。周旺旺心想,如果今天太阳不是从我眼前的海上升起,那我隔天就换个地方等待。 当太阳从远处的小岛后映出红色光亮,再冉冉浮出海面之际,周旺旺的心,忽然那么柔软啊,那么感动,那么地,几乎热泪盈眶。

当太阳完整地挂在小岛上空,周旺旺顾不得周围来来回回晨跑的人,环住陈海洋的脖子,踮起脚尖,深情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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